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是在听到仇震亲口承认的那一霎，白夜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并且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还活着。
但是，既然仇震没死，为什么系统的搜索功能检测不到他的存在呢？
白夜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相信系统会出错，但又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就在这时，躲在阴影里的仇震，再次说话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蒋羽是不是已经死了？”
白夜迟疑了一下，说：“是的。”
紧接着仇震又问：“怎么死的。”
白夜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是被天人杀死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仇震忽然不屑的哼了一声，说：
“他也算是死的光荣了吧...”
白夜微微一怔，从对方的语气中，他仿佛听到了一丝惋惜。
仇震和蒋羽当年是同窗，是挚友，按照老刘的说法，他俩关系最好。
但正因如此，仇震的所作所为，对蒋羽的打击最大。
一想到初见师父时，他那种浑浑噩噩的样子，白夜心里顿时又升起一股怒火，他对仇震充满了敌意。
“哼，要不是拜你所赐，他能变成这样吗？还有刘副院长，你的师兄，以及所有那些遭到你背叛的同门手足。”
白夜冷冷道，说话间，掌心里的能量之火，越烧越旺。
仇震冷笑一声，很快便做出了回应：
“背叛？真是可笑，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夺取数条人命的连环杀手，是燕北校盟历史上的一个污点。
但你大可以去找我师兄师姐求证一下，我有没有对他们动过手，有没有做过损害他们利益的事情？”
白夜并不买账，反问道：“你想说明什么？”
仇震冷冷笑道：“呵呵，只是因为我跟他们理念不同，所以他们就认为是我背叛了么？
多么可笑的逻辑，当年他们没能参加天坠之战，没有扬名立万，没有荣誉满墙，没有捞到属于自己的前途资本。
于是就把所有的埋怨，和所有的人生不幸，统统怪罪在我一个人的头上。
就这种可怜虫，也配跟我叫板？
单要说背叛，燕北校盟的总院长，陆崎山，才是最大的叛徒。”
白夜微微一怔，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你指的总院长是谁？”
仇震反问道：
“你进总院以来，有见过燕北总院的院长么？好像没有吧。”
白夜稍微回想了一下，的确，自打进入总院以来，不论在任何场合下，出面的永远都是两位副院长，张诚和李玄慈。
他从没见过院长本人，也没听人提起过。
但研究所的陆主任，陆婧，也就是尹力和小秋的导师，据说正是老院长的女儿。
就在这时，仇震说道：
“燕北曾经的领头人，院长陆崎山，早在十多年前，就失踪了。
他是燕北唯二参加了天坠之战的人，另一位是当时的副院长。
大战结束之后，副院长的尸体被找到，但他陆崎山的尸体，却始终没有被找到，至今生死未卜。
所以燕北从那时起，院长的位置就一直空缺着，后来更是实行双副院长制度，一个抓教育，一个抓管理。”
白夜听了，内心多少产生了些怀疑，但他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的说道：
“那这位老院长，现在还活着？”
只听对方冷哼一声：
“当然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白夜眉头微微一皱：
“你知道他在哪儿？”
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仇震缓缓说道：
“陆崎山，现在恐怕已经逃到了天人的地盘上了。”
白夜不禁一愣：
“你的意思是...他...”
仇震：“没错，他早就背叛人类了。”
白夜：“你怎么知道？”
仇震冷冷的笑了笑：“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我原本以为他叛变之后，会去投靠兄弟会。
因此，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我一直试图渗透到兄弟会的内部，打探这个老狐狸的下落。
被你打伤的顾以康，就是我原本安插在兄弟会内部的眼线。
可是现在，我失去了这个重要的眼线，这笔账，我还要算在你的头上。”
白夜不以为然，又把刚才的问题强调了一遍：
“我问你的是，为什么那么肯定对方现在跟天人在一起，你不要给我拐弯抹角的扯些没用的。
再不说我就走了。”
说罢，他立即转身，扭头便走。
但就在这时，仇震忽然怒喝一声：
“站住！”
话音未落，他化为一道黑影，沿着地板，朝白夜快速袭来！
然而下一秒钟，佯装离开的白夜，猛然回头，手中迅速燃起一团赤红的能量之火！
只见他甩手便将那团能量之火丢了出去，砸中地板，顿时迸发出激烈的火花，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火焰区域。
仇震的黑影被火焰击退，只能远远的躲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不敢靠近。
隔着跳动的火光，白夜望向躲在阴影中的仇震，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为什么说燕北的老院长，已经背叛了人类。”
有那么一瞬间，仇震仿佛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蒋羽的影子。
他笑了，戏谑中带有一丝自嘲，随后说道：
“蒋羽啊...蒋羽...到头来，我还是没能逃脱你的纠缠，现在居然被你的一个笨徒弟，给威胁了，真是可悲...”
