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心殿是冥皇办公的地方。她先去找了中丞,要求中丞不要去追究龙雪云违反规定提前离开冥界的事。由于涉及到龙家长子,冥界正在打压龙家及人间鬼人,中丞对此心知肚明,因此支支吾吾,不敢答应,声明要报给冥皇才行。冥兰便离开中丞府,直接去了齐心殿。
龙城的正中央是一个让人祈祷的地方,被称为养心堂。养心堂内空无一物,只有坐垫,任何人都可以进去祈祷,禁止杀戮。养心堂的正南面就是齐心殿,没有围墙,背靠养心堂的围墙。齐心殿参照古时皇宫殿建成,金碧辉煌。冥皇每日与重臣在此议事。
齐心殿外,有冥将护卫。这些守卫的首领一般是一个冬级的鬼人,但达不到冥神级别。因为一般情况下,冥皇就是冥界最强之人。不需要其他人护卫。
然而当今冥皇并不是如此。当今冥皇乃老冥皇之子,天赋中冬,不及深冬。老冥皇一代枭雄,威霸冥界。在位期间,首次推动了鬼界鬼术的大幅度进步。暗算龙家,削弱慧心谷,以强硬手腕,整饬了冥界政治秩序,强化了冥皇的权力。到了其二百五十岁以后,日渐走火入魔,神智时好时坏,暴虐成性。逼死无数忠良,害死十数个冬级高手,其余人更是数不胜数。随意任性,各大小家族无不深受其害,冥界秩序几毁于一旦。
在其死后,各大家族灰心意冷,不愿接手这残败局面。最后推举其子吕佳佳为冥皇,即当今冥皇。经过了二十多年的休养,如今各大家族才有些缓过劲来。
冥兰来到齐心殿外,被护卫拦了下来。
冥兰拜道:“慧心谷冥兰,请求参见冥皇。”
那人听是慧心谷的,道:“你等一下。”他到里面禀报了一声,出来道:“你进去吧。”
冥兰走入大殿内。大殿内富丽堂皇,两边有金色龙柱支撑着房梁。殿前有九级台阶,台阶之上有金色龙椅。吕佳佳就在坐在龙椅之内。旁边站着一内侍,与人间皇宫不同的是,此人并不是太监,只是负责冥皇的起居,传达讯息。
大殿之下,立着一人,冥兰认得,乃当朝宰辅,冥神之一,四大家族之一古家家主古修。
冥兰进入大殿,拜道:“冥兰参见冥皇。”
吕佳佳道:“起来吧。冥兰,你来有什么事?”
冥兰拜道:“今日龙雪云有急事,到了冥界接着就走了,未等够两个时辰,还请冥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追究。”
吕佳佳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冥兰作为慧心谷的千金,怎会不知冥界正在打压龙家,争夺人间鬼人的领导权。她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为龙雪云说情,这分明是在挑衅!而且还是在教他做事。
但冥兰终究是慧心谷千金,慧心谷冥家虽然经过他父亲的削弱,但作为冥界最大的家族,其实力依旧相当于身后第二第三两大家族之和。
吕佳佳两只手的五指不停来回搓着掌心,想要握拳又没有握,道:“我也很喜欢雪,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既然违反了规定,就要受到相应的处罚。不然以后其他人破坏了规矩该怎么办?”
冥兰道:“但他确实有急事,明雪派正围攻华山,还请冥皇网开一面。”
吕佳佳几乎就要发作,旁边的古修叫道:“大胆。既然犯了错,就要按规矩处理,冥皇不是已经说了吗?几十两银子而已,你们交了就是了。”
冥兰道:“不行,他是龙家长子。交了这钱他该怎么面对那些人间鬼人。还请冥皇网开一面。”
她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在藐视自己,斥骂之词已经在嘴边,手中的奏章也几乎要扔下去,忽然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大胆妮子,怎么和冥皇说话呢!”
