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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殿中人影

天蒙蒙亮,叶轻澜和秦无修便早早醒来,由于后半天极度嗜睡的原因,两人已经很久没吃过晚饭了。

“饿……”秦无修摸着肚子,撅着小嘴哼道。“得了得了,谁还不饿啊,走吧,爹和娘亲应该已经起来了。”叶轻澜翻身下床,穿好衣服穿好鞋便向房外走去。

“哎你等等我。”秦无修刚系好腰束,头发都还没束好,就见叶轻澜已经施施然走出去了。两人刚走出房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哇……”叶轻澜惊呼一声,秦无修也看直了眼睛。

“今天有好多肉啊!”两人同时感叹。

慕容馨慈爱地摸了摸他们的头,温柔道:“昨夜村长的儿子,也就是你们廖叔,猎了一头极大的赤角犀,比小屋还高,分给了大家,每家都分得二十多斤呢!”

这是村里的习俗,凡有大收获,那位成功的猎人会将猎物分给大家,所有人欢聚一堂,对上天表达谢意。

这个习俗自小村建立,便一直保存下来了。至今已记不清具体年头,各家也受过各家的惠,结仇的很少。在这危机四伏的大荒之中,各家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勉强生存。若不是有树灵守护,方圆百里也不会有人类居住。

树灵设立了屏障,让那些以人类为血食,一直觊觎的凶兽发现不了这儿,这才让大家放心。否则,这大荒凶险恐怖,哪轮得到人类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所有人更加是同心协力,一同维护村子的安宁。

如是有重大的事情产生分歧,村人们便会去询问树灵,征求树灵的意见。树灵是大家的守护神,所有小村里的人都对树灵充满敬意。

大大小小全部共十三个村庄,皆处树灵守护范围内,都对树灵有着绝对的相信。

树灵说收留叶轻澜和秦无修,那么十三个小村的人都会护着他们!

不过赵虎和慕容馨是真心疼爱这两个孩子,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两人早已开动早饭,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慕容馨不由得给他们倒了两杯水,轻道:“慢点吃,别噎着。”

叶轻澜抬起头傻傻一笑,脸上充满着对母亲的眷恋。

他不傻,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到他和秦无修九岁之时,就会和赵虎夫妇分离,离开村子!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叶轻澜却越来越能感觉到。

吃过早饭,收起心底的复杂,叶轻澜恢复孩童的纯真,拉着秦无修又出去玩了。

他两一直向往着修行之道,可附近的村子里都只是些凡人。只是他们常年与凶兽猛兽打交道,食其肉,饮其血,以祖传秘法熬煮肉身,成年人身体强度远超普通凡人,才得以勉强在大荒中生存,但终究是肉体凡胎。

所以哪怕两人再想要修行,也无人可教。

他两来的时候,真值一个“真空期”,村里没有多少同龄人,于是彼此便成了彼此唯一的玩伴。

好在两人天生亲近,生来性格相补,倒也算是投缘。树灵早已测过两人血脉,虽隐隐感觉他们血脉里蕴含着恐怖的本源,但很明显的是,两人并无血缘关系。

不过那又如何呢,两人的关系如同亲兄弟一般。

而且两人约定好,在踏上修炼之路的那天起,在外人眼里,叶轻澜这个名字不会轻易出现,只有叶尘。而秦无修也不会随便出现在世人眼里,唯有秦怒。因为叶轻澜和秦无修这两个名字,虽是教书先生选的,却是赵虎夫妇定下的,而且两人喜欢喊澜修二字。对两人来说,这有特殊意义。听多了林啸口中无情的修士故事,两人希望,等某天回到村里,两人无论再多变化,还是那亲密无间的叶轻澜和秦无修。

让叶尘和秦怒去面对世人,让叶轻澜和秦无修永远活在小村里。

……

时间如小村口那条河流一般,虽缓缓淌过,但却永远不会停止。

叶轻澜和秦无修哪怕心有所感,却还是要面对他们已经到来的九岁生辰。

这一天,两人出奇的沉默,不闹腾也不嬉笑。没有那种终于可以修炼的兴奋感,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郁感。

赵虎和慕容馨也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心中无限复杂。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啊。

按照树灵的吩咐,将两人送到村前不远处那树荫蔽天的古树下,慕容馨的眼睛莫名的红了。作为一个母亲,她隐隐感觉,这一次,恐怕就是分别!哪怕她不是叶轻澜和秦无修的生母,可朝夕相伴,谁又能说她比生母差过几分?

