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吃完饭,黄知胥开车送我回学校。临别时,我问黄知胥是不是之前就听说过我,他说没有,和我第一次见面是在C城的火车站。
原来,在顾晞的生命里,我连一个名字都不曾留过。
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对于顾晞,我只是一个路人。
是的,我连最后的一丝纠结也要彻底放下了。
有一次阿愚醉酒,说,最好的爱情就是我等的人也在等我。我说,我从不敢这样想,阿愚说,她也本不该去想的。
现在,顾晞结婚了。现在,我放下了。我想阿愚也会向过去告别的。
回到宿舍,管帆发来视频。
“左左,厉害了啊,居然上头条了。”
“照片上的我那么糊,居然还是被你认出来了。”我开玩笑,“放心吧,等姐姐出名了带你们飞。”
“你自个儿飞去吧。我们只想知道老板是谁?”
“黄知胥。”
“你初恋?”
“嗯。”
“我去。”管帆感叹,“好痴情一男的。”
“旧情复燃吧。”管帆一本正经。
认识黄知胥,是在等顾晞未果。和黄知胥确立恋爱关系,是为了忘记顾晞。现在放下顾晞了,就要和黄知胥旧情复燃。这样是对黄知胥的不公平。黄知胥他不欠我的。
“你还记得被阿愚堵在厕所门口的那小子吗?”我转移话题,“就是今天送我上头条那哥们儿。”
“这个世界可真小。”我感叹。
“不是这个世界小,而是某人把你的世界缩小了。”管帆回我。
“左左,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等一个人那么多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等了这么多年后还一往如初。”管帆语重心长,“去爱那个爱你的人吧。”
“那个人,那样迫切地等你爱他。”管帆说。
管帆跟我说,黄知胥曾经去找过她,问她关于我的一切。管帆还跟我说,黄知胥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我不知道如何回管帆的话,就随口问了一个最老套的问题:“你最近忙吗?”
“我接的那个项目快要忙完了,之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聚聚。”
“好的,到时候再联系。”
结束了和管帆的视频,发现通讯录里有新朋友添加的信息,打开,是蒋安阳。
蒋安阳先是发来一件签了名的白T恤的图片,然后是一段语音。
“嫂子,是我给你送过去呢还是让我哥给你送过去?”
“请不要叫我嫂子。”
“那前嫂子打算什么时候再做回我嫂子呢?”
我没回。过了一会儿,蒋安阳发来一段文字:我哥是真的爱你。
“说黄知胥喜欢我,我信。说他爱我,我不大信。”我解释道,“和黄知胥恋爱期间,我们只在周末见面,我看书他处理工作,偶尔去看个电影。他倒是每晚会和我说晚安,每逢节日也会送礼物,可那样特别像例行公事。我们唯一一次牵手还是在过马路的时候。总之,我们之间是很平淡的。”
“不是这样的。那段时间是我哥创业初期,他每天特别忙,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有时好几天都不能睡觉,尽管这样他还是每个周末去陪你。你说他每晚道晚安,逢节日送礼物像例行公事,可你知道吗,他为此设了多少个手机闹钟和日程提醒。”蒋安阳语速很快,声音激动。
“左立言,在你心里装着别人的时候,我哥小心翼翼的爱着你。喜欢我哥的女孩那么多,我哥却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可得有点良心啊!”蒋安阳更加激动了。
在我因为蒋安阳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收到了黄知胥的短信。他说,看来我表现得不够明显。
二
在上午最后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黄知胥发来短信,告诉我他在学校门口,让我过去拿签名的T恤。
黄知胥靠在一辆黑色的牧马人上,见我出门便站起身打开车门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蒋安阳让我给你的。”他把牛皮纸袋递给我。
“谢啦。”我回道,“还麻烦你专门跑一趟。”
“那个,我请你吃饭吧。”因为昨天蒋安阳的话,我总觉得欠他良多。
“嗯,好啊。”黄知胥笑着说。
“那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些东西。”我的包包还在办公室,总不能我说了请吃饭让黄知胥出钱吧。
“好,我等你。”黄知胥点头。
在我再下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学生放学,我只好硬着头皮在班上学生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走向黄知胥。
“左老师,你男朋友很帅哟。”班上有个男孩走近我们,打量了一眼黄知胥说。
我一脸窘迫,黄知胥倒是很坦然地说:“谢谢。”
见黄知胥如此回答,那个男孩更加大胆:“你可要好好对我们左老师啊,她可是我们公认的女神。”
“快点回家,路上记得注意安全。”看到黄知胥嘴角泛起的笑意,我赶紧打断男孩的话。
“我们走吧。”我催促黄知胥。
黄知胥带我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了一个老旧小区附近。看我一脸不解,黄知胥笑着说:“小时候常吃的一家小店,出国后就再也没吃过了。今天很想吃,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摇头。
小店虽然小,但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在我沉浸在美食中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走了过来,拍了拍黄知胥的肩问:“是阿胥吗?”
