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赛柯!”
“阿柯!”
“赛柯快回来,阿娘做了烤全羊,别让你哥哥们吃完了!”
“死丫头,外面跑!别给草原上的人说你是我霍奇的妹妹,你哥我的威风被你拉低了啊!哈哈!”
“阿姐,快回来啊!”
“阿爹给你起了个中原的名字,祝思还,思途念家,归还而来。”
“这个给你………这是我们中原姑娘戴的簪子,你戴着一定好看。”
这是我们中原姑娘戴的簪子,你戴着一定好看。
你戴着着一定好看。
一定好看………
一阵抽搐,祝思还突现猛的睁开眼睛,一翻身直接从睡塌上掉了下去。
外面守夜的侍女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进来,紧接着一个中年妇女容貌端庄衣着得体却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长公主,长公主,您没事吧!怎么不去床上睡,非要睡在这塌上?”
祝思还迷迷糊糊的被陶尚宫她们扶了起来,身上繁琐的纱裙让她有些难受不便。
这玥朝的服饰果然麻烦。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弯下腰快速的将地上被她抛下去书籍一个一个的捡了起来放到了塌前的桌案上。
“陶尚宫,不好意思我昨天看图册有些晚,没注意时间就睡着了,这会不会不和玥朝的规矩啊?”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傻的表情有些让人发笑,陶尚宫在这玥朝是老人了,教了很多大家闺秀礼节,被她调教的女子大部分都成了皇妃和王妃,地位在宫中也是十分贵重。
玥朝让她教自己,她可要仔仔细细的学,千万不要丢西朔的脸面,毕竟她代表的是西朔国。
陶尚宫没有说她什么,反而揉着她的胳膊柔声问道:“摔疼了没?”
祝思远自然抿着嘴摇着头。
“我可是马背上长大的,这根本不算摔,尚宫不用担心。”
自从她来到玥朝,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大哥吹的筚篥骑着马带着自己,梦到阿爹,阿娘还有烈宁,琅玛,二哥………还有她的西朔,她的草原……只不过还有一个人,模模糊糊,忘记是谁,这个人从来不缺席每次做梦都会出来,看不到脸,只感觉熟悉又让人难受。
梦里骑着马,笑着,仿佛很开心……………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不喜欢这里,像关着野兽的囚笼,四周都是房子围墙,看不到远处,精致的笼子里养了很多已经不再挣扎的动物,仿佛已经麻木。
和往常一样,她按部就班的洗漱沐浴,去栖桐殿和陶尚宫一起学习礼节,学习玥朝的规矩。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规规矩矩像个木头一样,没有了自游自在,只有束缚加身,和这庞大的宫廷一样。
这规矩她不喜欢却不得不学,三拜九叩还穿着大长裙,走路还要碎步,微笑还要咬着茶杯,坐姿吃饭,睡觉,说话都有规矩,就差你上茅房也让你学个蹲法了!
她第一次觉得这玥朝的女子活的挺不容易的,她们西朔你只要学会向长辈问好,这些花里胡哨的规矩从来没有,我他们就是如此坦诚相见,开心就好。
又是枯燥的一天,一直同她们忙活到了傍晚,栖桐殿宽敞,高大,两层阁楼就基本可以站在上面看清一大半个玥朝皇宫的景色。
不过这还是不算高的,它的四周还有许多比这个还要高大的宫殿,趴在栖桐殿的高层远远看过去那不远处的一座宫殿便是东宫,比栖桐殿还要高,陶尚宫说那是东宫主殿,明德殿。
太子居住的地方………
她穿着宽松繁琐的衣裙趴在栖桐殿最高处的楼阁的围栏上,敞开着窗户迎着风望着远处,粉色的纱裙惨杂着落日的余晖显得有些沉寂落寞。
宫殿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远处传来鸟儿的鸣叫,一声接着一声,如同这宫殿,一层接着一层,好似望不到尽头一样。
“喂!你在看什么?”
在祝思还发呆走神的时候身后一个清脆铿锵有力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也把她吓了一跳。
她回过头便看见一个穿着华丽,一身暗红色束腰纱裙的妙龄少女,长相甜美,乌黑的大眼睛,一头长发被精致的发饰打理的恰到好处,雍容华贵却有一股脱俗之感。
祝思还快速的打量了她,瞬间想起来她是她刚来玥朝时皇室子弟迎接里面中唯一一个姑娘。
陶尚宫给她说过,玥朝唯一的公主高铃玉,年纪最小,却早早有了封号叫文祈。
祝思还站了起来看着她跟着她的侍女,她礼貌的对着高铃玉行了一个西朔的礼节,本来想行玥朝的礼节,却一时忘记了手放在左边还是右边。
高铃玉挑着眉毛大步流星的向她走来,然后挥手让她侍女离开,自己则过去一屁股做到了靠窗户的座位上,拿起桌子上的车厘子吃了起来。
高铃玉看着她笑着说道:“你也是公主!咱两一样你不用多礼,你叫什么?”
