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她是个普通人,能在父母的陪伴下慢慢长大,而不是在市井之间讨生活,受人欺负,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可没有如果,一觉醒来她还是那个云容,那个孑然一身的云容。
云容完全忘了彦青的嘱托,在闹市里漫无目的地走。
外界多热闹,她心里便越苍凉。
洛境人与普通人的后代表面上被世间接受,可那些人对她们的力量渴望又畏惧。
而云容这样的人,是血脉不纯,不伦不类。
多可悲啊,洛境人那么骄傲,却撇下自己的后代,只因一句血脉不纯!
因为自己所谓的骄傲,毁了不知多少像她这样人的一生,云容甚至恶毒地想,或许洛境被毁也是必然。
她找到一个墙角,缓缓地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腿里,默默地哭。
后来忍不住了,放声大哭,整个人都在颤抖,引起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
直到一个人站在云容面前,帮她挡住了所有探究与嘲笑的目光,就那样站着,缄默着。
老天似乎也知道此刻有人在伤心,下起了不小的雨。
没关系,总会有人,替你遮挡风雨。
这是云容第一次,出门在外没被雨淋,甚至,不知道它来过。
云容也不知道悲从何来,大概是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吧,那一刻,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怨恨与无助,她自以为的乐观在这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云容过了好一会才渐渐平息,她蹲在那里,一小团,显得可怜又无助。
哦,还时不时抖几下,给人莫名的喜感。
云容哭完了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这里矫情什么?又没人心疼?
这众目睽睽的,云容突然有点不想面对这世界了,丢人丢大发了。
最后真正驱使云容站起来的是她麻到没有感觉的腿,再不起来怕是要废了。
她把哭到没眼看的脸从腿间露出来,不知是不是太长时间没见光,眼又太肿,竟然出现了幻觉。
这直愣愣站着的人是谁?抢劫?小偷?
实在不怪云容人傻眼神又不好,渐近黄昏,那个人是逆着光的,本就模糊。
他个子又高,更看不清了。
直到那人蹲下,看到他出色的五官,云容浆糊似的脑子翻滚了好一阵,才勉强想起,这人是屈谟!
“你莫哭。”低沉的嗓音让云容更懵了,这奇怪的感觉……
屈谟见云容呆呆傻傻,很是无奈,在怀中掏出帕子细细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娘亲!你今天也是这样和爹爹吵架的吗?”路过的小孩子见到两人这样对她娘亲问道。
妇人脸一红,又见在墙角的是两个男人,心里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孩子训斥:“你这孩子不学正经的!还不快跟我回家!”
云容猛然站起来,腿上一阵酸爽,所以她此刻的表情有些狰狞,不,是很狰狞,到了吓人的地步。
为什么?现在的孩子懂这么多?她和屈谟,很像夫妻吗!
“你不舒服?”屈谟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
“与你无关,你什么时候来的?”云容缓过来后才能与人正常交流。
屈谟淡定又优雅地收起帕子,“在你蹲下的时候。”
云容无语,一个人到底是会多无聊,才会在这里看这么久的热闹,而且屈谟也不像那样的人,她一直以为屈谟和原灾一样,人狠话不多。
“看别人哭有很意思吗?”她咬牙切齿地问道。
“很丑。”
丑?丑?很丑?
看着云容更加狰狞的脸,屈谟叹气,拿出一面铜镜。
“你看。”
那一天的云容,经历了很多打击。
那天商阳街头上出现了这样的景象:一个黑衣男子走在前面,一个矮个子的男人躲在后面,遮遮掩掩不敢见人,怎么看怎么猥琐。
“今天的事……你能不能别说出去?”云容躲在屈谟后面,弱弱地问道。
“我先带你去收拾一下。”这人答非所问!
云容扯住他的袖子,“你先答应我。”
可怜可怜孩子吧!
屈谟停住,“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这和你无关。”
“那我便不能保证这件事流传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