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额头的闷痛让沃特忍不住呲牙，抬手去捂的时候，耳边却听到一声压抑的惊呼。
揉了揉被撞到的额头，沃特抬眼看去，面前一个个子高挑的红头发女孩，正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沃特面前，地上散乱丢着七八本黑色封面的魔法书籍。
“你……你没事吧？”女孩的声音并不十分清脆，反而带着一丝微微的沙哑。酒红色的头发绑成一个马尾辫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略有些宽大的法师袍。清丽的脸庞上，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有些担心地望着自己。
“没……没事，没事！”沃特木愣愣地摇了摇头，有些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女孩。面前的女孩的个子比沃特还要高一些，看向沃特的时候略略低着头，眼睛里面的神情微微带着一丝躲闪，大大的眼睛非常无辜。
眼前的女孩让沃特已经有些遗忘的上辈子的某些记忆忽然之间复活了过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同样有着酒红色的头发、穿着蓝色牛仔裤和白色T恤、面容清丽神态冷清的女孩子的样子。
“对……对不起！”沃特不由自主地嗓子有些发紧，面对着这个需要“仰视”的姑娘，沃特这个心理年龄已经快四十的家伙，心里居然有了些许的紧张。
“不不不！是我的错，是我走路的时候没有注意。”女孩摇着手，略有些慌乱地道。
一边说着，女孩一边蹲下身去，收拾被丢在地上的魔法书籍。
“呃……”沃特顿了顿，也跟着蹲下来，帮着收拾。
《光系魔法元素本质探究》、《光系魔法构建的基本原则》、《光系魔法与环境的交汇原理》……
沃特扫了一眼地上的书籍，对面前的女孩子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
“你是光系魔法师？”沃特一边收拾，一边开口问道。
“嗯。”女孩闷闷地应了一声。
七八本大部头的魔法书籍，摞起来快有二十公分高了。女孩捧在胸前，好像捧着三四块搬砖的样子。沃特有些郁闷地看了一眼，又揉了揉跳着疼的额头。
好像是起包了，自己果然不是作恶的材料。上午刚刚用冰雹砸了菲利普老师，下午报应就来了。
女孩看起来并不太喜欢说话，反而有些内向的样子。眼看着沃特揉着额头，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只是脸上越发尴尬了。
沃特也有些气闷，快四十年的人生经历啊，两世为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女孩子打交道。两个人闷了半天，沃特才试探着开口道：“我叫沃特，是今年的新生，你呢？”
“茱莉娅。”女孩略有些慌张，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左右看了看。
“呃……”沃特挠了挠头皮，问道，“你也是今年的新生么？”
“不，不是。”女孩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入学两年的时间了。”
“那……”沃特鼓了鼓勇气，“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吗？”
“什么？”女孩略有些意外地抬头问道。
“我说，我是今年的新生，第一次来图书馆。”沃特稳了稳情绪，道，“我能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吗？”
“啊，好！好的！”女孩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对沃特道，“去那边吧，那边正好有个空座。”
跟着名叫茱莉娅的女孩走到角落里两个空下来的位置上，茱莉娅将手中的魔法书籍放在桌子上，略略舒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沃特，又小心地扫了一下周围，眼睛里面似乎总有些担忧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处理？”沃特问道，“要是你有事情的话，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有！”女孩摇了摇头，第一次对着沃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沃特看着面前的女孩忍不住又呆了一下。
“对了，你说，你是今年的新生？”女孩似乎放下了什么包袱的样子，神态轻松地对沃特问道，“那你怎么进到图书馆来的？新生在没有成为正式法师之前是得不到许可的啊！难道说你已经是一个正式魔法师了？”
对于女孩突然之间的转变，沃特有些不适应，怔了怔，才解释道：“不，我应该还不算正式魔法师。不过我是单种系的超级天赋，老师们觉得我应该提前来图书馆寻找一些上个世代的魔法资料，所以提前给我开放了进入图书馆的许可。”
“哇，超级天赋！好厉害！”女孩惊讶地道，对于“单种系”这个限定，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在意。
