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男一女的争吵声扰乱了相府西院的宁静,但也让这相府血案终于有了新的线索。
“主子不是说事成之后便带我离开此地吗?为什么还要等到下月?”
女子的脸上尽是气愤。
“事情办成这样,还想离开?你可知你的那些事,尽是破绽,居然还把官府的人引来了,你必须得留下来收拾乱摊子!”
男子的语气极为不善,还有些不耐烦。
“我与主子是互惠互利,没有我,你们连相府都接近不了,又怎么能在相府布局?主子的大计,又谈何成功?”
“呵!没有你,还有其他人呢!真以为自己有多么重要?”
“你……”
女子似乎被逼得说不出话来了,倏而又有一个黑衣男子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沉稳的步履中带着几丝急切,向刚才说话的那个黑衣男子直奔而去。
“……主子回信了……”
那个男子好像是送信的,只见他把一封以黑色信封装起来的信神神秘秘地递给了另一个黑衣男子,黑衣男子草草地看了一遍,有些迟疑地问道:“主子真的这样说?”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身旁的那个女子,女子似乎有些疑惑,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主子在信上说了什么?”
两个男子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忽然又相视一笑。
那女子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觉得心里毛毛的,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送信人看着那女子说道:“呵呵呵……我之前就说过,主子有两种人是不会再用了——办事不利的人……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而你……这两样都占了,你说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男子脸色阴森,语气狠绝,对着另一个黑衣男子说道:“动手!”
女子尖叫了一声,脸上原本急躁不耐的神情被惊恐所代替,大喊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就地处决!这可是主子的命令!”
送信人一步一步地朝着女子走去,说出口的话让那女子只觉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身子僵硬,想逃又逃不掉,好像有一股刺骨的寒气向自己的脊背钻去,冷如冰窟。
“你们……你们别过来……我告诉你们……我要是有什么差池,相府的那几条人命,可就与你们脱不了干系了!”
“哦?那可是你自己干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弑父杀母啊!这罪名……我们可担不起!”
“你们……这可是你们让我做的!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交易!你们要是杀了我,那人之前的筹划,可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呵!说的倒是轻巧,有证据吗?”
话音刚落,只见那个送信人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弯刃匕首,动作飞快地掠向女子的喉间,想要一击毙命。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银针从远处的假山旁激射而出,阻止了那人的进一步动作,刺向那人的手背,霎时,鲜血涌出,匕首掉落。
“谁!是谁?”
蔚南星在那三人的注视中慢吞吞地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看来,这凶手……竟然就这样找到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只不过,人可别就这样草率地死了啊,她还有一些问题没问呢,京兆府的那些人也还在等着她呢!
“呦!这俩人……是谁啊?相府有这号人吗?我可不记得这相府竟然这样容易进啊!”
蔚南星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两个黑衣人,一脸的不屑。
那两人见情况不对,事情败露,便发起狠来。一人去杀旁边的那个女子,一人拖着蔚南星,想要引开她。
蔚南星不想与这两人周旋,一个侧身,避开了挥过来的弯刃,又一个扫踢,趁那人躲避的瞬间,指间的三根银针同时射了出去——一根落空,一根避开,一根射中了黑衣人的胳膊。
蔚南星眉头轻蹙,她发现这两人的武功竟在中流之上,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武功卓绝的两人为其所用?
眼看着另一人快要割了那女子的喉咙,蔚南星咬牙,把腰间的一个香囊摘下,抬手一挥,一片白色粉末从中喷薄而出。
“快走,是化尸粉!”
……
等到粉末散尽,蔚南星发现那三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不过她蔚南星有的是法子引他们再次出现,所以并未急着去追人,而是准备去找沈梦婷。
蔚南星回忆着之前的谈话,那位身着碧色锦衣的女子应该是相府的一位小姐,丞相大人的女儿,相府的其中一个主子,所以她现在必须去找沈梦婷问个清楚。
蔚南星直奔相府花厅,叫来一个丫鬟,问道:“沈小姐现在在何处?我有急事找她。”
丫鬟有些为难,回道:“卫公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家小姐方才被叫去了皇宫,估计得好些时候才能回来呢!”
蔚南星泄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毕竟如今丞相大人无故身死,东华国丞相乃是朝中重臣,沈家千金被叫到皇宫也是正常的事。
“也罢!那我黄昏时分再来!”
