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外还有两个丫鬟守着,院子里零零散散的几个下人眼神担忧,他们都是一脸着急。
蔚南星刚才还看着沈梦婷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晕倒了?难道她是吃了那些玫瑰酥?这下毒事件难道和相府无关?否则沈梦婷会不知情?若是和相府有关,难道背后那人不知引火上身的道理吗?背后那人到底是愚蠢至极,还是心机叵测?
蔚南星心中猜测不停,但她还是马上反应过来——这些中毒的人必须及时治疗,时间宝贵,否则等到大夫过来那可就猴年马月了!
虽然她不想多管闲事,但如果不救的话,有违医者本分……
蔚南星得先把这些人身体里的毒排出去,否则等到毒素扩散又得耗费好大的功夫。
她对着院子里的那些下人高声大喝:“来人!给我准备几桶鲜羊血,白鸭血或者白鹅血,要热的,快快快!”
院子里的那几个下人都被这高声的一喊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两三个个犹犹豫豫地想听刚才蔚南星的话,却最终没有人行动。
蔚南星讥讽地一笑,心底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这些人若是遇到了什么关乎自身的利益好处,上赶着来;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一个个的逃得比兔子还快,畏畏缩缩,胆小如鼠。
但是蔚南星不知,这几个人中竟有好几个人是安插在相府的眼线,没有几个是忠心护主的。就算有忠心护主的,他们对蔚南星也不信任。
蔚南星也想到了这其中的关键,于是就烦躁地说道:“你们别磨磨蹭蹭的,人命关天不知道吗?我是医者,学过医的,你们大可信我,若是有什么差池,我一人担保,绝不连累你们。何况这种投毒害人的意外,不严重的,是你们护主不力,严重的,那可是谋害主子,弃相府于不顾,你们可是有很大的责任的!这可是人头落地的大罪啊!”
那些下人一听,一个激灵,于是就麻溜的准备那些东西了,和刚才的那些胆小模样大相径庭。
蔚南星顿了顿,又对那些世家公子说道:“你们有谁方便的去找个能主事的,什么京兆尹,刑部,大理寺,能找的都找来,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蔚南星眼眸深沉,她一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更何况这次有人将算计的手伸到她头上。
“放心吧,卫公子,我和我兄弟和京兆尹刑部那边都有交情,现在就去找来!”
几个长相清秀的世家公子对着蔚南星抱了抱拳,便去请人了。
“还有,谁和这些晕倒的人交好的就去把他们的父母叫来,这件事必须得说清楚!”
蔚南星很难不怀疑有些人会一时冲动,大闹相府,就为了讨个说法。
“卫公子,我们去!”又是一群世家公子离开了。
“还有,给我纸笔,你们去准备这些东西,待会去熬成水,记住,一定要看牢了!”
……
蔚南星吩咐完诸多事宜之后,正好那一桶桶鲜血也被抬了进来。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血气升腾,红艳艳的一桶又一桶,场景有些渗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深紫色锦衣的妇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身后的下人浩浩荡荡的一排,让人还以为是天子出行呢。
她看不出年龄是多大,因为保养的不错,身子丰盈,尽是妇人才有的成熟风韵。高贵雍容,成熟大气,举止端庄。这便是相府的夫人——陈氏。
不过,看这架势……倒像是来找麻烦的。
“这是哪里来的庸医,竟也能进我们相府的门,真是把我们相府这样一个干净雅致的地方搞得乌烟瘴气!”
出口的话尽是指责,声音尖锐,扰的蔚南星脑子嗡嗡嗡的,就像有只苍蝇在耳旁乱飞。
“呵!我要是庸医,那这天下可就没有几个神医了!”
“你不是庸医那是什么,若你真是大夫,何不好好待在那些医馆药房,穿着一身自以为是的衣裳到我们相府这儿招摇撞骗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没想到还动手了!蔚南星心底冷笑,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角度,刚才的气正好没地儿撒呢!
护卫一拥而上,蔚南星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这些护卫家丁,三脚猫的功夫而已,她现在只想解决那个老女人。
蔚南星抽出腰间的折扇,扇子“啪”的一声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些跑过来的护卫一抛,霎时间,从折扇上的扇骨中突然射出十几根银针,飞速地没入了那些护卫的足三里、三阴交、肩井穴等穴位。
接着,那些护卫要么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要么就呆立在那儿,身体麻木。总之,好惨……
周围看戏的那些人感觉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喘口气的功夫就一下子就被撂倒了,这是护卫吗?为什么这么弱?