沃特笑了笑，没有说话。
坐下来的女孩似乎一下丢掉了刚才的内向和不安，变得开朗活泼起来。可是当沃特的眼神落在她放在桌子上的那七八本魔法书籍上的时候，女孩忽然又变得局促起来。
“呃，这是你需要的魔法资料吗？”沃特翻了翻那厚厚的大部头，没话找话地问道。
“唔，就是无聊随便看看。”女孩错开眼神，小声道。
沃特眨了眨眼睛，对于茱莉娅这种情绪上的忽然变化有些不解。耳边忽然飘过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女孩子的心思男孩你别猜，别猜别猜……”
“你是不是想笑？”茱莉娅看沃特一直在关注着那七八本魔法书籍，有些认命地鼓了鼓脸颊，似乎有些委屈的样子。
“为什么想笑？”沃特不解地望向茱莉娅，结果一看到女孩的表情，忍不住又是一阵愣怔。
“笑我找不到重点，连自己需要的东西是什么都搞不清楚，魔法修习找不到方向……”女孩嘟着嘴，非常不满地道。
沃特又眨了眨眼睛，一下明白了茱莉娅那种老是变来变去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没有回答茱莉娅的问题，而是转头看了看周围。
阅览室里的魔法师彼此之间极少交流，大部分都是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他们面容严肃地站到魔法阵的中央，没一会儿，一本书便从某一排书籍中间飞起来，飞到了魔法师的手中。然后魔法师便从魔法阵中央离开，找到一个空闲的座位，打开手中的书籍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不时还会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些什么。
似乎阅览室里面的每一个魔法师都在魔法阵和座位中间移动，像之前沃特和茱莉娅那样，徘徊在书籍之间、靠着眼睛和腿脚寻找书籍的一个也没有，更没有人抱着七八本魔法书籍在阅览室中漫无目的的行走。
“所以……”沃特指了指四周，问道，“就是因为你觉得不通过魔法阵寻找资料有些丢人，才会觉得我会笑？”
“难道不是吗？”茱莉娅泄气地靠在椅背上，“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方向，似乎我自己根本就没有方向。每一次和同学来阅览室，他们都非常有目的性，目标非常明确。可是当我站在魔法阵的中央的时候，却根本不知道应该寻找什么样的书籍才是适合我的。所以我现在都不敢和同学一起来了。但每一个看到我盲目地在阅览室里徘徊的人都会笑话我。”
“不包括我！”沃特赶紧摇头，“其实我也是和你一样，根本找不到自己应该朝什么方向走，所以才在阅览室里面到处走。否则刚才怎么会撞到你的？或许在将来当我碰到某个亟需解决的问题的时候才会像他们这样寻找资料，但是现在的话，我觉得兴趣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茱莉娅盯着沃特看了十几秒钟，才忽然展颜一笑，道：“好吧，我相信你了。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没什么建议可以向你提供。水系的资料在那边——”茱莉娅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一个方向，“——你可以去寻找自己感兴趣的资料了。”
沃特看着茱莉娅的笑容点了点头，站起来往她指的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红头发的女孩已经低下了头开始阅读起了桌子上的书籍。沃特忽然之间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
另一个世界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候还叫江河海的沃特考进了一所本科大学。学校知道江河海的孤儿身份，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身边的同学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有任何的歧视和不满——最起码表面上没有。但是江河海自己内心总有些自卑，特别是当他在某节大课的课堂上遇到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女孩的时候。
那是一节计算机理论课，台上的老师正在讲述VB语言那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绕来绕去的语言逻辑。上课五分钟的时候，后门被轻轻推开，四五个女孩子放慢了脚步偷偷摸摸进了教室。其中一个坐在了江河海身边的空位上。
她有一头染成酒红色的长发，绑成一个马尾背在脑后。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蓝色的牛仔裤。大概是因为匆忙跑上五楼的关系，脸上有微微的汗水，额角的几根头发打着绺粘在脸颊上面。江河海在计算机语言烧脑的逻辑中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