母亲的直觉终是让她红了眼眶,几滴泪不经意地滑落,却没有让叶轻澜和秦无修看到。

赵虎眼眶也是微微发红,不过却没有流眼泪。他是父亲,是一家之主,是妻子孩子心里的天,他不能哭!

叶轻澜和秦无修只感觉身后的父母有些怪异,却不敢回头,只怕那不争气的眼泪掉落,惹得父母伤心!

这巨大的古树便是树灵的本体,当叶轻澜和秦无修到达之时,茂密的树叶突然片片发光,一瞬间,一株参天古树便晶莹透亮,仿佛水晶一般。奇异的纹路顺着树干流动,一张枯老的树脸出现在叶轻澜和秦无修眼前。

早已见过树灵显灵的两人并未太过惊奇,只是恭恭敬敬地朝着树灵拱手一礼,静等树灵的动作。

树灵和善地望向赵虎和慕容馨,带着一丝歉意道:“这几年,辛苦你们了,是时候了……”

赵虎和慕容馨闻言一怔,而后急忙弯腰行礼,齐声道:“辛苦不敢,我二人还要多谢上天和树灵大人赐我二人子嗣,让我夫妻二人享了几年天伦之乐!”

树灵不再与他们说话,又转头望向叶轻澜和秦无修二人,道:“你二人随我来。”

古树未动,但从树干其中飘出一个青色的人形光影,领着叶轻澜和秦无修向小村后的山脉里走去。

叶轻澜和秦无修有些不舍,感觉心中的直觉愈发强烈,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赵虎夫妇,可一回头,却是被青色的光罩遮住了视线。

那地方有神秘威能,非灵体不能通过,树灵只能用本源包裹住他们。

慕容馨见他们走远,才敢放声哭出来,树灵的意思他们已经听清楚了。这几年辛苦了,到时候了。便代表以后便不再将叶轻澜和秦无修交予他们!

这就像是一个母亲一天失去了两个孩子!

赵虎抱住哭泣的慕容馨,堂堂男子汉竟也掉了泪,威猛的身躯颤抖着,压抑着情感。

再说叶轻澜这边,树灵已将他们带到了那曾经发生神迹的地方。

残破的宫殿依旧残破,似乎没有半点变化,只有孤凉的气息萦绕。树灵到了此地,不敢多语,深深对着宫殿鞠躬一礼,柔和地将两人推入宫殿之中,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那一眼望穿万古岁月的男子让它从心底升起敬畏之情!

无论叶轻澜和秦无修是得到造化也好,面对劫难也罢,都不是它一个小小树灵能干涉的!不过从当年的情况来看,宫殿似无恶意。

看着树灵离开,叶轻澜和秦无修只感觉有些怪异。树灵在离开前给他们传音了一句话,直达脑海。

莫要对这里的一尘一灰不敬!