冥兰回头一看,是他的父亲冥文宗。
冥文宗走上前来,按住冥兰的头,他自己也低头拜道:“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冥皇见谅。”
冥文宗一到,气势一下就镇住了全场。古修再无声色厉荏之气,虽同是四大家族,但作为四大家族中最弱的一个,两家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
吕佳佳和颜悦色的道:“原来是冥谷主。没事,小孩子嘛。”
冥文宗对冥兰叱道:“还不退下,还在这给冥皇添堵。”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后面交给他。
冥兰向吕佳佳拜了一下,便出去了。
“真的还有必要吗?”看冥兰出去了,冥文宗对吕佳佳语重心长的道。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和晚辈说话。
吕佳佳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冥文宗的话正击中他的心事。
老冥皇害死了龙在天的父亲,龙在天也无法在人魔大战之前修炼到冬级。于是冥界准备在人魔大战时趁机夺得人间鬼人的领导权,并在此之后,永久保留对人间鬼人的领导权。于是,他们现在就打压龙家和人间鬼人,龙家无法抵抗冥界,无法为人间鬼人讨回公道,从而降低龙家在人间鬼人中的声望。经历过人魔大战,到时即便龙在天修炼到冬顶,人心也已经变了。
本以为一切顺利。有一次,吕佳佳以报复龙雪云打伤他侄子之名,表面教训他,实则给他打通穴道。在冥界只有师父才会给徒弟打通穴道。他想藉此收龙雪云为徒。这样,他就可以通过龙雪云更好的控制人间鬼人。就算日后龙雪云想反抗冥界,也要顾及师徒之名。人间鬼人看他拜自己为师,也会怀疑他。
然而,他发现龙雪云的天赋居然和他父亲一样是冬而复春。之所以没表现出来,是因为龙雪云身上好几处本应早已打通的穴道还未来得及打通。使他的修炼速度放缓了。
也就是说龙雪云七十来年就可能修炼到冬顶。冥界的一切手段已经无济于事。冬级的龙家长子率领鬼人就可以打败冥界最强的人。初冬的龙家长子自己就可以打败冥界最强的人。中冬的龙家长子就可以率领人间鬼人消灭整个冥界。深冬的龙家长子自己就可以消灭整个冥界。冥界也曾蛊惑或挑动别的家族趁龙家低谷,夺取龙家鬼术,消灭龙家。但每次到最后都会功亏一篑。最后一位龙家长子哪怕已经晕倒,杀害他时也会有五彩之光从天而降保护他。如果强行击杀最后一位龙家长子,反而会被五彩之光穿过身体,化为灰烬。从此,冥界相信,最后一位龙家长子有神灵守护。再未打过消灭龙家的主意。
虽然帮龙雪云打通了穴道,龙雪云还是拒绝拜他为师。最后,他只能以指定龙雪云为大历练一方首领,来了结此事。
他此时正为是否继续打压龙家和人间鬼人进退维谷。继续打压,一旦龙雪云修炼到冬级,整个冥界可能都会遭殃。而放弃打压,前功尽弃不说,脸面上也不好看。
“我明白了,”吕佳佳有些丧气的说道:“我会让人传令下去,取消冥界传送的限制。”
“冥皇英明,”冥文宗拜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属下便告退了。”
“暂时没什么事情。”
冥文宗拜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待冥文宗出去后,吕佳佳对古修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冥界的传送限制解除。所有的历练组重新分配,不分人间鬼人还是冥界鬼人,一律抓阄分配。大历练取消指定人选,自由讨论。其余权利,从今以后人间鬼人也与冥界鬼人一样。”
古修惊道:“冥皇,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吕佳佳气道:“既然要改,那就彻底的改,你还要我丢几次人吗?”
“我明白了。”
然而,吕佳佳心里却另有打算。他要让人间鬼人们感受到冥界对他们的退让与害怕,要骄纵他们。让他们在冥界惹是生非,从而惊动仙界的人。这样仙界的人就会好奇,冥界为什么会惧怕弱小的人间鬼人,然后他们就会注意到龙雪云。
吕佳佳对身边服侍的人道:“把门口两名的护卫叫进来。”
那人走下大殿,将门口的两名护卫叫了进来。
两名护卫一进来便跪在地上,乞求道:“属下知罪。冥谷主硬要闯进来,我等实在拦不住。”
吕佳佳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难为你们了。”就在两人松了口气时,一道黑火从天而降,打在两人身上。
两人惨叫着,在地上翻滚,不一会儿,便不再动了,烧为灰烬。
“让其他护卫打扫一下。”吕佳佳又对古修道:“你去传令吧。”说完,起身从后门离开了。
古修看着地上的灰烬,还未反应过来,等了一下,才暗自叹了一口气。当今冥皇天性软弱,天赋又不到深冬,却让他执掌这实力至上的冥界,对他而言实是一种煎熬。他摇了摇头,走出了齐心殿。
其他护卫来到大殿,无不胆战心惊,都在庆幸自己不是站在门口两边的人。
冥文宗出了大殿,见到在殿外等他的冥兰,两人鬼影莫跟回了慧心谷。
一回到慧心谷的花间,冥文宗便对冥兰斥责道:“你也太任性妄为了。虽然当今冥皇确实没那么强,也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冥兰反问道:“父亲,你忘了我们和龙家的盟约了吗?”
“我怎会忘记呢,”冥文宗长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在以前,你这么做也无不可,只是现在形势有些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
“仙界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要统率我们冥界。若是没有雪,我们也就断了念想,乖乖听他们的就是。但是现在我们不知道雪会怎么做,他会答应仙界,还是不答应自己来统率冥界?亦或是他只统率人间鬼人,根本不理会我们冥界鬼人。如果他愿意统率我们,他和仙界发生争执怎么办?到时我们又要怎么办?这都是问题。”冥文宗分析的头头是道,既是说给女儿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那您还是准备背叛龙家。”
“哪有,我只是说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
冥兰“哼”了一声,回屋去了。冥文宗叹了口气,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