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京的冬,冷。
刺破血骨,让人瑟缩。
元旦的夜,雨夹杂着雪,融化了像是冰碴,一个个打到贺之善头上、袄裙上,冻成一小块一小块,梳都梳理不开。
她说:“下雪了,今日就到这吧,我也累了。”
尽管小摊还是继续摆,逛街市的人仍然逛,可贺之善没了兴致。
云归仿佛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想上前为自己驳几句,却又止。
“那便回府吧。”贺之钰有些迷糊,却也遵从贺之善。
府中。
灯火通明,今日下了小雪小雨,化在石地铺上,反射今日的灯火。
若水今日倒是应景,穿了一身红,就连发带用的都是红的,活脱脱一火人,周身的雪像是为她而化。
“小姐!快回来!外头下着小雨呢!”若水有些着急。
身子本虚,又贪玩。淋湿后被冷风一吹,便要难受上大半月。
果真,被吹得发了高热。
接下来的半月缠绵病榻,难熬得很。梦中与长姐相见,也十分朦胧,话难说出,像是哑了一般。惊醒后发现是白日,叫烛芷时,喉嗓干哑,真的说不出话来,将将出声,也仿若撕裂。
“是小姐……小姐醒了!”烛芷仿佛非常惊喜,在外守着时听见内屋哑干的鸭公叫,一时辨不出,后才反应过来。
贺之善只觉得头昏脑胀,手脚热得慌,也饿。
“小姐身子虚弱,切不可再出门了。”烛芷为贺之善端了杯茶,叮嘱说。
“咳咳咳咳……我不知那天会下雪……”贺之善有些委屈道。“我饿了。”
“你还知道饿。”说话的是贺之善一贯熟悉的女声,温润的声音里掺杂愠意,不过也是亲切非常。
“阿……阿姐?”贺之善有些惊奇,说话有些结巴。“你怎么回来了……”
宫中规矩森严,嫔妃出宫要征得皇后的同意,长姐刚嫁入,若多多麻烦皇后娘娘,难免叫宫人议论。
“我是怕你病得不行了。”贺之月摩挲着贺之善的手,说道。“太子也很担心你。”
贺之善只觉一阵恶寒意,忙道:“多谢姐夫关怀,我无事。”
“身子弱便少淋雨,少吹风,有日头的晴天多走走,多吃些。”贺之月沉吟片刻,又道:“多听大娘子的话,她只是嘴上刻薄。”
“嗯。”
贺之月消瘦许多,气息也没有以前温润的样子,倒像是被磨砺的玉石,有些尖锐,却又不至伤人。
“宫中暗箭多如牛毛,阿姐,我自幼身子孱弱,早已习惯了,便是病去也无妨,只是你,莫再回府了。太子为储君,大哥哥是武官,宫人难免说嘴。当今圣上多疑,若怪罪,便不好了。”
贺之月似乎被这话烫了一下,眼眶眼见着红了,泪滴随即砸下来两颗在善的脸上,温的。她道:“若你病去,我随你一起。”
“咳咳咳咳咳……病愈就在这几日了,在宫中莫惦记我。”
“你叫我怎能呢!你可切勿再任性了!你这一病,我在宫中心同油煎,只无用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