语气之严肃让两人差点以为树灵生气了。正在两人发怔间,宫殿发生了变化。叶轻澜和秦无修就像两枚钥匙,打开了尘封的遗迹。

神光再次出现,洗涤一切。不过这次没有扩散开来,只是笼罩着两人。宫殿在神光的照耀下瞬间恢复万古前的模样,金碧辉煌,气势恢宏。这残破宫殿似乎是一个主殿,在最显眼的地方,有一个生了锈的座位。

值得一提的是,这座位哪怕是生了锈,历经万古风霜,也有一股霸道、唯我独尊的气势。

不知当年坐于其上的存在又是何等风采。

当然,在神光的照耀之下,这座位也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化星辰为宝石,镶嵌在宝座的靠背、座腿和扶手上,细细数来,这个宝座镶嵌了有三十六颗星辰!鬼斧天工般的雕刻栩栩如生,万兽纹刻在上面,仿佛真有万兽奔腾。

雕刻的材质更是不得了,举世难寻沙石一粒的渡劫天金,在这炼就了方圆一丈大小的纯体渡劫天金座位,供人靠坐!宫殿内的柱子也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有龙形生物盘绕其上,炯炯而视;有头生长角的巨兽攀附其上,抬头怒吼;还有……

一个个只属于传说中的神圣瑞兽从大柱中浮现出来,皆在柱子之上停驻,凝视叶轻澜和秦无修。

瞬间,宫殿又变得祥瑞、磅礴大气,一如当年。

不过不同的是,那绵延万里,宛如仙域般的城殿未再现。也未有当年树灵所见的奇特景象,例如大能扎堆、千军镇守。

在叶轻澜和秦无修看呆这些变化之时,那渡劫天金的宝座上浮现了一个人影,带着淡笑望着二人。

这人影有着帝王的霸气,又有仁者的祥和,也有枭雄的威严,像是漫漫历史长河中那少数几个跃出时空水面,腾云化龙的生灵之一。

“万古前我便一眼看到了你们。”人影语出惊人。同时他一挥手,神秘法则转动,似是驱赶着某种莫名力量,不让其侵入此地。

叶轻澜挠挠头,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很让人想亲近的光影在说什么,秦无修也是一脸懵。

那人影一笑,也不解释,只是自叹自感道:“终究还是晚了啊……”

似是听到他内心的哀悲,叶轻澜忍不住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辈此话是何意?”

人影并不回答他,模糊不清的脸上依旧布满感伤。

两人也不敢多言,只好静静地等待这人影再次开口。他们倒想看看,这让他们九岁之时再步入修炼的“罪魁祸首”,到底要干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那人影在沉默过后继续开口了。

“九辰启,天命弃;万道离,生死历。宙海星河,时空轮转;混沌难掩盛世陨,帝路血海尸成山!”

一段话语将叶轻澜和秦无修绕的晕晕乎乎地,不知道他在说啥。

“据你们第一次来这儿已整整九年,符九之数,合虚之岁。这是我用天道之力给你们定下的日子,它定你何时生辰,你们便将这当做自己真正的生辰!你们第一次来此,我便用天道将你们的岁轮改动,这九年已过,你们便是九岁!”

这话听起来很糊涂,但实则很逆天,人影的行为,就是赤裸裸的违背了六道轮回的规则!

简单来说,他篡改了叶轻澜和秦无修的寿命,在两人第一次来此时,他将两人之前的寿命一笔化尽,将来此的那天定为两人出世的第一天寿命!或许两人并不是在被捡到那一天出生,但人影将他们的生命本源重置,强行改变了两人在这片天地间的痕迹

就像是神话故事里的修改生死簿,将叶轻澜和秦无修之前存在的时间重置,却不影响两人,瞒住了六道轮回!

叶轻澜和秦无修还是听不大懂,只能感觉出这人影毫无恶意,便也随他如何说了。

孩童心性让两人有些待不住,开始四处乱瞟起来,不过各个生物虚影的怒视让他们不由得缩回了视线。

它们似乎在表明,与人影交谈,分心是大不敬!

人影幽幽一叹:“罢了,你们现在还不懂……”

说完这句话,人影大手一挥,天地转变,叶轻澜和秦无修瞬间来到了另一片世界。

挥手间山河倒转,天地挪移!叶轻澜和秦无修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林啸口中绝顶大能才有的手段啊!

不过怎么感觉用绝顶大能四个字,像是侮辱了眼前这个人影呢?两人心中有同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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