这时蔚南星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夫人,小姐和他们都误食了断肠草,只不过,这断肠草……甚是棘手,恕老夫无能,无法解毒。”
这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个大夫,但这大夫……叫来跟没叫一个样!
蔚南星忍无可忍,一个闪身,快速地掠过人群,到了中年妇女的前面。语气冰冷地警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你女儿的命,可真就不值钱了!”
蔚南星杀气腾腾的样子彻底唬住了她,她也只能瞪着蔚南星,最终没敢说话。
过了不久,京兆尹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脸上的焦急之色还未褪下。
他了解了事情始终之后,表情严峻,极为认真,可谁又懂得他心底的苦啊。
前几天京城的一个酒楼烧了,死了不少人,可那酒楼是睿王的产业,死的却是恒王的人,中间又有启王来搅浑水,他夹在这几个王爷中间,处处为难,进退不是……如今又有这丞相府投毒的事,他真的很想让这些人消停点,他当年就不应该请缨当这京兆尹,如今……
京兆尹大人心里苦戚戚,却也没法儿,认命地去做事了。
……
蔚南星从中午未时进相府,吃吃喝喝,玩到申时末,本来打算在天黑前回去的。却没想又摊上了投毒害人这等子事,又是救人,又是查案的,这一耽误,竟忙到了戌时。
如今相府投毒案件还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已有了不少人都知晓了此事,这件事牵涉了不少的世家贵族,相府必须得给个说法,否则,这件事也不会这样就此罢休了。
蔚南星瘫坐在石凳上,满身的疲惫,看着天上的漫天繁星,心里却藏着事情。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远到近,走到了蔚南星身旁,看着她这样的不顾形象,蹙着眉问道:“你在看什么?”
萧聿一边说一边倒了杯水喝,还给蔚南星倒了一杯。
蔚南星摇摇头,抹了把脸,叹着气问道:“怎么样了,厨房那边查出来了吗?”
“没有。”
蔚南星终于转头,看着他笑道:“没想到聿公子居然还是大理寺的人啊,不过……倒也合适。”
萧聿也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太浅。他问道:“合适什么?”
“你心细如发,能够发现我们常人不能轻易注意到的事,适合查案断案,这很合适啊!”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大理寺可不管查案的,只管审判。”萧聿似笑非笑。
“那也合适啊!至少不会审错案子!”
萧聿不再说话,眼中闪过些意味不明的光芒。
两个人坐在那儿沉默了良久,心里都想着一些人或事。
夜风忽起,吹落了远处的桃花,摇曳了嫩绿的垂柳,掀开了天边的月色,也关上了两人的心底思绪。
“说说你的想法!”萧聿突然说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蔚南星看着他,说道:“能在相府的吃食中下毒,肯定是相府之中的人;
沈梦婷说她只是吩咐厨房做些点心,并未在厨房派人一直看着,也就是说厨房有问题或者是端送点心的人有问题;
可是那些端送点心的丫鬟皆是沈梦婷的心腹,忠心耿耿,所以排除那些丫鬟;
这是内院中的厨房,非内院之人无法出入,而我们这些来参加相府宴会的人并未有人到过厨房,我们都一直坐在庭院中不曾离开过,或许有人去过厕轩,但如果要去厨房势必会经过身处庭院中玩乐喝酒的众人,我们都能注意到,再者也没有人说过去过厨房,所以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排除;
能出入相府内院厨房的人,势必是内院的人,是相府中人,厨房里并未有相府的小姐公子进入,因为一旦他们进厨房,势必会引起很大的动静,因为没有哪家的小姐少爷不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所以只能是下人来做;
可下人有那个胆子吗?只能是上头的主子吩咐他们,他们才敢做;
还有,这断肠草在我们东华国几乎不曾见到,倒是南越国经常看见,所以这断肠草的来处是个疑点,或许……哪位主子和南越国有什么联系呢……
所以,综上所述,凶手是相府除了沈梦婷的其他六位少爷小姐。”
蔚南星一下子说了这么一堆话,说完就猛喝水。
萧聿嘴角抽搐,目瞪口呆,好像……凶手找到了?
蔚南星见萧聿这么看着她,便笑道:“不好意思哈!说得我口渴了!”
萧聿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啊?他们这会儿还在厨房那里搜查呢!你不早说!”
“我刚才才想到,你以为我刚才看着夜空是赏月的么?”
“……”
萧聿刚要说话,便听到相府后院传来一声诡异的尖叫。说它诡异,是因为这尖叫叫着叫着,就戛然而止了。
蔚南星和萧聿倏地站起,朝相府后院飞掠而去。
等他们俩循着声源处找到时,才发觉现场是多么的惊悚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