“这是你自找的。”白夜冷冷道。
说话间，他掌心里再次燃起了一团红色的火焰。
仇震知道，自己的底牌已经被对方看穿了。
就在刚才他躲避能量之火的那一瞬间，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只听仇震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可能把陆崎山的情况，都告诉你。
就算你现在知道了，也未必就会相信我。
你只需要记住，陆崎山已经背叛了人类，倘若有一天你真遇见了他，不要废话，直接杀了他！”
白夜沉吟了片刻，回应道：“好吧，我知道了，多谢你的忠告。”
“等等...”
仇震将他叫住，继续说道：
“就凭你现在的实力，你觉得自己真能杀掉他吗？”
白夜笑了，反问道：“那你觉得凭我现在的实力，能遇见他吗？
说白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让我替你找到燕北的老院长，恐怕不是为了让我去送死吧？
至于他死不死的，你根本就不在乎，甚至比起让我去杀他，你肯定更想亲自报仇，对吧？
倘若你们之间，真有仇的话…”
只见白夜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掌心里那团跳动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半通明，一半幽暗。
“你有东西在老院长手上，对不对？你想让我把那东西取回来。”
仇震顿时沉默了，很明显，白夜一针见血的戳中了他的痛点。
黑暗中，地面上那团火焰还在跳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地板烧焦的味道。
隔着火焰，相互对峙的两个人，仿佛有种剑拔弩张的态势。
紧张的气氛，在寂静中不断升级。
不知过了多久，仇震突然笑了，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发出一连串咯咯的笑声，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有意思...你想知道他手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白夜冷哼一声：“不，我不想。”
说罢，他扭头便走。
这次，白夜并不打算再听任何解释，对于那个问题的答应，也早已失去了兴趣。
可是就在这时，仇震突然急了，大声喊道：
“他拿走了门钥匙！那是小蛟留给我的东西！”
白夜脸色一滞，顿时停下了脚步。
仇震对着他的背影，继续喊道：
“通往天界的入口，华国不止一个！除了天坠之战遗址，还有一处地方，只有用小蛟的那把门钥匙，才能打开！
姓陆的拿走了那把钥匙，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找天界的入口。
也许已经被他找到了。
也许还没有…”
白夜一边听着，一边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知道蒋羽，仇震，以及蛟，三者之间的关系。
他们曾视彼此为最好的朋友，所以仇震从蛟那里，得到了一把极其特殊的钥匙，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问题是，天人的钥匙，为什么会出现在蛟的身上？
难不成它也来自天界？
联想到之前自己在系统里看到的，蛟的真名，以及它作为幻兽的身份。
白夜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蛟不仅来自天界，它的身世也一定不简单。
白夜恨不能立马动身，前往黑龙山找蛟当面求证。
但现在那片地区已经被军部接管了，实施全面封锁，就算自己能进去，恐怕蛟也不会现身的。
他现在唯一能获取消息的来源，只有眼前的仇震。
于是白夜试探性的问道：“蛟为什么会把钥匙留给你？”
仇震沉吟片刻，刚要开口，谁知图书馆里的烟雾报警器，在此刻被触发了，顿时响起急促的警报声。
伴随而来的，还有自动灭火装置的启动，只见头顶上方的花洒，顷刻间开始大面积洒水。
漫天的水柱，如同滂沱大雨般，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砸在白夜的身上。
与此同时，冷水与高温的地板接触，迅速产生大量的水蒸气，周围陷入了一片烟雾弥漫之中。
很快，仇震的黑影被烟雾所覆盖。
白夜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选择用拳风破除迷雾，而是转身走了。
火警都响了，如果再不走，就会被人发现。
但就在这时，隔着重重迷雾，仇震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道门迟早会成为祸患！
天坠之战事件只会再次上演！
韩苍，你逃不掉的，时代的尘埃，终将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白夜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下意识的加快脚步，迅速逃离了现场。
