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伸手不知捏了一个什么诀,血光耀眼,渗人得很。
随后那光像是活了一般,似毒蛇般吐着信子,扭动着自男人的七窍中钻进他的身体。
女人眼中有粘稠的血色,像陷入疯魔,毫不掩饰自己对眼前人的厌恶。
男人也不甘示弱,面对这样诡异的场景面上丝毫不惧,尽管面色如此苍白,冷汗连连,眼中却有什么东西坚定地惊人。
云容看不懂,像是不甘,亦或是某种欲望。
她笑了,痴狂尖锐,“总有些人自以为是,凭你们这卑贱的血脉,也敢妄想掌控本君!”原来她不仅疯,还如此执着。
云容看着女人激动憎恶地浑身颤抖,心里莫名地烦躁。
“既然洛境毁灭已成定局,那活下来的应该向前看啊。”她轻声呢喃。
像是笑累了,哭累了,她的脸上染上了疲惫。
身下有血浸染,红得刺眼。
“这是……”
“走了好啊,也是,你看这世间,多肮脏,你不值得留下。”
她的身体此时格外单薄,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仿佛忘记了所有的怨恨,只为记住一个生命的离开。
看这个反应,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却还这样做,怕是存了死志。
但就她今天的谋算和表现,复仇应该是她活下去的目的了,那又该怎么发泄她的仇恨呢,总不能杀尽天下人吧。
炎日骄阳下,云容打了个冷颤。
女人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有莹白的流光在她身上汇聚,满身的鲜血没了,一脸的狼狈也慢慢消失,距离太远,这是云容看不到的。
那流光便像银河一样,迟缓却溢彩地流淌,将女人一圈一圈地保护住,夺目但不刺眼,映得女人恍若沉睡的神明。
“不是恶鬼,怎就入了地狱?”云容眼眶里有些涩,世人皆苦,即使不是身处其中,旁观者又怎能完全淡然。
“你怎知这于她而言是地狱呢?”突兀的声音让云容心头一颤,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你怎么……”云容有些头疼,这可太巧了,爬屋顶都能爬到一个。
屈谟长身玉立,单手负于身后,墨发轻扬,和趴在屋脊上的云容一比是何其潇洒,嘴角噙着淡笑,尤其是目光掠过云容手中的小刀时,笑意愈浓。
“快趴下!”云容双手扩于嘴前,但仍是低声说话,想告诉屈谟他们这样不光彩,要低调。
屈谟睨了一眼云容,小姑娘衣裳沁汗,头发也乱得很,一看就在这太阳底下呆了很长时间了。
“偷看怎么也不找个好地方。”那院中的大树就很不错,枝繁叶茂的。
头顶上的太阳有些刺眼,云容艰难地抬头睁眼,却发现屈谟只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就偏过头去了。
云容:?你这是在嫌弃什么?
随后眼前一黑,她命运的后脖颈便被他人拎住。
像一阵风吹过,云容再睁眼自己便在一根极粗壮的树枝上,至少站她和屈谟没有问题。
深吸一口气,云容决定对其笑脸相迎:“多谢啊,这里可比屋顶上舒服多了。”
“嗯,不用谢。”他负了手在身后,也不看云容。
这棵树还是有点高,虽然树枝够粗,但云容看着脚下的土地离她过远的距离还是抖了三分。
于是她死死闭着眼,慢慢地颤颤巍巍地摸索着蹲下,可为什么摸不到树干啊!
头顶有很轻的叹息声,随后云容身子一轻,人就稳稳地坐在树干上了。
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用。
云容表示很头疼。
待终于安定下来后,虽然有满肚子疑惑,但她张了张嘴,终是没问什么。
若云容能凑近些,看到她沉睡的模样,绝对想不到这是刚才那个疯癫的女人。
但她只能看到破旧的屋子里出现了一条条银带,散发出极为柔净的光芒。
“月释其影,恋于神畔。”
沉稳的声音透着几分思考,但仍是好听极了。
“你说这光是怎么回事?”出乎意料地,屈谟轻声询问。
啊!我知道!我来回答!
“那是生命逝去的光芒啊。”云容清了清嗓子。
等等,这句话也太像在吟唱了吧。
“她已有孕,但在刚刚孩子没了,那孩子以自己的魂体修复母体,以他的肉身和魂体炼出一魂一魄,还给母亲,代价是从此永不入轮回。”云容说到最后声音便小了下来。
“将自己的所有毫无计较地送给他人,也只有未经世事的孩子才能为他人做到这般了。”
永久消弭在八荒六合,多么惨痛的代价。
那光带竟然和那个男人格外亲近,在他身边逗留了不短的时间,眉头舒展了一些,像是在抚慰他的痛苦,但他一直昏迷着,看不到这番景象。
“这两个人倒是有些渊源。”屈谟看到光带依依不舍的样子,眸色一深。
是挺有渊源的,刚见面这两位就弄成这难以收拾的局面。
“现如今这姑娘得到一魂一魄后能力大涨,商阳怕是有一番热闹可看了。”
“这里不一直是好戏连场吗?”屈谟注视着缓慢消失的光带轻声道。
“她叫莳渝,莳萝之莳,存变之渝。”屈谟突然谈到了她的名字,很耐心地逐字解释,像是要云容深深地记住。
“莳渝?”这姑娘不是叫重九吗?屈谟和彦青的消息哪个出了问题?
“很特别。”云容随口回了一句,“就是怪怪地。”
“不合人意罢了。”屈谟的声音很轻,仿佛这只是云容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