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景明温声:“好同桌,快点儿……难不成你想看我打着打着体力不支大字躺地?”
韩思淼一听他用这种撒娇似的语气说话就受不了,但嘴角忍不住上翘,挥挥手,不自然地说:“好好好……我等边边过来,我就——”
“不行,这快下半场了,现在就去。”潘景明看她还犹豫,就推着她的肩往看台通道那边走,“快点……比完赛请你吃大餐。”
“你说的,我要吃怀石日料。”韩思淼立马回。
“行行行……”潘景明一口答应。
韩思淼笑笑,晃了晃肩膀,“好好,别推我了,我自己上去。”说完,就往看台台阶那边跑去。
潘景明松口气,打发这姑奶奶还真费劲,转身,正好碰上朝这边过来的姜边,拦住她。
先打个招呼。
“哈喽。”
姜边脚下一刹车,点个头,回个:“你好。”看了他一眼,然后绕过他,想继续走。
但他又拦住她。
她就停住,皱下眉:“你有事吗?”
“有事……”潘景明笑笑,“你给苏铁送瓶水去呗,或者去关怀慰问一下也行——苏少爷玻璃心,需要呵护。”
“……啊?”姜边想了想,“可是他不是拒绝了送水的么?”
“哎呀,那是别人……你去试试呗。”潘景明也不敢说的露骨,怕苏铁削他,就委婉的说:“也没人到他面前,给他当面加个油啥的。你没看他上半场打的那么颓废?照这样下去,他下半场肯定更糟糕。到时候咱班可就输啦。”
“……”
没个加油的?
满场的女的都在议论他,声最大的就是“苏铁加油”,还说没加油的……
不过姜边也懒得拒绝了,加个油也没什么,搓了搓额头,想想,“行……可是我没有水了。”
她就带了一瓶,本来是打算自己喝的,还没喝,就被韩思淼提醒送给米航了。
另一边,潘景明悲催的叹口气。
唉,都他妈为了哥们儿的幸福……
他不情不愿地把韩大淼送自己的水递给了姜边,闷闷道:“你拿这瓶去。”
姜边当然认得这水,一挑眉:“这不是韩——”
“嗯。”潘景明淡淡地说,“那边我还有。快去吧。下半场快开始了。”
“那他在哪儿啊?”姜边撒嘛了一圈,也没看到苏铁。
“器材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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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边抱着那瓶水,去器材室,里面光线有些暗,高高低低的架子上摆满了篮球,和一些体操器材什么的……
她往里走,轻声试探地喊了句:“苏铁……?”
没有回应。
她又往里走了走,贴着墙壁,找灯的开关,然后就突然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苏铁,我们试试不行么?”
姜边身子一顿,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隔着一排架子,透过缝隙,半遮半掩的看到一个女生紧紧抱着苏铁的腰,头贴在他胸膛上。
是那个好久之前,她曾在麻辣烫店外等车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女生——她当时跑出酒吧,也是抱住苏铁。
半晌,苏铁低低的声音传过来:“陆小青,你真够了……”说着,手握住她手腕,要把她扯开。
陆小青更用力地抱紧他,“不放。”声音有了哭腔,“求你,你别——”
“放开。”他冷着脸,不耐烦。
“不放!”说完,她突然翘起脚,想去吻他。
苏铁偏下头,避开她,但一个没防备,被她顺势大半个身子压着往后一推,后背靠架子上。
陆小青趁机继续压贴他身上,踮脚,朝着他嘴唇凑过去,眼睛里都是疯狂和执拗。
器材架跟着晃了晃,发出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还伴随着一声东西掉地上发出的闷咚,而后就是一阵仓惶的脚步声。
姜边第一次亲眼见这么亲密的行为,尤其架子摇晃的声响,几乎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拍出身体。
关键主角还是苏铁……
一想到这个,心里闷得不行,就想逃,头也不回地逃。中间被地上的垫子一拌,磕倒了,也顾不得疼,站起来继续跑。
呼吸声一下比一下变得急,响,闷……
苏铁听到,挑了下眉,回头看,透过架子,看到一个逃窜出去的背影。
小绵羊……
地上还有瓶水……
他想到什么,一愣,登时条件反射似的一把猛推开陆小青。见她还要黏上来,抬手指她,冷声警告:“别再缠着我,滚。”说完,没等她回应,快步往外走。
“我不!”陆小青还要上去抱着他。
但指尖刚碰上他胳膊,他就敏感厌恶地往前一收胳膊,然后一顿,转身,抬手就掐住她脖子,把她掼甩到旁边墙上,指着她鼻子,用冷到出水的声音闷压在喉咙里,一字一句警告:“真的,真的,别再烦我。我脾气不好,真把我惹火了,忍不了了,我管你他妈是男的女的,我整死你。听见了?”
