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将泫然若泣的目光转向莺儿,似乎是期望她给自己出个主意。
莺儿面色无故变得愈发惨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儿,“你若是真心爱他,就不该计较这个正房还是妾的事情。文轩如何待你,你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待她如何?
戚若兰面上浮起一抹惨淡,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先前赵文轩落魄,穷困,潦倒,然而稍微功成名就,便将过去一直帮衬着他的戚家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是恩将仇报,败坏她的名誉,四处与人论她长短,说她不是。
不是没有跟与她许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可是到了兑现之时才告诉她,当年对她的喜欢,不过是待妹妹般。若她想要陪在自己的身旁,只能做妾。
这就是他口中的爱么?
戚若兰将眸光转向身侧的莺儿,彻底冷了下来,“莺儿,难道你觉得如今赵文轩这样对待我了,我还能够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伴他左右?”她从牙缝里迸出了几个字,“我现在何止是不想嫁他?简直看到了都觉得恶心。”
这女人,同样让她恶心。三观不正倒也罢了,居然还教唆别人一起跟着她三观不正。
喜欢就一定要盲目么?即便是沦为小妾,也心甘情愿?
抱歉,她戚若兰学不来!
两人谈话间,戚刚回了屋,兴许是刚从农田里回来,瞧见莺儿,面色似乎有几分尴尬,只点了点头便往屋里面去了。
戚若兰心中略略浮出不安的猜测。大哥向来是个热情的人,断然没有见了面不上来招呼几句的道理,然而今天见了这莺儿,似乎连话都不肯说上几句,难不成这女人招惹过戚刚?
想到这,她又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莺儿,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怎么着,这么多年了,怎么见到我哥还是这幅神情?”
莺儿闻言似乎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然后又快速地低下了头,声音小若蚊呐,“若兰,你怎么连我跟你哥的玩笑都开。”
戚若兰的目光逐渐凌厉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简单;一番试探下来,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
寻常人听到玩笑,也只会一笑而过,可这个女人却表现出了欲盖弥彰的味道来,这才让戚若兰慢慢地警觉起来。
她知道从戚刚那里定然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唯一能够打探出消息的,也只有莺儿这张嘴了。
因此她当即便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脑子转的飞快,“你若是真的想当我嫂子,为何不努力一把?我哥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老实,凭借你的姿容和性格,定能够将他轻松拿下的。”
谁知莺儿竟是双颊一红,许久才慢吞吞地将眸子转向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告诉她什么似的,令戚若兰心中没来由得一紧。
“若兰……”她吞吐了一番后,竟是脱口而出一个惊天秘密,“我有身孕了,是你哥的。”
戚若兰一口茶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
都已经这层关系了,难怪看彼此的眼神这么躲闪。也不知道这狐媚子究竟耍了什么花招把戚刚骗上床……
想到刚刚戚刚异样的眼神,戚若兰在心中长叹一声,果然老实人被人骑。
难道……莺儿今日才过来的原因,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戚刚?
不对,不对。她在脑海中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刚才戚刚的眼神,分明在表示自己不但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是以十分消极的态度来回应这件事的,否则莺儿也不会这般为难。
戚若兰思忖了一番,依着戚刚那憨厚朴实的性格,照理说做出了这等行径之后,早该为了补偿人家,将莺儿娶回家中了。
而眼下的情形是——戚刚分明想要逃避这件事情。
事实上兄妹俩人都对戚大力和赵秀芹十分了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物,尤其是赵秀芹。
如果戚刚是考虑到莺儿的家世背景……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毕竟是农家,哪有那么严格的门当户对的要求?
排查许久,戚若兰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只可能是,戚刚根本不愿意接受这段感情。
依着这么久对戚刚的了解,如果不愿意,没人能够强迫戚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就是说,除了戚刚主观上接受了莺儿,两人才可能有行鱼水之欢的可能。
当然,在了解莺儿之后,也不排除莺儿给戚刚下药的可能。只是,如果这种情形发生,两人必然是有独处机会的。戚刚如果不喜欢莺儿,两人为何又有这么久的独处机会呢?
思来想去,戚若兰也没得出个结论。若不是她将之前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也许自己就该破解这个神秘的问题了。
若莺儿腹中的孩子真是戚刚的骨肉,那她怎么也不该坐视不理。
“莺儿,”戚若兰掂量再三,开口道,“此事还是应当与我哥说开了,毕竟人命关天,倘若他不娶你,你日后母子二人如何生活?”
莺儿的声音小如蚊呐,像是要哭出声来一般,“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与你哥说过此事,可他却说让我再等等。”
等等……?
戚若兰追问道,“那他可有跟你说过,应当如何解决?是娶你回家,还是就让你……”
堕胎这两个字,她说不出口。
古代落后的技术条件,堕胎无疑是痛苦的,且一个不小心还会丢了性命。
“你哥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孩子……”莺儿那张娇俏的脸蛋此时接近瓷白,“好若兰,你能不能帮我跟你哥说说这事?”
戚若兰目光直直地与她对上,对视的瞬间仿若有冷雾缭绕,让莺儿倍感心虚。
她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让我先去问问我哥的意思。”
戚刚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理由,她绝对不该听莺儿的一面之词。
只是如何从戚刚嘴中套出话来,才是真正的难题。
戚刚宛若一个闷葫芦般,平日里想要跟他多说几句话都难,更不消说问这种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