“我有事得出去趟。你帮我吸引我妈注意力,我趁空出去。”
“……”姜边想想,觉着不能背叛逢阿姨,于是摇了摇头。
“你……”苏铁五官一硬,默了会,笑笑,“行……”转身,停了会,然后从她行李箱里拿过模型,一件件的往博古架上摆放。
姜边一愣,她没有请他帮忙放东西,“诶……”了声,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说不用?太矫情……就只能等他放完之后,说声:“谢谢。”
可他却说:“我不接受。”
“……?”
苏铁笑着:“我不管,我帮了你,怎么报答我说了算。”
姜边就愣了,还有这么无赖的做法?手里的衣服叠一半没再动了,她想下,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得出去。”
姜边听他这么说,就懂了。
她有些为难,询问:“换一个行吗?”
她不想欺骗对她那么好的逢阿姨。
苏铁还是头回遇到这么乖的姑娘,舌头顶下腮,顿了下,嘴角一咧,故意恶劣地说:“不行。”
姜边也有自己的主意,低头继续收拾衣服,挂衣橱里,边小声说:“我认为你的付出与所要求的回报不成正比,所以我拒绝这个条件。”
苏铁嗤笑声。
其实他听见了,但还是凑过去,歪低着头看她表情,故意问:“你嘀咕什么呢。”
姜边暗暗咬下牙,摇下头,注意到他的视线,偏下脸,避开他的注视。
“说话。”
“……”
他往前一步,她后退,手里紧紧攥着衣服;他又往前一步,她继续后退……直到她的背靠在墙上。
她攥着衣服的手搁在她跟他之间,抵在他热乎乎的胸膛上,然后紧紧低下了头。
她的头发是卷卷蓬蓬的长发,长度到脊背中下部分,此时垂落到身前,将一张巴掌大的小白脸衬的更小了;灯光投下来,密长弯翘的睫毛像一排小扇子映在细腻的肌肤上;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粉嫩水润的唇,说话的时候,会牵出脸颊上的小酒窝。
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二次元美少女似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被欺负死的?”他又往前一步,贴她更近了,“会说不么。”
她感到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胸腔都在震动,跟头顶上的声音一样,嗡嗡的,沉闷有力,生生砸进她的耳朵。
她不说话,几乎缩成一团了。
她习惯了,习惯不说话,用沉默来掩盖一切想法。就如现在,她所有的紧张都被闷在心里,唯有紧紧攥住衣服的手多少暴露了她的想法。
苏铁看了她一会,然后后退,转身,踱了几步,打开门,出去了。
姜边不一会听见一声关门的巨响,心里跟着陡然跳了下,又松了口气。
她知道苏铁似乎生气了,也知道自己很怂,可有什么办法……
十岁那年,她试着反抗过,可换来的,是父亲的怒斥,是父亲朝她吼着让她别管他跟她妈妈之间的事,然后关上门,继续跟妈妈争吵,推搡。
她似乎,从来没有过被人倾听的机会,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她的情绪……
她继续收拾着衣服。
过了十来分钟,逢阿姨端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放三角的鎏金玻璃茶几上,“边边啊,先别收拾了,过来吃点东西。”然后又看了看周围,“苏铁呢?”
“谢谢。”姜边没说苏铁的事。
逢雯黎帮她挂着衣服,自言自语地说:“估计回他自个房间了。”
姜边细嚼慢咽地吃着水果,没说话。
逢雯黎似乎在想其他的事,也没有说话,衣服不多,不一会就帮她收拾完了,才又道:“明儿阿姨带你逛逛,想去哪儿?”
姜边对江北不熟,也没心思去逛,但又不好拒绝,注意到逢阿姨还在等她答案,想了想,试探地说:“……学校。”
逢雯黎一愣,随后笑出来,“孩子,这么急着去学校呢,苏铁要有你这份觉悟,阿姨得高兴死……行,阿姨也知道让你去玩你也没心情,也不急。你要是想去学校,就去,后天成么?”
“成,谢谢您。”姜边也不由笑出来。
“客气啦宝贝儿!”
这时楼下苏立安已经处理完工作的事,中气十足地叫了她们一声,“走吧?”
这时候已经夜晚七点了,外面天已经黑了,庭院里亮着明亮温暖的黄色灯光,静悄悄的。
逢雯黎应了声,“就来!”然后对姜边说,“走,咱们去吃饭。哦,对了,外面冷,多加件衣服。我去叫苏铁。”说完就出去了。
姜边随便拎了件棉外套,穿上,关了灯,又关了门,之后站在楼梯口等他们。
她站在楼上,往楼下看,挑高五米的宽敞的中庭将客厅里的一切都对比得渺小而精致,巨大的水晶吊灯将一切都照的明亮无比。
有些刺眼……
她带上帽子,眼睛上就覆盖了一层阴影,顺势垂下眸,然后看着洁净得能照出人影来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来的影子,由一个变成两个,渐渐重合。
抬头——
苏铁站在她面前,手抄裤兜里,一副闲闲的样子,就那么看她一会,然后偏下身子,“走吧。”
“逢阿姨呢?”她看看他后面,没有看到逢雯黎的身影。
“拿衣服去了。我们先走,待会她就下来了。”说完,他就先一步走了。
姜边跟他身后。
他越走越慢,她走神没注意,直到他陡然停下,她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硬邦邦的后背。
她皱下眉,抬眸看他。
她站的台阶比他高一层,跟他差不多平视,清楚地看到他看着她的眼睛里带点笑意,然后听他说,“走路,别走神。”说完收了视线,又继续走。
她感到莫名其妙的,但也的确没再跑神,就注意着他——步伐频率1.5m/s;走路的声音不重,40分贝左右,但很稳;他背影宽肩窄腰,直直的,蝴蝶骨跟挺拔的脊骨将衣服撑得板直有型,天生的衣架子……
就这么暗自忖度着,一直出了门口,进了车,还是原来的位置。
车里很静,灯光就暗下去。
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里玩着psp,带着耳机,屏幕的冷光将他的脸照的半明半暗,有些隐晦。
她看向车窗外。
车内一直安静。
过了会,他突然问:“想去哪儿玩?……我妈让我下周末当你导游,带你转转。”眼睛始终看着游戏机屏幕,手里的动作也没停。
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摇了下头。
他也没理她的沉默,就自顾自地说:“就这么定了,周末带你出去。”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