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浓独居的第五天,文彦南寻到了这里,她高兴却又失望,寻到这里的人,终究不是他。彼此都未多言什么,文彦南留了下来。
文彦南如从前般无赖,各种混话张口便来,夏雨浓有时顺耳一听,有时无奈笑笑。文彦南的陪伴也算是给夏雨浓的清寂老年生活聊以慰藉。
于文彦南而言,在夏雨浓身边的这些日子,简直幸福得像是一场梦,即便眼前之人不似从前,他也仍旧觉得快乐。每日逗一逗她,吃一吃她做的君子菜,扶她去村口坐一坐,就这样简单的日常,他也愿意陪她细水长流。
喜欢一个人,会为悦己者容;但爱一个人,真的与相貌无关。
楚云亦寻遍全镇终不得,又派遣人手扩散到镇外寻找。他问过山尊,但这是他的劫数,天命不可违。茫茫人海,夏雨浓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楚云亦神色忧郁地立在海棠树下:“小音,我昨日又梦见她了,她在树上摘海棠,我在树下凶神恶煞的斥责些什么,觉得梦里的自己太可恶,便被气醒了。”低头苦笑了一下:“她笑起来那样好看,我却总是让她哭。”一滴清泪滑落,没入了土中。
楚云亦平生本就不多的眼泪,都为着她一个人流了。其实,他哪里会有什么凶神恶煞的表情,只是因为用情越深,对她所受的丝毫委屈也便越在意罢了。
小叶栀子花已经开落过一季,无人可以想象,没有夏雨浓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会沿着夏雨浓爱去的酒铺挨家挨户的找。
他会为着一件夏雨浓同款的衣裙追出数十里地。
他会因为夏雨浓曾经一句“如果路过棋腥镇会去看小叶栀子花海”而却日夜等候。
……
在没遇见夏雨浓之前,他也本可熬过此生,可一旦遇见了,就再也不能没有她了。
什么嗜酒成性,只是因为夏雨浓爱饮梅花落。他自己滴酒不沾。
什么爱甜成瘾,只是因为夏雨浓喜吃酒酿圆子。他自己星甜不染。
什么…心属他人,只是觉得自己不配,唯恐误了良人。
早知自己动了情,初,不忍自拔;终,难以自拔。幸好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他,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啊。可等之不归,思之不应。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了,连个念想都没有留给她。
浓儿,你回头看一眼,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啊!
夏雨浓时常去村口坐坐,常常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凝视着目力难及的远方,思索着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她守着自己熟谙的生死,等着一个迟迟未来的人。
太阳落山了,夏雨浓看起来比白日里更忧伤,步履蹒跚地往回走。血红的残阳笼罩着炊烟袅袅的偏僻小山村,夏雨浓的背影落寞而又单薄,越来越远,缩成黑黑的一点,像一幅剪影的画。
她明知结局如此,却仍旧日日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