蔚南星摆摆手,转身离开。既然现在凶手已经找到了,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就算那位小姐跑路,凭她蔚南星的本事,也能把她给逮回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
身后的丫鬟也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嘴角的笑容越发诡异。
……
蔚南星又回到了京兆府,那些中了蛊毒的人依旧是脸色苍白,只不过因为蔚南星给他们开过止疼的药,所以倒是没有鬼哭狼嚎。
但是……萧聿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轻松,如果忽视了他愈发青黑的脸色的话。
蔚南星经过萧聿身旁,得意的“哼”了一声。
萧聿:“切——小肚鸡肠!”
蔚南星又有了火气,说道:“谁让你派人大清早的把我吵醒了?”
她可是有着很严重的起床气的,比起栾泫,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再者,她发现萧聿从认识到现在,好像很喜欢跟她作对,尤其是言语上怼她。
萧聿不想跟她多说,端起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
蔚南星瞪了他一眼后,便吩咐人准备纸笔,写下一张药方,让他们去煎药。
京兆尹大人闻讯急匆匆地赶来,一见到蔚南星,热情如火,就差扑上来了。
“卫公子,怎么样?那几具尸体可是有什么异常?”
蔚南星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后说道:“尸体的确是有异常,尸体上好像被下了蛊毒,而你们这些人,就是沾了这种蛊毒才会中毒的。”
京兆尹极为惊讶,问道:“怎么会是蛊毒这种邪门的东西?不可能吧?沈大人会和那些人结仇?”
“就是蛊毒,至于怎么来的,这就得问凶手了。”
“卫公子您找到凶手了?”京兆尹既惊讶又兴奋地问道。
“应该是,不过兹事体大,大人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我还得跟沈小姐商量商量。”
京兆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又简单地聊了一会,蔚南星便准备告辞。
她现在得回到客栈,弄清楚一些问题。
……
“什么?红莲教!”
蔚南星看着桌子上的那张纸,纸上正是之前和她打斗的那两个黑衣人衣袍上的红莲花纹。
“三姑娘,您怎么了?”
墨棋感觉蔚南星奇奇怪怪的,一回到客栈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找来纸笔,画了一个红莲花纹,就问这是什么,有什么寓意之类的问题。
蔚南星在看到那两个黑衣人的时候就感觉他们的红莲花纹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所以就记了下来,画给他们看,想要找到来处。
“三姑娘是遇到红莲教的人了?”
墨竹心思敏锐,觉察到了不对。
“应该是。”
蔚南星向他们描述了和她打斗的那两个黑衣人的样貌,的确,就是红莲教。
墨竹问道:“红莲教是南越国第一教派,信徒遍地,只在南越国活动,怎么会来到东华国?”
蔚南星看向他,说道:“不仅来到了东华国,而且好像还和相府命案有关。”
墨棋墨竹也不是整天关在客栈里,有时候也会出去逛逛,打听些消息,和京都的铺子管事见见面,所以相府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
蔚南星又把碧衣女子和两个黑衣人的谈话说给他们听,墨棋墨竹眉头紧皱。
墨竹道:“红莲教怕是有活动了,看来是不甘心只待在南越了!”
墨棋又接着问道:“那会不会威胁到我们?”
“呵!东华国又不是南越国,皇帝可不会容忍一个权势滔天的国师存在的,更不会容忍一个万民信仰的教派出现的!”
墨竹倒是看得清楚,蔚南星笑了笑,说道:“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墨竹住了嘴,蔚南星起身,对他们说道:“今天白天应该是回不去了,相府的浑水我已经蹚了,抽不出身了,看来只能夜里离开京城,你们先补好觉,相府的事情,阴阳殿的事情,我能平衡好,我走之前,会处理好的。”
蔚南星的话就像是一副定心丸,墨棋墨竹的担忧急切也少了几分。
蔚南星在客栈里睡了一下午,等到申时末才醒。她想起今天晚上的正事,就急急忙忙地收拾一番,准备去相府。
却没想在相府门口就遇到了沈梦婷,看样子是刚从皇宫里回来,脸上的疲惫之色还未消。
沈梦婷一看到蔚南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急匆匆地把蔚南星带到了相府的花厅之中,还未落座,沈梦婷就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凶手找到了?”
蔚南星让她稍安勿躁,对她说道:“沈姑娘能不能把相府的所有公子小姐给叫过来呢?记住,是全部。”
沈梦婷一听,刚开始有些疑惑,但之后她一瞬间还是反应过来了。
她悄声问道:“公子是怀疑凶手是他们其中的人?”
蔚南星但笑不语,正当丫鬟叫人的时候,京兆尹那些人也来了。
看来,今晚有好戏看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