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发撸了撸裤子,看着面前这堆簇拥着自己的陌生人,一脸茫然。关键是,除了张三生,没一个认识。
闹哪样?
“周大师,求你救救我们的大师兄。”几个大汉围着周朝发,指着前面那个被人拧着脖子的男人。
“救他?你们认错人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惹了麻烦,为什么找我相救。我刚还在……”
周朝发想到这,怒气就上来。
自己花了钱,事还没办完,就被人打扰。你们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还有没有点良心?还有没有道德?
“周朝发,你不认识他们?”张三生问道。
“当然不认识。”
“那为何他们替你来夺我的书?”
“什么?”周朝发这才看见张三生手里拿着一本蓝皮纸书,正是自己刚刚从他手上赢回来的《……下篇》。
“书怎么会在你手上?还我。”周朝发踏步向前,裤头还没系好,差点掉了下来。
他赶紧拉住,道,“张三生,你把书输给了我,你这是盗窃行为,江湖不容。”
张三生没有理他,反而问那被成风拧住脖子的大汉,“你叫什么名字?既然不是周朝发的人,为什么抢我的书?”
“张三生,你不记得我了?”
张三生看着他被成风拧得胀红的脸,眼睛暴突,两个鼻孔朝天扇动,一张嘴差点要口吐泡沫。
十足一只井底蟾蜍。
这副尊容,要是能想起来是谁,就真的奇怪了。
“哼,你果然是个无情无耻之人,你当年还抱过我。”
“喂,你这样说话,很容易让人有歧义。”张三生没站稳,差点栽倒。
“我有说错吗?你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说爱人家一辈子的?”
噫——
人群骚动。
“你一个七尺壮汉,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说这样的话,羞不羞耻?”张三生气得脸都绿了,“你当着众人的面把话给我说清楚,不要毁我清白声誉,你我皆是同性,爱毛线啊?”
“我呸,我说的不是我。我说的是我母亲。”
“你妈?”
“三十年前,苍明湖畔,一枝梨花,情定终身。你忘了吗?负心汉。”大汉突然提高嗓音骂道。但因为被成风掐住喉咙,声音变得很尖。
“一枝梨花随天下——路坝坝,是你母亲。”
张三生声音有点颤抖。
“正是。”
“松手。”张三生对着成风大吼,去拉扯成风的手。
成风松开了手。
张三生把大汉拉了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我叫路顺通,今年正好三十。”
“我儿啊!”张三生作势要抱他,被路顺通一把推开。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张三生看着他,感慨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前一刻失去人生挚爱,这一刻迎来人生挚亲。
“当年我刚进入东方学宫,位置还没坐稳,时间不自由。后来,我几次去苍明湖畔找你母亲,都没有找到,才不得不放弃。因为对你母亲爱得深沉,我至今仍未娶。你怎么能说我是负心人呢?”
张三生眼泪哗哗地流,路顺通却一语不发。
张三生擦了擦眼泪,道:“以后再说这个。你为什么抢我书本?弄得我以为,你是周朝发的人。”
“我看你这么紧张书本,知道一定是对你很贵重的东西。所以就伸手去抢。哪想引起这样的误会。还让师弟们把周大师抬了出来。”路顺通转身对着周朝天抱拳道,“周大师,对不住了。”
周朝发真是欲哭无泪。
你们父子相认就相认,叫我这个外人来干什么?
给你们加油助兴吗?
“你们……”周朝发指着张三生,“把书还我,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张三生后退半步,躲在成风后面,对他轻声道:“藏经阁的书不能落到他手里,今天我这脸也不要了。你帮我挡住他,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要是不卖你人情呢?”成风淡淡说道。
“你……”张三生急得要跳脚,“你若是不帮我,藏经阁第一层的书你也不要看了。”
“我去办理借书证。”
“那又怎样?到时你来看书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骚扰你。我唱歌跳舞,大声喧哗,吵得你看不下书。”
成风冷笑。
归体境强者,一旦入定,心如止水。
任凭外界洪水滔天、电闪雷鸣,也不能引起归体境强者心中一点点涟漪。
大声喧哗?
就算你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也不能影响我分毫。
成风不惧。
“我狂吃大蒜、番薯、西芹、洋葱,我围着你放屁。”
什么?
成风眉头微蹙。
什么都能忍,这不能忍。
“你赢了。”成风开口。
张三生咧嘴而笑,“你今日助我,将来,我一定十倍还于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周朝发把裤子系好,摆出架势。
刹那间,他平地而起。
忽尔来到张三生面前,咧嘴一笑,伸手便去抢蓝皮纸书。
张三生刚与成风说话,注意力并不在周朝发身上。没想到对方瞬间来到自己面前,吓了一跳,手松了开来。
蓝皮纸书掉了下去。
周朝发似乎早料到这一着,右脚轻轻一踢,书本本来往下坠,立刻往上升起,他伸手去捞。
右手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
“听说你天生六指,掷骰子的功力,天下无双?”成风抓着他的右手冷冷说道。
“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你少了一指,功力还是一样吗?”
“你……”周朝发脸色突变,只听咔擦声响,指骨断裂的声音。
周朝发的尾指指骨,被成风折断,皮肉也被扯开。
周朝发大喝一声:“干——”
鲜血从不大的伤口喷了出来。
血溅当场。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周朝发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想他周朝发自出道以来,凭着六指优势,掷骰功力,放之当今天下,也是举世难逢对手。
今日却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连根折断。
恨啊!
他捡起断指,恶狠狠地对着成风说道:“今日断指之仇,他日必将十倍奉还。”
成风道:“我是东方学宫资优班的学员,奉陪到底。”
正当众人以为周朝发要离开的时候。
他回身进入怡春院。
“断指之痛,蚀髓蚀心。若问男人最好的止痛药是什么?”周朝发突然转身看着张三生,问,“你知道是什么吗?”
张三生意识到什么,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是女人。”
周朝发仰天长笑,“张三生,你把输我的书本夺了回去,不要脸的话,就把小红也夺回去。”
“混蛋——”
任凭张三生怎么骂,周朝发什么都不说,只是笑。
因为他知道,嘲笑是最好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