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来的早了些,约十二月便来了。
启初只是起了风,微雨,吹得房瓦都结了冰,后又收风降雪,鹅毛般纷纷扬扬的。簇簇团团,淋在花上只略略凸出个轮廓,像北疆的棉。
贺之善屋内是暖的,叫奴婢烧了地龙,又添了若干炭盆。她今日睡的极早,白日无事做,便睡了懒觉。屋外彻骨寒,今日像是不可能出门了。
许久没睡过懒觉了,果然极舒适。
“小姐,大娘子叫你去她那边……聊聊天……”若水道。“这大冷天的,不知道又安的什么心……”烛芷接茬,话语中尽道了不满,又翻了个白眼。
“……”贺之善没说话,空皱了皱眉头,沉默着揉了揉眼,说道:“为我梳妆。”
这贺之善虽是贺府嫡女,但却不是如今当家的大娘子所出,原本的大娘子因生贺之善而难产而死,而现续弦的是张家女。
她对贺之善说好也不算好,可能也是因着她的嫡女身份敬几分,又因她无母又轻了几分。
风硬雪冷,到大娘子的镜月轩时,窄银袄上便落了许多雪,头发上也是白。
“快坐!”张氏道。
“不知母亲今日叫我有何事。”
张氏本热情叫她,她却只勉强应应,不免有些尴尬,在空中的手也放了下来,说:“前些日子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你的婚事,只是不知道你的意见,今日刚好你不用去私塾听课,我不用管家,刚好清闲。想问问你和你表哥的婚……”“母亲不必说了,我和表哥的误会我自会去解释,我本不心悦于他。”
张氏本想就将她嫁于娘家哥哥的嫡子,那张家嫡孙宽厚温和,当是好人选。且贺之善也有些任性,见他也能包容,也是一桩好婚事。
“可这终归是个好归宿啊!”
“女儿本不心悦于他。”
贺之善平日里不这样的,只是她一直不喜欢继母,且不希望她插手自己的婚事,像是有些不识好歹般将好意拒于千里之外。
“哎,你这孩子!”话虽这么说,张氏却也没大多少,只比贺家年方二八的庶长女大个两三岁,若不是嫁进府做大夫人,也不会叫她是孩子。
“女儿告辞。”说完便带着两个女使走了。
雪下的小了,却也是冷,见那些婢女奴仆都打着伞匆匆经过,贺之善有些后悔自己未带伞出来。
“怎么了?又同大娘子吵了?”身后忽然传来一女声。
不消多想,定是她的庶长姐了。
“阿姐!”贺之善双眼仿佛亮了许多,转头要抱,却抱了个空。
“都多大姑娘了,还跟阿姐亲亲抱抱,成何体统了!”声音像棉花,有微微愠意。“又没带伞!感了风寒又要闹了!”
“我没有,阿姐~”贺之善撒撒娇,想蒙混过关。“你看今日这么冷,大娘子还要叫我去镜月轩,定是成心的,要叫我受寒!”
贺之月听后微微笑,说道:“定是说你和张家孙子的婚事了,你个小泼皮!若不喜欢便好好说是了,还要同大娘子吵,岂不是上赶子要她给你穿小鞋。”
“谁叫她干预这种事!”
“那也是为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