祝思还低眉道:“祝思还,思念的思,归还的还。”
高铃玉吃着东西,摆手摇头说道:“我问你在你们西朔那边你叫什么?这里的人都知道你中原的名字。”
祝思还顿挫了一下最后道:“齐鲁耶尔赛柯。”
听到她名字高铃玉明显眉头一皱,她斜眼看着她,手里拿着车厘子指了一下她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你是来我们玥朝和亲的!我姑姑也被送去和亲了,可是我们的太子死在了央狼国,也是你母亲的母国!他死在了去西朔的路上………被异域人杀死的。”
祝思还不知道她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玥朝太子死了她一点都不知情,她抬起头眼睛里有震惊,有喜悦毫不掩饰表露无疑,但是她却对这话半信半疑。
祝思还面色有些泛白。
高铃玉看着她的反应放下了手里的吃的,笑的笑面如花像刚才说太子死了,她好像也是在说旁人,让人不敢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高铃玉用自己纤细的胳膊拄着脑袋微笑的道:“你是不是也挺盼着他死的呢?嗯?”
祝思还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盯着她道:“他是你哥哥。”
在她眼里,哥哥就是天上的云,陪着太阳和星星,父亲是天保护着他们,要是她哥哥有事,她非哭断肠子不可,怎么会期盼他死呢?
高铃玉听到她这样说忽然大笑了起来,她拍着自己的腿笑的前仰后翻毫无公主的样子。
“哥哥?哈哈哈哈!可是他死了,他已经死了,被人带回来的时候只有一颗脑袋,连尸体都没有,哈哈!你也有哥哥你爱他们吗?”
“他们是我最亲的人。”
“那你是幸运的。”
高铃玉说完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远处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了一下身侧的木兰花,便起身略过她身旁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当晚她和陶尚宫一回栖桐殿的卧房时,祝思还便打发走了所有侍女,她拉着陶尚宫来到自己床前坐下,迫切的看着陶尚宫道:“太子是不是已经死了?”
陶尚宫刚开始还纳闷她要做什么,听她这一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吓得她差点背过气。
“公主,你这话听谁说的!这种时候千万不要再提太子了!”
祝思还一脸茫然:“为什么?我来玥朝不就是和太子和亲的吗?现在太子死了,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回西朔了?”
陶尚宫用手搓了搓她的胳膊,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公主嫁的是太子,是太子,不是太子这个人,公主会是太子妃的。”
“太子妃………可是太子已经死了,是你们玥朝的公主亲口说的,太子死了我嫁谁?我又怎么会成太子妃呢?“
陶尚宫叹了一口气,她无奈的转过头站起来身低着头面无表情,她附身然后跪在了祝思还脚下,低着头严肃的道:“西朔与玥朝联姻交好,昌悦娘娘已病逝西土异国,公主若是不愿意辜负西朔和玥朝还请公主莫言此事。”
昌悦娘娘病逝?
这是她又听到的第二个消息,什么时候明明她在西朔的时候昌悦娘娘还好好的,怎么会病逝?昌悦娘娘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病逝。
她的脑袋忽然嗡嗡作响,她立刻也跪在了地上,她睁着眼睛拉着陶尚宫皱着眉头说道:“昌悦娘娘怎么了?不可能啊!我来的时候阿爹还说昌悦娘娘伤了风寒送不了我的,怎么会突然病逝啊?你不要告诉我她是因为风寒病逝的!”
这下换陶尚宫一脸不解,她迷惑的抬起头看着她道:“公主难道不知道吗?昌悦娘娘在您没来玥朝之前就已经在病故,您的父亲将逝书同您一起带到玥朝了啊!”
听到陶尚宫这么说她突然身子一下瘫软无力的坐到了地上,她靠在床沿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地下。
为什么?为什么阿爹不告诉她,她仿佛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为什么呢?
她转头眼睛泛红的看着陶尚宫,委屈伤心都在脸上写满了,陶尚宫看着她突然感到心疼,仿佛此时此刻这个就是自己女儿一样。
“陶尚宫,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陶尚宫于心不忍她起身抱着她的脑袋轻轻放到她怀里,摸着她的头发摇着头柔声说道:“公主,臣女想大家之所以不告诉您也是怕您离家时太过伤怀,他们都是爱你的。”
听着陶尚宫的安慰,祝思还突然伸手抱着陶尚宫大声哭了起来。
“啊…………我想回家,我想阿爹阿娘了………我想回家……陶尚宫我……想回家……”
漆黑的夜里,灯火通明的宫殿中,谁的思念伴随着风回到故乡,回到牵挂你的人的心中。
她突然放声大哭是因为她突然明白了陶尚宫刚才说的话,她的嫁的的玥朝太子,而不是太子这个人……………她嫁的只有身份。
感觉被人骗了,感觉自己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