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大人,你是怎么知道金木兰就是郡主李青霞?”时过近迁,区区五日,刺史府东花厅就再度迎来了一位贵宾。这所以说是贵宾,不仅仅是因为住进来的这个人是堂堂朝廷的郡主,而且亦是这件使团大案的主谋金木兰。
狄仁杰闻言微微一笑,道:“呵呵,你的身份很难猜么?其实一开始我就对你的‘死’感到有些怀疑,只是想到你是长安亲王之女,堂堂的翌阳郡主,我就很快将这种怀疑打消掉,只到你们露出了越来越多的破绽,然后在我弟子郑皓轩的提醒之下,终于,我将目光锁定到你的身上!”
李青霞面露苦涩的笑容,道:“说实话,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佩服过任何人,但你是例外。我真没想到,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幽州,竟然在你到来不到两个月就毁于一旦。”
狄仁杰沉声说道:“我也没有想到,竟然有李姓子孙会做出这种背弃祖宗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我会亲手抓获到李姓子孙。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如果将你交给皇帝,势必会牵连到一大批李姓王公,经过越王之乱后,李姓王公本就被皇帝大杀特杀,没有剩下几个了,如果皇帝借着你的事情再度对李姓王公下手,那么大唐的江山就全完了。”
李青霞闻言盈盈下拜,道:“狄公,我没有想到您对我李姓一族竟然如此操心,皇帝心狠手辣,我是绝对不能落入她的手中,所以还请狄公赐我一条白绫或者一杯毒酒,请我自行了断吧!”
狄仁杰闻言陷入沉默之中,良久都不曾开口,只是拿着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李青霞,直看得李青霞心中忐忑不已,若是狄仁杰不答应她的请求,将她交给武则天处置,那不仅她的父兄要受到牵连,就连其它残留的李姓王公也将会被武则天趁机清除,这个后果是冷静下来的李青霞绝对无法接受的。
一直跟在狄仁杰身边隐隐已成为透明人的郑皓轩见李青霞一张俏脸上青红相间,眼看着李青霞就要受不住这份煎熬之际,郑皓轩突然开口打破了房中的沉默。“老师,李将军守在门外,此刻也没有外人在场,不如就对郡主实言相告了吧!依弟子之见,郡主经过此事之后,已经知道了后怕,想必她也熄了心中那份不该滋生的野心,为了李唐江山计,不如就放逐郡主于荒野之中,反正在皇帝的眼中,郡主早已被那些假冒使团的歹人所害。”
郑皓轩寥寥数言却叫李青霞心中生出无数渴望,若是能够生还,又有何人甘心面对死亡?只是狄仁杰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郑皓轩一眼,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倒是生就了一幅好心肠!你有没有想过,今日若是放郡主安然离去,他日郡主也不需要做旁的,只需要在人前显迹,我等又如何过皇帝那一关?”
狄仁杰声音不高,却将李青霞心中生起的希望浇灭。是啊,她在狄仁杰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介叛贼,根本就不是昔日那位身份尊贵的郡主了,谁又敢冒着被皇帝降罪的巨大风险让自己这个皇帝眼中的乱党生还?看来,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想到这里,李青霞面如死灰,对着郑皓轩轻轻一拜,道:“青霞感谢这位公子的深情厚意,只是青霞乃是待罪之身,万不敢岂求再苟活于世,还请狄公答应我的请求,赐下一杯毒酒,让青霞自我了断,我纵然是身死亦感激狄公的大恩大德。”
狄仁杰面色终于缓解,缓缓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径直出房离去。李青霞面色剧变,一向自负且自傲的她终于感到了害怕,狄仁杰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岂不是代表着李姓一族的命运将彻底交到武则天的手上?依照武则天的性格,只怕大唐江山就要毁在她的手中,若这样,就是到了九泉之下,她也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狄公!狄公!”李青霞的声音如哭如泣,右手轻扬,似乎想要抓住狄仁杰的衣袖,只是双腿似乎生了根似的,根本就迈不出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狄仁杰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
“咳咳!郡主且勿着急,老师乃是皇帝亲封的幽州大都督,奉命提调幽州一切军政大权,况且郡主之事老师已有决断,加上吉利可汗借兵回国平叛之事事关两国邦交,这才将此事交给了我来处理,倒不是有意冷落郡主。”郑皓轩见李青霞花容失色,根本就瞧不出一丝郡主的风范,知道李青霞心中已是方寸大乱,为了后续计划,他不得不开口安抚一番。
李青霞闻言露出一个比哭都还难看的笑容,说道:“青霞再次感谢公子的仗义之言,只是青霞如今已是等死之人,如若不然,定然以重礼酬谢公子的活命大恩。”说完又低头喃喃自语道:“哈哈哈,没想到我李青霞全落到如此下场!哈哈哈哈…………”其音癫狂如泣,直如厉鬼呼啸,哪里还有一丝人样?
郑皓轩见李青霞已经快要崩溃,当即大喝一声:“郡主!”
李青霞闻言抬头淡淡看了郑皓轩一眼,道:“公子放心,我乃堂堂李姓子孙,体内留着太宗的血脉,今日虽然狄公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但我并不怪他。只是我李青霞活要活得堂堂正正,死亦要死得硬气!公子且先去罢,我想休息一会儿!”
