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同你一起掉下桥的另一位姑娘呢？”
说起当年救她们的事，王衡也只是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也许是太平常稀松，谁的面貌都没记清。但他开始认真从记忆里搜寻时，一个小姑娘的面容从模糊中渐渐越来越清晰。
那姑娘坐在船头，身后灯火通明，河灯盏盏。她的眼睛微红，声音甜甜糯糯，有一丝慌张，嘴里的糖球鼓着腮帮子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公子没认出她？”常清苒抬头，打断了王衡的回忆。
见王衡失神，王洛低眉，什么时候她的哥哥会去记一件根本无关紧要的事了？明然一笑道，“那时候这么小，哥哥该不记得了吧！”
只见王衡恍然失笑，“阿玖？阿九？”
常清苒也跟着笑了，“她当时被拐子吓到了，如今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她不知道我是当年救你们的人？”
常清苒点头，“毕竟她太小了。”
“原来早就见过了。”王衡恍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过多注意阿玖了。
宜州。
一偏僻的小宅院里，坐在阴影里的男子听到下属回秉，握紧了拳头，因太用力骨节都范成了青白色，“一辈子都别想！去把那姑娘杀了！”
底下人抱拳，带人离开了小宅院，不一会儿便隐没在茫茫人海里。
“常知州的千金，常小姐的请贴？”许氏看着手里贴子，一脸疑惑。
转头看向一旁的阿玖，无声地问怎么回事？
阿玖讪笑，“有一年折梅花撞见过，前两天出门又看见了，才知她是常小姐，便有了这张贴子。”
见许氏皱眉，阿玖又道：“娘，我可以去吗？”
“等晚上你爹回来了再说。”
“娘，你让我看的账我都看完了，这两天我可规矩了！”阿玖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纯真。
许氏想着云开这几日闹得不安宁，怕阿玖偷溜出去。去常府也好，难得她想去别人家做客。
松了眉眼，“你爹同意了就行。”
“好！”阿玖眉飞色舞，娘同意了就行了！
阿玖心情愉悦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向冯薇说了去常府做客的事，以为冯薇会劝阻，哪知冯薇只低低说了句，“也好。”
“？？？薇姐你放心，我绝对不胡闹！”阿玖保证。
“薇姐知道。”冯薇抚了抚阿玖的脑袋。
阿玖不解，哪里怪怪的！
周源升没回来，她从府衙回来就没有见过自家爹爹。
修宇说熙萦坊有点事，爹会忙几天。真的是忙到没空过问她，只派人来说让她把四书抄一遍！
抄就抄吧，反正没说不让出门不是！也没说什么时候抄完不是？
第二天，阿玖穿着一身雪青色衣裙，带着朝云去了常府。
常清苒早早的在垂花门等着，看到阿玖一身装扮，不明艳也不深沉，倒是有几分淡雅，仪态也拿了出来。
“见你正经一回倒是不易！”
“我们也没这样见过吧？”听到常清苒的品评价，阿玖扬眉一笑。
“这次怎么答应出来了？”常清苒引着阿玖往里厅走。
“因为是你啊！我们常大小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常清苒莞尔，“嘴到挺甜！”
阿玖同常清苒出现在门口时，厅里的人便停了交谈。
王洛看着这个和街上身着男装，俏皮捣蛋截然相反的人，心底笑了一声：世人皆有两面，不知何为真，何为假？
只是，这眉眼，似乎有些面善。
王洛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确定没见过这张脸，再想到王衡，刘纹秀，难道他们也是这样？
入了厅堂，常清苒向常母介绍，“娘，这是女儿好友，周家小姐。”
阿玖上前一步，盈盈一礼：“贻玖见过夫人。”
常母见她举止从容，仪态大方，脸上带着笑。心里暗叹一声，周家的姑娘规矩学得倒不错，并不见一丝怯懦，不似传闻。
老爷说周家姑娘是个混闹的，看着自家女儿与阿玖，想到周家的双生子，这周家倒是把儿女教导得不错。
她的女儿，能比不上这远离京城，小小世家教的姑娘？
常母点头，见她起身站直，“长的这般可人，你既与苒儿相知，倒是多来走动走动。”
“多谢夫人，与苒姐姐相识，实属偶然。因我自幼身体不好，家人怕我外出不便，又防给主人带去不吉，所以甚少出门。今日若有麻烦之处，望夫人海涵！”阿玖不急不徐，温言回答。
“无防，今日苒儿邀你来赏荷，你们都去吧！王姑娘早早就在这儿等着你们了。我就不陪你们了，要下去休息休息。想吃什么玩什么尽管跟苒儿说！”
见常母如此说，王洛起身与常清苒、阿玖行礼离开。
出了厅，王洛先开了口，“周姑娘今日到是大有不同。”
阿玖浅然一笑，“出门做客，总是要得体一点的，方不辱家门教诲。”
“我到不知，你规矩学得如此好！”常清苒叹然。
“阿玖谢苒姐姐夸奖！”阿玖看向常清苒，声音里有一丝悄皮。
常清苒笑了笑。王洛看两人互动，温言道：“常姐姐和周姑娘感情甚笃。”
“王姑娘不知，这丫头太爱玩，折腾起来没完没了的。没人愿意同她来往！”常清苒立马拆台。
“哦？我看常姐姐很喜欢周姑娘啊！”
“不是，是她喜欢粘着我！”
“是呀，我见阿苒第一面就觉得她天生丽质，气质不凡，追了她三条街呢！”阿玖眼里笑意盈盈。
常清苒想到因阿玖偷桃被追了整整一条街，又气又笑。
王洛知道阿玖的话真假参半，看着两人也跟着笑起来。
“还以为周大小姐是不来了呢！”迎面陈巳雨拿着把扇子跟在王衡身侧，扬声说了句。
阿玖抬眼，但见王衡单手负立，身姿灼灼，一双剑眉下的杏眼正看着她们。仿佛这世间任何俗物不能触及。
阿玖垂眸，握紧了衣角，避开了这灼人的目光。
他是阿苒一直在等的人。
王衡看到阿玖的第一眼，心跳似乎慢了一拍。
这是当年那个掉落在他船上的女孩！
他的耳畔传来一个久远空灵的声音：瑜儿，如果某天你遇见那个你命定的人，你会得到她吗？你能保护她吗？
他能保护的！
“听闻姑娘不曾出席世家宴会，也不曾应邀赏游，此番到是我们的荣幸了！”王衡点头示礼。
阿玖屈膝见礼，“公子说笑了。公子也见过阿玖身体虚弱的样子，想必能凉解。”
想到被王衡抱起的事，阿玖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有些不自在的转移了视线。
王衡见阿玖几分害羞的样子，看着到有些好玩。
看着两人，陈巳雨闻到一丝八卦的味道。
常清苒打破了阿玖的尴尬，“阿玖那样子，不说是伯父伯母，就是我也不放心她出来走动。大家还是进园子里吧！满池荷花，开得正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