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伯卡罗与镇长的交易之后,伯卡罗每天按约定去给镇上的人家修缮房屋。的那是因为他态度恶劣,说话粗鲁,行事大大咧咧,不是把人家小孩吓哭了,就是偷吃光了人家的晚餐,再或者干脆一屁股坐坏了人家的房顶。
因此,总有人不断去向镇长投诉。任凭镇长如何苦口婆心登门去规劝伯卡罗改邪归正,这家伙就是油盐不进,大喇喇地一边抠脚一边回怼过去:“咱们约好的,你不会来烦我好吗?”
最终镇长也无可奈何了,村民们开始抵制伯卡罗上门修缮房子,他又开始变得游手好闲,每天不是在家睡觉,就是去丽可的酒家蹭吃蹭喝。也有时候,会躺上镇口的大树上,一边喝着酒,一边旁观西子夜三个人艰苦的修行。
说到这三人,自从被伯卡罗扔给镇长过后,天天遭受来自镇长的无情摧残。这天,伯纳德被要求徒手登上最高的黑五峰。这黑五峰,远看就像是一朵佛手花,下面是一个整体,上面有五座小山峰高低不齐地围成一个圈。伯纳德抬着头看着黑五峰,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西子夜率先帮伯纳德求情:“镇长,这黑五峰就算是个大人也不一定就徒手爬上去,何况伯纳德还没有自己的魔兽。”
“谁说他没有的?”镇长看着伯纳德的背影,有些奸计得逞的样子,“这小子身上不仅有魔兽,这魔兽还稀罕得很。”
西子夜有些不明白:“伯纳德什么时候有的魔兽?作为一个普通人,得到魔兽难道不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吗?”
镇长笑而不语,只见一边的伯纳德做了做伸展运动,生机勃勃,大喊着冲到黑五峰的山脚下。
“啊!我来了!”对于伯纳德来说,他要做的就是不服输,不轻易放弃自己,不看低自己。有魔力怎样,没有魔力又怎样?每个人都要靠自己才可以变得更强大。
西子夜扯了扯言念禾的衣袖,悄声问道:“到底是什么魔兽?”
“红魔蚁。”
西子夜从言念禾的眼神里反应过来:“就是那只很大的红蚂蚁?我在地潭的时候也见过,可以变出食物来的那种。”
言念禾轻轻摇了摇头:“不一样地。这个红魔蚁不可以变出食物来,但是它拥有很强地眼部魔力,还有会赋予真身百毒不侵的护体。”
西子夜连连点头,惊叹着:“好厉害啊!可是这和要他爬山有什么关系吗?”
“这黑五峰一到天黑就伸手不见五指,别说人了,魔兽进去了也不一定可以出来。要想顺利登山,就只有好的眼睛才可以上下自如。”镇长说着又转身,对着言念禾说,“你小子知道的蛮多的,既然知道这么多,就去镇里帮忙整理魔兽秘录。”
“我也去。”西子夜不等言念禾回答,自己抢先给自己安排上工作,毕竟这个整理的工作看上去好像比较轻松。
镇长果然残忍的拒绝了她:“你有你的事要做。”
“不会吧……”西子夜只有眼巴巴地看着言念禾转身走开,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了。
镇长咳嗽了一声,说:“丫头,跟我走。”
“我们去哪里?”西子夜跟在镇长身后,像小兔子一样机灵古怪地在镇长面前穿来穿去,小心翼翼地试探,又不得不说些好话讨好他。“镇长爷爷,其实我不用加强什么魔力的,等我办完事就会离开你们这里。所以你不用对我这么上心,我就是一个小角色。”
镇长加快脚步,懒得理她。
西子夜又跟上去,笑嘻嘻地说:“我觉得我就陪在你身边,每天念书给你听,帮你监督他们两个最合适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对不对?”
“哼!”镇长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西子夜,“一年前你不是天天嚷着要去报仇吗?怎么才一年就退缩了?”
“没有……”西子夜被戳中要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只是想带她回去。反正再过一千年,梁沁心就会活过来了。”西子夜重新扬起笑脸,有些酸涩的笑容,让镇长有些无心不忍。
他转过身,语气平缓下来:“想离开魔圣结界,你打的过那些护法吗?到时候如果因为你连累了七羽镇,这里的人都会因为你牺牲。你难道就没想过自己来到这里的使命是什么吗?”
西子夜愣在原地,看着镇长走远的背影出神,此刻好似天旋地转起来,脑袋一片混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对她说:“你要保护他们,你一定可以保护他们,你必须要保护他们!”她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什么使命,难道自己活着不就是为了度过这短暂而又轻松地一辈子吗?但是他们每个人好像都在为了某个使命而活着,还那么努力不顾一切地去完成这种不完全为了个人的生活旅程。
西子夜恍然大悟,加快脚步追上镇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来到七羽镇口,西子夜一开始还有些疑惑,想要开口问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乖乖的跟在镇长身后。现在的七羽镇,比较起一年前西子夜刚来那会已经大变样。这里长满了奇花异草,花间飞舞着蝴蝶和蜜蜂,甚至还吸引来一些小魔兽。不过大家都没有打他们的主意,各自相安无事地生存着。虽说房屋还是老旧,但是也比之前在寒冬里的萧条景象好了许多。
七月镇呈扇形分布着,最前端是一个小湖泊,是大家饮水的主要来源。
居民点整齐有序地排列在扇形列阵里,每家每户,男女老少,身体强健的就去山上捕捉魔兽去换钱,年老的就种菜种花,在自己家门口靠着手艺换钱。每天会有几个妇女,坐上安伯改装过得飞船,到帝城去贩卖商品,再换来生活必需品。
西子夜终于还是问了镇长:“镇长爷爷,我们是在做什么?”
