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许久,王安在沈友福喝退厅内的众下人之后,半真半假地将沈玉在婆家的生活给说了出来。
他不想说的,但是,当他看到岳父和岳母那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大概猜测到,岳父和岳母应该是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大哥不知道呢?而且,岳父岳母既然知道,为什么会明明知道媳妇过得不好,也装作不知道呢?而且,来这儿这段日子,岳父岳母对自己还算是不错的,没有给过差脸,尤其是媳妇那次差点出事之后,他们待我更好了。
王安心里想不明白,但看着沈恒那略带着逼问的眸子,将沈玉在王家的生活,半真半假的说了出来。
沈玉听后,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看着厅内几人都望向自己,她没有说什么,既不否认,也不认可,安安静静,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饭。
沈友福和陈氏听了王安的话后,看着女儿没有否认,心疼的不得了。原来女儿过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惨!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还是王安只说了一半真话!
沈恒听完王安所说的话后,久久没有说话。即使是猜到妹妹可能会过得不好,即使是猜到爹和娘有事瞒着自己。可是当王安说完之后,妹妹那若无其事的表情深深地印在了心里,原来,妹妹之前过得那么惨。再看一眼父母,沈恒更是觉得难受,爹和娘的表情,明显出卖了他们之前就知道妹妹过得不好的实情!
卫氏静静地站起身,牵着泽宇就要离开:
“泽宇走吧,小浩,小兰,你们也过来,咱们现在去看一看昨天买的那只小猫吧,咱们吃饱了,它还饿着肚子呢!”
几个小家伙虽然小,但是很清楚他们现在不该再留在这个地方,乖乖地走到卫氏身边。
“爹,娘,相公,我先带他们下去了!”
陈氏微微的点了点头,卫氏见状就牵着三小离开了。
“咳咳。那个,我说几句。”沈玉在刚刚吃饭的时候,将之前考虑过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她觉得此时是个好时机,所以虚咳了几声,成功地吸引到了众人的注意力,缓缓地说道。
沈玉一开口,王安的脸就变得苍白无比。他非常害怕,媳妇会将真相说出来,他乞求地看向沈玉,身子略微有些颤颤发抖。
沈玉看到王安那乞求的目光,可还是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我嫁去王家第三天,就被婆家的所有人欺负,后来婆婆更是将我的嫁妆全部抢走,陪嫁的丫鬟婆子都被婆婆给卖了。之后不但家里的家务活全是我一人干,我还得帮着他们家的男人下地去干重活。前阵子,我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六个月大的儿子小产没了!”
沈玉的声音非常平缓,似乎这一切都不是在说她一样。此时厅内除了王安,剩下的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错愕,震惊,心痛!
沈恒哑然半天,久久才吐出一句话:“妹妹,你为何不告诉家里一声呢?”
“之前想逃回家里来的,可是每次还没逃出青山村,就都被抓回去了。每次被抓回去,都要受一番折磨,逃了几次不成功,自然是认命了。”
沈恒看着王安那一副惊讶以及愧疚的神情,眼底的愤怒就要溢出眼眶,声音十分冰冷:“王安,我妹妹如此受苦,你怎的忍心看着?”
不待王安回话,沈恒暴怒道:“我原以为你是深爱着玉儿的,你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下地干活,还承担起了你们全家的家务?我沈家的陪嫁养不起你王家吗?陪嫁的丫鬟婆子不能给你家里干活吗?需要将她们都卖了吗?啊?你们王家的男人都死绝了吗?需要一个女人代替男人下地干活?”
“对、对不起……”王安眼角滑下一行清泪,无力地低下头。
沈恒噌地一声冲到王安面前,揪起王安胸口的衣服,愤怒地说道:“一句对不起就好使吗?你知不知道,我妹妹从小就是娇养的,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你们王家,可你们王家居然如此不知好歹,敢这么对我妹妹,谁给你们王家这么大胆子的,啊?”
沈恒说完,直接一拳打在了王安的右脸上,王安噗通一声就摔倒在地。
沈友福和陈氏都冷着脸看着王安被打,陈氏更是大声说道:“恒儿,给我狠狠地打!打完他,咱们再去找王家算账!”
沈恒是习了武的,每一拳,每一脚自是非常的重,王安心里有愧,自是没有还手,没几下,沈恒就将王安打地破了相,嘴边更是挂上了一条血痕。
沈玉见差不多了,就一个闪身,移到了两人身边,制止住沈恒再去殴打王安。
“哥,停手!”
