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夏雨浓便去找秦沐风痛诉楚云亦,却见一紫衣女子同秦沐风耳语着什么,随后相视一个眼神,彼此便明了了。
见此夏雨浓蓦地慌乱了,转身欲走,秦沐风适时唤了句“小嫂子”。
女子一袭紫衣,衣襟简单绘有两朵梅花图案,却美得若盛夏星空。眉眼清秀,眉间一点精致小巧的朱砂痣,却有盛气凌人之势。她递给秦沐风一个眼神,秦沐风笑着颔首,她便退下了。夏雨浓望着她,一个眼神便败下阵来。
“她是?”
“白洛子,你唤她洛子便好。她虽看着骄傲了些,其实人很好的。”
“她是你的丫鬟?”
“不能算作丫鬟。你看这把火谣扇便是她制的。这火谣扇看似与平常的扇子无异,其实却是柄工艺精妙的暗器。”
秦沐风言毕将扇子一展,几根银针飞出,击中梁柱,入木甚深,力道很足。他将扇子在手心一转,扇柄便亮出一片明晃晃的刀来,化作一把短刃。秦沐风将刃一收,再把扇柄往桌上顿了顿,扇柄喷一道明火。
“果真…厉害!白洛子当真是机智过人,女中豪杰。”
“刚遇见她的时候她可不太聪明。那时刚从流亡的难民手中救下她,她自己又误打误撞进了青楼,我索性将她赎了回来。当时天寒,我本意是让她泡个热水澡暖和一下,她竟以为我要她以身相许,傻傻地在床上等了一夜,估计连床顶的木纹有多少条都让她数清了。”秦沐风笑了,眼睛很明亮,清风朗月一般。
夏雨浓的神色暗淡了几许,忽的想起正事来,猛地一拍桌子,茶杯盖儿给面子的轻跳了一下。
“小嫂子这是怎么了?”
“沐风啊,你得小心呐,楚云亦那个死断袖对你有非分之想!”
秦沐风一口清茶喷出,哭笑不得:“怎、怎会?”
“昨日见他看你的眼神,豺狼虎豹一般,我质问他时他还说什么’你若这么想那便当作是吧’。”
秦沐风看着夏雨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有些忍俊不禁:“我同云亦哥一块儿长大,他自然待我亲近些。他本还有一个姐姐叫楚云欢,极温柔的一个姐姐,可云欢姐过世之后,他便只剩下我了。”
“可、可他为何一直不娶妻室,而且似对女子十分厌恶?”
“小嫂子不知烬焚咒一事?”
“什么咒?”
“云亦哥七岁出镇一趟,被人种下了烬焚咒。这烬焚咒一但种下便是一辈子的事了,一辈子不得与他人触碰,否则所碰之人便会全身着火,直至化作灰烬,人不化,火不灭。故而他七岁的时候,什么事便都得自己来,不得与至亲至爱之人拥抱甚至牵手,我从不在他面前同旁人触碰,怕他难受。
烬焚咒不止是让他与世人隔离,还会发生反噬,有时一年一次,有时是一月一次。反噬极其痛苦,一瞬间身体像被置于冰窖,冰冷无比,可体内却如烈火焚心。可云亦哥从不肯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这些,他总是一人扛着。”
不知道是不是夏雨浓的错觉,秦沐风说此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情愫,似是愧疚。
“七岁?!那个年纪我还在爹爹怀里撒娇,他就得什么都是一个人了?亲眼看着别人的孩子飞奔到父母怀里,自己却只能远远地站着。楚云亦他…”
一阵良久的沉默,夏雨浓似乎想到了什么:“楚云亦他最爱吃什么?”
“嗯,云欢姐熬的海棠粥。”
“知道了!”夏雨浓打了个响指起了身。
“小嫂子你…”
“我要让楚云亦知道,这个世界,没那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