黄知胥转身站起来笑着说:“是我,赵伯伯。”
“带女朋友回来看你爸啊?”赵伯伯笑的一脸慈祥。
“嗯。”黄知胥答道。
老大爷走后我问黄知胥:“你怎么瞎说呢?我现在不是你女朋友了。”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女朋友啊。”黄知胥笑着说,“再说了,刚才当着你学生的面你也没说不是啊。”
“黄知胥,你耍赖!”
“你不是嫌我表现的不明显么,那从今以后我会表现的很明显的。”黄知胥笑意盈盈。
我闭嘴,低头,吃饭。心中暗骂,黄知胥你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笑什么笑。
“吃完饭我送你回学校。”黄知胥把我戳来戳去的菜推到我面前。
“你不看你爸了?”我脱口而出。
“怎么,你想见我爸?”黄知胥笑意加深,一脸玩味。
“不是……我……没有。”我吞吞吐吐,满脸通红。
“放心吧,儿媳妇总会见着公爹的。”黄知胥故意停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得等我搞定丈母娘之后。”
“好了,逗你玩的。”黄知胥紧接着又说。
“啊?”
“我还欠你一场完整的恋爱。当时,我忙于工作不是全心全意,你心藏他人不在状态。所以,我们重新开始吧。”
三
“我们重新开始吧。去爱那个爱你的人吧。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哥真的很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吧。”在回学校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直反复着这几句话。
在这几句话在我脑海中越演越烈之际,我当机立断地告诉自己,他人之言不能尽信。然后,我脑海一片清净。在我为自己的当机立断暗自窃喜的时候,黄知胥笑着说:“就这么开心?”
“什么?”
“听到我们要重新开始了,你就笑的这么情难自禁。看来,某人早就对我垂涎三尺了。”
“黄知胥,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自恋起来毫无底线。”我白了他一眼说,“别老拿自己当人民币。”
“好。”黄知胥说,“只要是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你让我改的我都改。”
“那你去泰国一趟吧,改的彻底一点。”我怼道。
“我只想和你做夫妻,不想和你做姐妹。”
“滚!”我咬牙道。
“你下车吧。”黄知胥把车停在路旁对我说。
“好,我滚就我滚。”我火冒三丈。
“你不想回学校,那就是想和我回家?”黄知胥指着车子前面我们学校的大门说。
我下车使劲关车门,本来是想着车门关上时哐当的一声,黄知胥肯定心疼,结果疼的是我自己。我怎么会觉得头出来了,腿就肯定出来了呢。腿上隐隐作痛,脸上还得若无其事,谁让我是个爱面子的人呢。腿越疼火就越大,我再次使劲关车门,在听到哐当一声后我心满意足地向校门走去。
晚上,被车门磕到的地方出现了淤青,手机通话记录上显示的是来自黄知胥的五个未接。看着腿上的淤青我越想越气,重新开始,重新开始你大爷。火气顶的睡不着,便打开只有我、管帆、阿愚三个人的微信群,把腿上的淤青拍照上传然后开始抱怨。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变相秀恩爱啊。”管帆说。
“猪八戒倒打一耙。”阿愚说。
“我这是单纯的委屈。”我说,“求安慰。”
“人是你招惹的,腿是你自己磕的。关我们什么事。”管帆说,“对吧,阿愚?”
“对。”阿愚说,“不过,这个周末我们还是会去慰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