王安听到沈玉说的话,惊讶地抬起头,颤声说道:“媳、媳妇?”
“媳妇,我错了!爹,娘,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好好对待玉儿的!”
“妹妹,你为什么阻止我打他?我要打死他,不止是他,连王家我也不会放过!”
“哥~听我的,不要打了。我想……”
不待沈玉说完,沈恒打断道:“妹妹,你和他,和离了吧!”
顿时,厅内几人都看向了沈恒。
沈玉震惊,王安错愕,沈友福略有所思,陈氏一脸欢喜。
“对,女儿,你和他和离,回家里来。他王安不配做你的相公,王家更不配做你的婆家!”
这、这怎么说到和离了?那不就差不多是让她休夫了吗?可是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打算啊!
沈玉震惊了,随即想要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还不待沈玉说话,一旁的王安急声说道:
“不,我是绝对不答应和离的!”
沈恒冷声道:“不答应合离,那就写份休书好了!”
“我不答应!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我都不答应!”
沈恒一听这话,便火冒三丈,“王安,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好大的口气,你不答应就行?我告诉你,要么你乖乖地写下和离书,要么就是被我妹妹休夫!”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友福听到沈恒所说,错愕了,随即大声说道:“休、休夫?儿子你疯了不成,自古以来,从来就是男人休女人,何来女人休男人一说?王安哪,我看,你还是写下和离书,自行离去吧!”
“为何不可休夫?妹妹说过的一个故事当中,就有个女子是休夫的!”沈恒反驳道:“写和离书太便宜了他,我看,还是让妹妹休了他的好!”
陈氏虽然也想让女人回归自由身,但还是接受不了休夫这一说法,瞪了沈恒一眼,朝沈玉说道:“行了!一边去!玉儿,以后少想些有的没的,女子三从四德你都忘了吗?少编些乱七八糟的故事,知道了吗?”
不等沈玉回话,又冷声朝王安说道:“王安,你和我女儿的这段缘分本就不是佳缘,你写下和离书,放我女儿自由身吧!不然的话,虽然我们沈家的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是为了我女儿,恐怕我们也要当一回恶霸了!”
王安见几人都这么强硬地逼他去写和离书,心中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咸苦辣各种滋味都有,跪着哭求道:
“求求你们,不要逼我!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分家了,我家人再没借口欺负玉儿了!我以后会对玉儿好的!我以后一定会改的,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以后凡事都听玉儿的,求求你们,不要逼我和她分开!”
沈玉没想到事情发展根本就不是按照自己的预料来进行的,不过好在最后王安还是说出来自己想听的话,抬手阻止几人说话,朝王安问道:
“你以后改?什么都听我的?”
王安听到沈玉的问话,忙急切地说道:“媳妇,我日后都听你的,不要和我和离,媳妇,求求你!你看在小浩小兰的份上,不要和离!你舍得离开小浩小兰吗?”
沈玉听到王安的保证,心下满意,转身朝几人说道:“爹,娘,大哥!你们先听我说几句好吗?”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相公刚刚也答应我了,日后一定会改,以后家里从上到下,大大小小都会听我的!那么,那个家呢,就归我管了!相公,你说是不是?”
沈玉看到王安连连点头,又继续说道:“爹,娘,大哥!既然他都愿意改了,那咱们就给他个机会吧!再说了,即使我和离了,名声肯定会好不到哪去!而且,我也舍不得小浩和小兰!”
“我知道你们想说,我和离了,你们有法子让我找到比王安更好的男人再嫁一次!可是这人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下一个男人是不是渣男呢?而且相公最近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他是爱我的,我相信他会为我改变的!”
沈玉说完,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虽然沈友福、陈氏和沈恒都喜欢沈玉重回自由身,但是现在明显的是沈玉本人不这么想,她不愿意离了王安,若是自己几人逼迫他们和离,那么沈玉心底肯定会恨他们的。
本来嫁给王安就不是自愿的,出嫁就带有一丝怨气,若是现在再逼迫两人和离,那么,亲情肯定会破裂,说不定她会彻底恨上这个家的所有人。
沈友福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想,我们就不逼你们和离了。现在可是你自己选择的,日后,你不要恨我就好!”
沈友福说完,和陈氏一起离开了。沈恒见妹妹一脸坚定的表情,而且爹爹也发话了,自是自己退这一步,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大步出了膳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