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春分,万物复苏。放眼望去,远处的玉龙雪山似乎还在眷恋着那凛冽的寒风,那山头的白雪,终年不化。苏老汉正打理着他的庄稼,累了,就停下喝口水,呆呆的望着远方的雪山。
忽的,苏老汉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走似的,眩晕中好像隐约看见天上卷起层层波纹,像水波一般由一点向四周扩散,再一瞬过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苏老汉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啐,真是越来越不中用咯。”
苏老汉顿时没了干劲儿,索性躺在田埂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拾起的狗尾草哼起小曲儿来。
不一会儿,正午当中,苏老汉的肚子开始咕咕乱叫。没闻见平常饭菜的香味,却听见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唤。
“老头子,老头子,快来救人呐。松树田旁树林里好像躺着一个人,满身是血呐。老头子你胆子大,近前去看看呐。”
瑛姑的声音很沙哑,似是有些伤风感冒,却竭力呼喊,甚是急切。
“啐,这老婆子,一天净找些麻烦。”
苏老汉将叼着的狗尾草往外一吐,起身拿起锄头向瑛姑口中松树田旁的树林小跑过去。
慢慢凑到近前,隐约一看,是个人。
“好像是个道士。”
虽然长衫已经被血污浸湿,但苏老汉一眼便看出那是一身道袍。只有头部尚可分辨出是个男子,再凑上前去仔细一看,虽然面容普通,可眉眼中却不失英气,再看,又觉得古井无波,倒让人觉得心平气和。
“还有脉象!”
两人见此,相视一笑。
不知不觉,春去秋来,三年过去了。
“老头子。今年就算了吧。你这身子骨下不了田啦!明儿个咱儿媳派人从城里来接咱们呢,这次你就答应了吧。”
苏老汉与瑛姑围在炉边,院里正落着雪。
苏老汉的眉头皱的很深。这些田地,养育了他们苏家祖祖辈辈数十代,然而到他这一代,只育有一独女,香火断了。他老是想着,纵是绵延不了老苏家的男丁香火,他也打算老死在这苏家湾里。
但现在,瑛姑也老了,他不忍心。
“嗯。”
苏老汉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那,他呢?”
瑛姑望着堂屋的方向。
“三年了,就那样一直睡着,不吃不喝竟然还活着,老头子,我们这一走,他怎么办呐?”
瑛姑显得有些忧郁,眼中似有一丝不舍。
“唉,此子绝非常人,我精心照料他三年,只因他与阿大年纪相仿。看着他浑身浴血倒在树林中,就好像看到阿大浑身浴血倒在战场一样。我盼着他有朝一日醒来,好认他做个干儿子,也算是延续了我苏家的香火,事到如今,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若是真把他带进城里,还不知要搅起多少风浪。”
苏老汉一身长叹,起身进到内屋开始收拾行囊。
瑛姑起身,捡了一些黑木炭,将堂屋的火盆的火又烧的旺了些。
“阿大,娘明天就要走了,这是娘最后一次给你擦身子了,你就待在这老宅,我和老头子会时常来看你的,啊。”
瑛姑眼角含着泪花,又帮男子擦拭了一遍身体。
夜半。
苏老汉睡不着,仿佛心里好像一直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到了堂屋,看见男子还是静静躺在那里,月光不是很亮,盆里的火烧的很旺。正望着火盆发神的苏老汉突然一怔。
“儿啊,你虽不是我生,我却待你如我儿,爹要走了。临走前,爹给你取个名儿,免得出去别人说你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受人欺负。”
苏老汉在火盆前来回踱着步,不一会儿,瑛姑也出来陪着他。
“既是在松树田相遇,你又身穿青色道袍,我便给你取名叫青松,苏青松!不管你之前是何来路,今后,在我与瑛姑的心中,你都是我们的孩子。”
两人依偎在火盆前,满面的笑意,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铜锣开路,鞭炮齐鸣,威震朝野的兵部尚书林国栋大人派人前来迎接公婆入府尽孝。可一进大院,却如死一般的寂静,再进堂屋,只见二老依偎在火盆边,已然驾鹤西去了,一旁的小木床空空如也,似是从来无人睡过般整洁如新。
此时,玉龙雪山之巅。
“二老,你们身无灵根,与长生无缘,贫道我也无能为力。倒是此界天地灵气充沛,正适合养魂,不负二老恩情,今后我行走世间,便唤做苏青松。”男子衣袖一拂,架起一道青色遁光便急射而去。
明坤城外,一道青色遁光由远及近,缓缓落在距城外不远的密林中。这林中倒也热闹,零星分布着大大小小不同坊市,但交易商品大都是凡人所用之物。男子缓缓从林中步入主路,路上有商队,有独行者,有结队而行者,有精致的兽车,还有货运的驼队,低空中时不时还有几道遁光掠过,皆是朝着明坤城而去。
“小友留步。”男子站在路边,对着正朝这边走来的青年招手。青年年纪不大,却背负一把黝黑巨剑,与常人显得格格不入,给人一种孤傲之感。
“前辈何事?”青年拱手作揖,虽眼看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但人情世故也还算练达。
“小友莫要拘谨,贫道初来贵宝地,借你一物如何?”
“何物?前辈直说便是。”
青年虽摸不透眼前人底细,但也不惧。要知道,至今还没人敢在官道上惹是生非的。
“呵呵,小友,借你项上人头。”
话音刚落,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涌上心头。
轰~耳中似有雷霆炸起,那之后,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哦?仙魔大陆吗?也不知此界如何划分修真境界。不过此界这伪空间壁障如此强大!倒还有点儿意思。”语罢,一阵阵空间涟漪缓缓荡开。眨眼间,男子已经到了城门下。周围人来人往,竟没有一人发现突然出现的男子,好似他本来就在此一般。
立于城下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明坤城”三个大字,耳中渐渐传来城内的靡靡之音。
男子微眯双目,一股庞大无比的神识之力骤然外放,瞬间便覆盖了整个城池。
“实力竟跌至此等地步。”
男子揉了揉太阳穴,好似有些头疼。继而缓步向城内走去,背影渐渐淹没在人海之中。
三十天后,一俊秀青年在义庄的停尸房中突然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那里似有一团烈火燃烧。
“贫道苏青松,此次借你头颅施展搜魂秘术,还取你钱财,有违道义。赐你一卷《五元锻体功》,今后且看你造化。”
青年双目一怔,扑通一声,跪向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