陆小青吓得脸上抽搐,红着眼眶,但就是不吭声。
苏铁松开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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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见到姜边回来,就看见她跑的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提了书包就往外跑。
“诶,边边,你怎么了你?”她急忙拦住她,“还有两分钟就开始下半场了。”
姜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跑的急了,还是怎么着,一阵恶心涌上来。她推开贝贝,就马不停蹄的穿过一排排座椅,下楼,往外面跑去。
兆贝贝看她那样不对劲,跟坐在一起的尔蓝大淼打声招呼,就追出去了。
出了篮球馆,在不远处一棵树下看到弯着腰,干呕的姜边,脸色从红变成煞白,一副特难受的样子。
她急忙过去,给她拍着背,“你怎么了?”又从包里翻出矿泉水,递给她,“喝一口压压。”
姜边接过来,手有点颤,打开盖子,大口大口往胃里灌,一瓶很快见了底,然后又尽数吐了出来。
吐的泪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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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苏家,在车里她一直没看苏铁,也不跟他说话,就望着窗外,又不自觉的想起医务室大夫跟她说今天呕吐的原因:
精神过度紧张焦虑造成的急性胃痉挛……
下了车,他跟她身边,手背碰一下她的胳膊,她几乎同时,飞快地闪开了他的触碰。
“……姜边。”他小心翼翼地叫她一声。
她没理。
“……”他郁闷的搓搓短硬的寸头,默了会,说,“谁惹你了?”顿一下,“你跟我说,我收拾他去。”
其实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就是今天器材室,他跟陆小青那事惹着她了,但又一想,不对啊……她没理由对这事反应这么大。
“喂……”苏铁被她磨得快没耐性了,一路了,不管他怎么跟她搭岔,她就是不理他。
不理他也就算了,他就当她心情不好,但她眼睛里那厌恶是怎么回事?就隔着校服,手指头背碰她手臂一下,她就跟避讳病毒似的一把甩开胳膊。
那架势,好像那一甩,能把他这个大病毒甩没了似的。
脸上也带着狠劲。
明显是对他不来气……
“姜边,我哪惹着你了?”他跟她身边,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说,“你跟我说说……我要没惹你,你给我连坐,不理我,是不是太狠心了?姜边……姜边……”
他叫她,她没反应,还越走越快。
他脸沉了沉,没再说了,拉住她胳膊,蛮横地把她拽到一处晦暗的墙边。
她全身起鸡皮疙瘩,用了力地挣脱他的手,急得喘粗气,一句话不说,小脸煞白。
全身的每一处动作都在叫嚣着:别碰我……
他看着她这样,就不碰她了,手撑墙上,把她困在自己跟墙壁之间。
“冷战很幼稚知道么?”他说。
“……”她渐渐冷静下来,头一偏,不对着他。
“我哪里惹着你了?”他也头一偏,追着她的眼睛,弓背,跟她面对面,对视,“是不是今天器材室?”
姜边脸更僵了。
他就知道了,“是……操。”低头,唇线冷硬,懊恼地晃了下颈子,静了静,再抬眸看她,认真地说:“我跟她什么也没有。我今天去器材室想抽根烟,里面挺黑,她跟着我进来……我当时心里挺乱的,想别的事……就没注意。没想到她突然冲过来抱着我……”
“她是想亲我,但我没让……我谁也没亲过……操,老子干净得很……”
“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总传我跟女的搞……”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多少,但我跟你说的是事实。你总不能因为我被哪个女的突袭,冷不丁子被抱了一下,你就不理我吧?”说完,顿了下,小声嘟囔,“我还没埋怨你跟米航抱了那么多回呢……”
“姜边……”
她还是没反应。
他试着碰她一下,她闪开,但没之前反应强烈了,然后听她平静地说:“我们以后还是尽量别有来往。”
他一怔,脸一沉:“为什么。”
她说不出来,就觉着,哪里不对。
他皱着眉,有种无力感,“我跟她没——”
“不是这件事。”姜边打断他的话,看着他,低低缓缓的说,“我就是觉着,我们走的越来越近。”沉默了下,突然摇了摇头,“这样不好。”
“为什么不好?”声音沙哑了一寸。
他眉眼的线条冷硬,眸子幽深处交缠着无奈、生气、委屈,和难过。
甚至卑微……
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说:“我也没怎么着你啊……在学校里,你不让我跟你说话,我听你的。回到家,中午,你吃完饭就回房间休息,我不打扰你。晚上回来也不早了,你也是回房间干你的事,我也不打扰你。除去周末,我一天跟你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我们走得近么……”
因为憋屈,无处发泄,声音不禁地冷硬了几分:“我特么觉着一点不近,够远了。”
却又转而,低落下去:“姜边,你做的别太绝了。”
姜边听着,心被扯了一下。
多么骄傲,多么张狂,多么火爆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却完全收敛了锋芒……
不用。她想说,不用这样,没必要,不值得,不需要为了她妥协什么,甚至为她放低姿态。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苏铁,别这样……”她搓了搓脸,搓红了眼,喃喃,“你越在意我的感受,我心里越难受……所以别对我好,别关心我,别管我……求你……”
他看着她,突然问:“姜边,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