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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沸腾的喧嚣(五)

伴随着傻逼兮兮的欢笑声与碎碎念,五公里的路程眨眨眼就过去。

到达了医院以后,李沐屁颠屁颠地跑去前台咨询,站在柜台后面的护士小姐似乎是新来的实习生,愣生生地望着这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嘴里轻声地念叨着他们给出的稀少线索,就像江户川柯南同学查案那样,一页一页地翻看住院的登记表。

时间一分一秒地向前,住院部里的病人们慢慢悠悠地踱着步,人数不算多也不算少,有人在交谈,也有人在睡觉,空气流通,整个空间并不喧哗,显现出一种格外的祥和,仿佛大家都被阳光净化了所有的焦躁。

窗外的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天晴,让人没有来由地放松了心情,感觉不会有太坏的事情发生,在这样的天气下,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几分钟,又好像几十秒,新来的护士小姐摊开厚厚的手写账本,那手指点了点一个娟秀的名字,告诉眼前这两个不大不小的屁孩们,他们要找的那个病人住在六楼,出了电梯,靠左边的那条廊道,601房里的3号床。

一口气说完以后,新来的护士小姐准备要合上账本,其中一个小屁孩忽然问,那住院一共要交多少钱,一万块够不够?

听到这么直接的问话,新来的护士小姐先是愣了愣,然后在低头偷瞄了一次账本,跟这两个小屁孩说,不用不用,因为这位病人的医药费已经有人垫付过了,属于一笔转账的,而且数额还不小,根据以往的经验,估计这趟治疗整个流程走完下来也用不完,等到出院以后,应该还能余下不少,所以也就不需要再多给钱了。

那个小屁孩有点儿不置信地说,你会不会是搞错了,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她住在这里,所以,除了我以外,也不太可能有其他人会为她支付住院的医药费的,而且,姐姐你这么年轻,能有多少经验...

面对这样嘴甜但又恶毒的质问,新来的护士小姐有点儿不乐意起来了,觉得自己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怀疑了业务能力,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了验证自己的观点,新来的护士小姐顿时竖起那本厚厚的账本,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一个叫做“林诗音”的名字,说,不信你自己看,白字黑字写在这里!要是还不信,你也可以去隔壁楼的财务部那里对账,医院所有的交易明细,在那里都有备案的!

这时候,另一个小屁孩则不紧不慢地、低低地说了一句,哟,兄弟,原来她也信林,林诗音,这名字起得真好,我将来要是生了女孩,我也给她取这名字。

听到这声高山流水般的赞叹,新来的护士小姐和小屁孩李沐都愣了愣,默默扭过头来,看向林展辰,没有说话,似乎有点儿跟不上他的大脑回路。

曲高和寡不尽诗,高山流水遇知音。

...

病房的面积不大,总计也就四十来平方米,一共只有三张床,配有一间共用的卫生间,但前两张床都空了,现在就只剩下靠近窗台的那一张还睡着人,所以,在下一个病人到来之前,这间公共的卫生间,暂时是可以当作私人的。

暖和的阳光穿过窗台,透过白色的窗纱,漫漫无边地洒了进来,恬静的女孩坐在白色的病床上,静静地眺望着窗外的天空,任由阳光懒散地挂落在披肩的长发上,涣散出一种透明的色泽,仿佛她与她的世界都是半透明的,干净而又剔透。

在窗外的那片湛蓝天空下,世界仿佛在一瞬之间化成了梦幻般的浮影,纯白的、简单的、透明的、美好的,像那床白色的被单,又像那帘白色的窗纱,也像那个白色的女孩,更像这个白色的夏天。

铝制的房门被轻轻地开启,女孩闻声扭过头来,睁大一双好看的眼睛,望着站在门口那个冒失的访客,弯起了眉梢,露出了浅浅地微笑。

她对着李沐轻轻声地说,“哥哥,你来啦。”

林展辰在临上电梯前的最后一刻走了,说,还是放不下心来,要去财务部核实一下,万一真的记错账了,到时候忽然间给人家姑娘停药了可不好。

李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被护士小姐嗔了一下之后,仿佛一下子就变得乱糟糟的,什么都话也说不上来,只能怔怔地点点头,没有同意的意思,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单纯地点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那家伙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在电梯缓缓合上门的时候,林展辰忽然隔着门缝又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好像是在鼓励他什么的,又像是在怂恿他什么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要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个女孩。

然后,那家伙就这样潇洒地转身,抛弃他一个人,越过一个头破血流的红毛混混的身位,径直地迢迢远去了。

面对?该怎么面对?是该直接跪下跟她道歉,说什么对不起,说什么很抱歉,说什么不该把她抱到河里去的。

还是意气昂扬地站在她的面前,拍拍自己的胸膛,牛逼哄哄地跟她说,你的人生,哥承包了,哥的胸肌,以后只给你摸。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好像前后左右都不对,无论往哪里看都不对,直到电梯叮铃地响了一下,提醒他,六楼到了,他才如梦初醒,眼睁睁地望着那扇缓缓扩大的门缝,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认为就连电梯门的打开方式都不对。

那什么才是对的,那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见面是对的,还是不见面才是对的?...那如果见面的对的,那见到面以后,说什么才是对的?

他一直一直地想,一边想,一边走过廊道,一边想,一边拉开房门,一边想,一边抬头望向窗边,一边想,一边回答那个玲珑般的女孩,“对,我来了。”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想了。

“好开心,哥哥来看我了。”女孩眯着眼,笑着说。

“嗯,看到你没事,我也很开心。”他呵呵地笑,搬起一张凳子,走到女孩的床边,坐下,拿起放在床边的电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树林里的夏蝉蠢蠢欲动地叫唤着,他们并肩地坐在一起,愣愣地看向电视机里播放的画面,那是一则新闻播报,似乎是直播。

“哥哥,他们是在跳舞么?”女孩看着电视说。

“嗯,围着篝火跳舞,cosplay食人族。”李沐说。

“哥哥,他们在喊什么中国队长,你认识么?”女孩继续说。

“不认识,不过听名字,应该是挺酷的一个人。”李沐说。

“哥哥,他们怎么忽然间开始脱衣服了,是不是火烧得太大,他们觉得太热了?”女孩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别看,儿童不宜。”李沐愣了愣,连忙捂住了女孩的眼睛,顺手关掉了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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