…
半小时后。
白夜悄悄回到了蒋羽的房子里。
他脱掉湿漉漉的衣服，身心疲惫的倒在沙发上，盖上一条毛毯，什么也不去想，很快便睡着了。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像利刃般刺进屋内。
他从软塌塌的沙发里爬了出来，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子跟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除了墙板上那个大窟窿，那是昨天他测试能量水晶的强度时，不小心弄出来的。
而且被损坏的不止一堵墙，透过墙上的那些空洞，他可以直接看到房子另一头的卫生间。
卫生间也被毁了。
看到这一幕，白夜顿时感觉头大。
这房子还得赶紧想办法修复一下，要是被李副院长知道了，免不了又要受罚。
可是一想到要花钱，他就只能无奈的叹气。
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哪来的钱修房子。
白夜怀着郁闷的心情，去拿衣服。
可是他的衣服还没有干，潮乎乎的，根本没法穿。
“难道说我现在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
白夜彻底无语了，吃饭吃不好，睡觉睡不好，现在连衣服都没得穿了。
人要是倒霉起来，坏事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
无奈之下，他把目光投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上是师父曾经住过的地方，那里肯定有衣服。
蒋羽的身高跟白夜差不多，体型更强壮一些，所以他的衣服，自己应该能穿下。
于是白夜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朝楼上走去。
其实他原本昨天就能上楼的，只不过当时恰好周诗美来了，打断了他的计划。
很快，白夜便来到了二楼。
站在走廊上，左右望了望，这里一共有四个房间，确切的说，是四扇门。
最东头的那扇门，后面是卫生间，跟楼下卫生间的位置一样。
最西边的那扇门，没有关，于是白夜走了过去。
轻轻推开门，可以看到里面是一间书房，柜子里摆着不少书，前面的写字台上，还摆着一台电脑。
白夜随后退出了书房，将门重新虚掩上。
然后他转向走廊里，另外两扇紧闭的房门。
最近的那一扇，他轻轻转动门把手，将其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有阳台的卧室。
令人惊讶的是，这间屋子看起来非常整洁，与白夜记忆中，师父的邋遢形象，显得格格不入。
他甚至一度怀疑，这间屋子是不是最近刚被人清理过。
但是用手摸了摸卧室的地板，那一层浮灰表明，这间屋子已经空置了有一段时间了。
白夜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踏入了屋内。
他径直走向衣柜，打开柜门，看见柜子里整整齐齐的挂着一排衣服，不禁怀疑起来：
难不成师父在人前的邋遢形象，都是装出来的？
此刻，他愈发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师父，甚至连他的生活习惯，都不是很清楚。
只可惜，人已经不在了，就算想要了解，也晚了。
带着这份遗憾，白夜随手取下一套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不是特别合身，但也没大到哪儿去。
穿好了衣服，他在房间里踱起了步子，四处打量起来。
这间屋子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座衣柜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家具了。
甚至连个床头柜，连张椅子都没有。
白夜很快就看腻了。
于是他只好穿过房间，来到了阳台上。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这个阳台，视野非常好，可以看到人工湖全景。
白夜试着把自己带入师父的角色，幻想着对方是不是会经常站在这里，眺望着远方。
而在眺望远方的时候，师父的心里，又会在想些什么？
他不禁联想到自己之前在人工湖里钓鱼的经历。
那时候，师父是不是就站在这座阳台上，远远的望着自己，暗中观察着自己的表现？
白夜心里顿时有种莫名的惆怅，现在换成他站在这里，只感觉到一丝丝凄凉，那是一种人去楼空，怅然若失的情绪。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眼底出现了一道人影，彻底打破了这悲伤的氛围。
只见阳台下方的大门外，有人走了进来，穿过院子，径直朝房子走来。
白夜定睛一看，顿时傻眼了：
这不是李副院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