“郡主且莫如此,其实老师已经答应放郡主离去,只是老师身负皇命,有些事情却只能做不能说,故而这才留下我在此。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恐怕郡主还不知道,那就是日前老师已经悄悄放虎敬辉离去,此刻他正在小连子村村民陆大有家中等候郡主。”
“什么!”李青霞闻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公子,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郑皓轩淡然笑道:“我虽然不如老师一般辛苦,但也不是没有事情做的人,我要多无聊才会跑来无事消遣于你?何况,这一路与虎将军同行,抛开虎将军那层冷血杀手腹蛇的身份,他教了我不少的东西,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遣于你。郡主,且容我最后唤你一声郡主!我家老师虽是皇帝的心腹之人,但我敢说,他为了李唐的江山连命都可以豁出去,我也不怕对你实言相告,虽然武则天篡夺李氏江山,改唐立周,但平心而论,就是将武则天放到历朝历代的皇帝之中,她也算得上一代有为明君。然而太子嘛,生性懦弱不堪造就,根本就无力承担其相应的身份与责任,在我心里,太子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最佳的过渡人选,好叫这花花江山不至于落入武三思手中,等皇帝百年之后,这江山一定能够在回到你们李氏一族手中。”
“所以老师哪怕明知你是金木兰,明知你勾结突厥意欲夺取皇位,他老人家仍然对你下不去手,除却你是李姓宗氏这一层身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老人家心里是万万不肯让你的事情成为李姓宗氏被皇帝屠戮一空的导火索。此次老师之所以没有召唤卫士,就是为了给你留一条退路!”
李青霞脸上神色交替莫明,一会儿露出懊恼,一会儿又露出惊喜,良久之后才对着郑皓轩盈盈一拜,轻声细语的说道:“感谢狄仁的活命大恩,也感谢公子的肺腑指点。回思起往日的所作所为,只觉得犹如大梦一般,如今既然梦醒,青霞亦不是不明事理之辈,公子且放心,自此之后世上再无翌阳郡主李青霞,有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村妇青霞!”
“阿霞!”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充满了爱意的叫声。郑皓轩闻言笑了笑,道:“看,你放下心中的执着之后,是不是就感受到了幸福的到来?好了,我留在这里也只是徒惹人嫌,这样吧,我先离去,等半个时辰之后,我再过来送两位出府!”
“等等!”虎敬辉一身布衣进房,第一时间却没有去看自己的爱人,反而是叫住郑皓轩。“正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我也想清楚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我所求的不过是与心爱的人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正好阿霞也放下了心中的执着,我这一身武艺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郑兄弟,你生性喜武,我这里正好有一套剑法,如果你不嫌弃,我想将它传授给你,也好报答狄公对我二人的活命大恩。”
“剑法?”郑皓轩闻言大愕,这到底是武侠位面还是历史位面?怎么会钻出‘剑法’这两个字出来?私底下他亦向李元芳讨教过,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飞檐走壁、一剑光寒十四州的武功,有的只不过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军阵杀伐之道罢了。就拿李元芳来讲吧,除却那莫名其妙来的轻功之外,他所会的也不过是从军数载,从无数厮杀中历练出来的杀人招数罢了。
“呵呵。其实就是一些我自从军以来一些军中战阵上的感悟,这些感悟曾助我勇冠三军,我素知你一心想凭借一身本事马上觅封候,所以我就想将这些东西都传授给你。至于‘剑法’这两个字,只是我为了方便而随意编造的两个字罢了。”虎敬辉先是自嘲的笑了笑,这才一五一十跟郑皓轩解释起来。
“固所愿不敢请尔!”郑皓轩闻言笑着拽了一句。“只是,虎将军,你与郡主的身份乃是机密中的机密,是绝对不能暴露给外人知道的,而我天资愚笨,又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虎将军的拿手本事?”
虎敬辉‘呵呵’一笑,道:“郑兄弟,你太过自谦了,这样吧,我先将这些招式都演练一遍,你且看看能记住多少?”说完,虎敬辉伸出右手道:“郑兄弟,且把‘幽兰宝剑’借我用上一用。”
“虎将军说什么话,这剑本就是将军的,将军要用,只管拿去。”郑皓轩见状立马就将腰间的‘幽兰宝剑’取下,这剑如果不是为了完成系统颁发的任务,他也不用一直都剑不离身。他既然有了遨游诸天万界各个位面的机缘,又岂会怕没有神兵利器供自己挑选?
虎敬辉接过宝剑,轻轻抚摸着剑身,宛如抚摸自己的情人一般,半晌才轻叹一声,道:“郑兄弟,你且瞧好了,我这一身本事尽是于战阵之中习练而得,所以想要将它们的威力最大发挥,那么你一定要在心中秉持一份杀气。”说完,右手轻轻一抖,已是将自己一身武艺完完整整的施展出来。
郑皓轩双目瞪得浑圆,眼中尽是绚烂的剑光,根本就瞧不清虎敬辉的招式路数,正当他准备出言打断虎敬辉的动作之际,脑中沉寂已久的系统突然传出一段意识,直让郑皓轩的眼睛越瞪越大,一张嘴也越张越开,无意识的从喉咙中冒出几个字来。
“这样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