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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无能的狂怒(三)

城市的高空飞跃着一道臃肿的人影,大厦穿云,少年的身形隐没在迷蒙的水雾,就如风起的尘沙那般,显得格外的渺茫,仿佛一吹就散。

高空的湿气很重,缥缈的雨丝无处安放,很快就打湿了那身宽厚的羽绒大衣,雪一样的棉花吸足了水分,不知不觉间,为那件随手拣来的大衣,增上了几分湿漉漉的重量。

但是,少年似乎浑然不觉。

隐藏在兜帽内的那张面孔,冷若冰霜,漆黑而明亮的眸子里仿佛爆发出一股浓烈的光芒,就像是一束被冰封的烈焰,放肆地燃烧着,无声地嘶吼着,急欲脱开这座幽冷的寒冰囚笼,破空而出,对着这片苍茫的灰色大地宣布...

死神来了。

...

LED电子屏上留下了几道嶙峋的抓痕,繁杂的电路板裸露在淋漓的细雨当中,激闪出几朵亮白色的电火花,明暗幻灭,转瞬即逝。

就在警察同志忙着救人的那个片刻,这头危险的大猩猩忽然跳了起来,身姿违乎常理的轻盈,犹如一只纸折的蝴蝶般飞舞,翩跹在飘零的细雨里。

它单手抓住了马路对面的路灯杆,手腕发力,巨大的身躯凌空翻转,犹如投掷铅球一样,将自己扔到了对面那块电子屏上,悬空吊挂。

一连串的动作,仅仅发生了半个呼吸之间,急于离场的群众们不约而同地愣住了,似乎都被这么一出‘绝活儿’惊呆了,纷纷停下了脚步。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刹那,警察同志和人民群众怔怔地望着这只庞大又灵活的猴子,猴子则冷冷地凝视着头顶那片雨雾笼罩的天空。

这一刻,视线就像是光束,折射在瞳孔镜面之间传递,蓦然间,它成功把人们的目光引向那片雨雾朦胧的高空。

坚硬的玻璃幕墙矗立在水雾之间,远远地望去,可以看到一道细小的黑影疾驰狂奔在垂直于地面的玻璃幕墙上,就像一只踏水而行的水蜘蛛,同样以着一种违乎常理的姿态和速度,迅猛地肆掠而来。

黑色的人影渐渐放大,一身浸水的羽绒大衣连带着一个把脸孔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兜帽,李沐...或者是那位年轻的死神,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仿佛栉风沐雨。

忽然,一声嘹亮的惊呼唐突地响起,失礼地打破了此间的静谧。

“look! Superman!”

一个身穿西装的老外指着那道身影高呼。

他猛地一扯领子下的那条黑色领带,就像是要把自己吊起来那样,勒紧脖子,发聩大吼,“Oh my god! What the f**king amzing!”(噢,我的天,真他妈奇幻。)

“Nonono!”另一位老外也在捂着脑袋惊叫,“That is Spider man!”(不不不,这是蜘蛛侠。)

“What?”一号老外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Superman can fly,”二号老外转过头,摆出一副认真脸,忙不迭地纠正一号老外的错误观点,“but he can’t!”(超人能飞,但是他不会。)

“No superman也no spiderman,”一道激动的声音参入了老外们的对话里,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用拗口的英语夹杂着中文,大声对着天空说,“这他妈的是...Captain China!我们的中国队长!”

在男人慷慨激昂的呼声中,他口中的‘中国队长’一脚踏入了战场,猛然间爆发出的超高速,犹如幻影一般,飞掠而过。

没有任何的招呼问候,也没有半点出场pose,他就像一位冷酷的杀手,横手在风中抽出一把淌水的长剑,悍然杀向那头悬挂着的猩猩,直接就开干了。

对于中国队长的爆发,猩猩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早在中国队长踏足在附近半个公里之内的区域里,它早已通过地面的轻微震颤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神经探测系统就好比一个超精度的感应雷达,无论有多微妙的振动,只要发生在感应范围内,它都能在第一时间接收到的,并以‘直觉’的方式反馈进入在脑回路里,立即作出防备的判断。

那个被它一拳打飞的人类还没死,他站了起来,并且来到了这里,原因无二,就是奔着杀掉自己来的。

“解放...”

风中忽然传来一句缥缈的声音,亦幻亦真,像是呓语,飘荡在猩猩的耳边,又像是咒言,回响在它的脑海里,变成一道命令,强行写入它的脑回路之中。

“解放,你的天性。”

那是一道女人的微声。

焰红色的火光蓦然间升起,一团热烈的火炎,犹如红莲般绽放,焚烧着猩猩的皮毛,瞬间覆盖住它的全身,霎时之间,他就像披上了一件烈火构造的甲胄,似乎要用以对抗少年身上的雨水大氅。

它仰头,冷冷地凝望着那道愈来愈近的身影,狰狞的瞳孔中,同样冒出了火一样的森光,就如地狱里摇曳的莲花,妖冶之中透着宁静,宁静里蕴含着深远,宛若无限循环的万花筒,花里开着另一朵花,眼里藏着另一只眼。

下一刻,猩猩闪身冲出,同样垂直于玻璃幕墙飞跑,力量恍若无限量的增长,以致于它再也不能精确地把握住每一次运动的力度,沉厚的冲击力逸散出去,在它的脚面下振发,陡然震裂了沿途的玻璃。

它狂吼着一路狂冲,炽烈的火光撕毁了黑暗,犹如圣火一般,嘶吼着照耀四周,划破了这个深邃的夜晚。

它猛地抬手,岩石般坚厚的肌肉隆隆鼓起,火流般力量,奔腾的神经脉络中,掩藏在它的手臂底下,他怒吼着向前推进,一拳轰向了挥剑斩来的死神!

暴涨的火光瞬息吞没了快闪的剑光,急骤的高温无边无际烧灼着金属质地的剑身,猩猩忽然放开拳头,在剑与拳抵临相遇的前一刻,一把攥着了那把被烧得火红的剑身,就像握紧一团湿软的泥沙。

五指深陷在剑身之中,坑洼不平,剑锋割开了它的肌肤,锋芒毕露,然而却没有流出一丝一毫的血,血流在溢出体表的那一刻,就已然被恐怖的高温蒸发殆尽。

少年微微错愕,全然没想到这只猩猩居然胆敢硬手接下自己的一剑,身形随之一顿,被剑身上传来的巨力支起,瞬间被封死在了半空之中。

热量沿着金属传递,在手心感受到火热时,少年当机立断地选择了放手,仍由身体自由落空,欲要快速地退出战场,重新策划进攻。

但是,猩猩并没有想过要放过他,一抹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等到他发现不太对路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猩猩一脚用力地跺地,把脚跟深深地镶入了这栋高楼的墙体里,借此作为固定自身的支点,同时,腾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猛地抽射出去,有如一颗燃烧着发射的炮弹,狠狠地撞向手握剑柄的少年。

少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这具身体感到失重的那一刻,另一枚火热的拳头,同样也填满了他的视野。

中国队长又被一拳打飞了,只不过,上一次向着天空,这一次朝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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