“这些人,他们大多都是魔力一族的人,在女帝二世的时候被流放到这里。对外都说他们凶神恶煞,杀人如麻。但是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觉得他们可怕吗?”镇长指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西子夜看着他双眼失明,只能靠着听觉来辨别周边的事物。听见镇长的声音后,还是笑着问好。
他们再去下一家,四个长相艳丽的女人围在院子里打麻将。一不小心起了争执,无非就是你说我出老千,我说你耍赖。大家纷纷用起来魔力,麻将飞到半空中,桌子就像布一样也被扯成了四块。
“这么厉害。”西子夜忍不住惊叹起了,却引起了四个女人的注意,她们连忙温和地站在一起,向镇长问好。西子夜这才看见,她们的脸上都有不一样的伤口,甚是恐怖。麻将哗啦啦地落下来,砸到她们头上。西子夜看这都觉得疼,感觉跟上镇长走开。
“她们以前都是魔音楼出了名的姑娘,别人毁了容扔到马路边上,就来了七羽镇,一直吵吵闹闹的过了这么久。”镇长面容平静,那双看多了世事万象的双眼,无动于衷。
西子夜小声问道:“为什么,大家好像都受过伤?”
“女帝创世的时候,有过一次大乱,是因为她贪玩不懂事。我们叫那是第一次魔灾。女帝二世,生性暴戾,残忍无情,是因为她被人利用。这是第二次魔灾。女帝四世,无端失踪,魔圣结界陷入冰天雪地之中,万物枯萎,了无生气。这是第三次魔灾。”镇长站在那里,有些义愤填膺,西子夜看出来他眼睛里闪烁的不止是生气,还有怨怪。“每一次魔灾,对我们会来说都是生死考验。”
“那,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呢?”西子夜问。
镇长看了一眼西子夜,冷笑:“无知。女帝千年一轮回,但在第二世和第四世的时候,只花了一千多年,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西子夜眨巴着好奇的眼睛,好像在听什么悬疑故事,“我数学不好,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镇长气得直接身后拍了拍西子夜的额头,跺着脚说:“二世的死和三世的出生没有几个人知道,大家都以为女帝千年一轮回,现在才是第三世。很明显女帝的转世被人控制了。这幕后的人,怀揣着狼子野心,拼命把拥护女帝的人赶尽杀绝,或者冠以恶名。可见他的意图多么险恶!”
“所以,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西子夜指了指自己,有些茫然。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是需要我帮忙吗?”
镇长瞅着这个少女,过了良久才慢吞吞说:“我想在你身上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
“跟我来。”镇长加快速度,带这西子夜朝着小湖泊走去。
他们停在湖泊边,那湖水清澈见底,下面漂浮着干净的水草,还有颜色艳丽的水族动物。湖边长了一圈白色的小花,微风吹动的时候,阵阵花香伴随着湖水清淡的纯净味道扑入鼻腔,令人心旷神怡。
“知道这是什么吗?”镇长得意的表情不言而喻。
西子夜点头:“大家喝的水啊!”
镇长眼睛瞪圆了,看着西子夜良久:“你的智商是不是没交学费?”
“我成绩都是倒数第一的。”西子夜好像并不在乎,还笑着说,“梁沁心说了,我不用太在乎这些东西,没多大用处。”
只见镇长叹口气,保持心脏平和指着湖泊一边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字“魔灵湖”。石碑上面还停留着两只一黑一白的乌鸦,见了人也毫不害怕。
“这叫魔灵湖,源源不断的湖水来自魔灵深层。它的水可以孕育水族魔兽,帮助水属性的魔力一族恢复自己的能力。”镇长皱着眉,对西子夜说道,“现在,你给我下去。”
“哦。”西子夜还沉浸在前半段话,没来得及反应后面这个突然的命令,就被镇长一掌推了下去。少女脸朝下,身子一直沉到底部,那湖水直呛进她的鼻子和嘴里,眼前一片模糊,手脚也被海草牢牢捆住。
镇长却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弓着身子看湖底的西子夜从一开始挣扎着,到后来干脆不动了。
“这不对呀。这丫头身上不是有水属性吗?这个不合逻辑啊!”
镇长开始有些慌了,脸色大变,准备去找救兵。谁知他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传开水花扑腾的声音,然后是西子夜欢呼:“哇!这个好好玩啊!”
镇长回头,先是震惊,只见西子夜站在一朵水花上面,手里抓着几尾彩色的鱼,开心得笑着对他说:“镇长爷爷,这个鱼可以吃吗?”震惊的表情变成嫌弃,西子夜又“扑通”一生钻进水里,激起一大多的浪花,水点撒上来,那边缘的白色花朵猛烈生长着。
西子夜再一次从水底钻出来的时候,竟然可以徒脚站在水面行走,冲着镇长大喊:“这个海草是不是也可以吃?”
“放下放下!”镇长急坏了,在湖泊边缘跟着西子夜绕圈圈,额头的汗直冒,“这个不能碰,是珍贵的魔草。那个也不行,是魔兽的苗子。不行不行不行……”
西子夜不开心地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抱怨:“什么都不行,那你叫我下去干嘛?”
少女还在赌气,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温柔的白色光芒,慢慢从脚上爬到头顶,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她还以为是这湖水冒出的烟雾,不停地伸手拨开来。
镇长站在那里,隔着白色光芒看着西子夜,颇为欣慰:“这下,魔圣结界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