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既然抛弃了我,我为什么还要去想他们?】
何冉捧腮,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着。果然,长得好看,吃个东西都好看。王熇察觉,轻问:“我脸上有东西吗?”何冉碰了碰鼻子,赶紧把头扭到一边,故作淡定到:“没有啊……”
王熇吃完面条,把饭盒放到了桌子上,何冉手快,盖上盖子收进了背包里。王熇插一句:“我帮你刷了吧……”何冉摇了摇头。
“你上午明天有空吗?”王熇看着她,小声的问到。
“怎么了?”何冉停下手,看着他。
陈亦这时候走了进来,看见了两人,阴阳怪气的说:“呦呦呦!可以啊王熇,知道约人家了。不错不错,有进步,兄弟我看好你!”
何冉和王熇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意识到场面的尴尬,陈亦笑着说:“我就是过来拿个东西,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我回避!”说完走了出去。
“这个人有毛病吧……”何冉无奈的摇摇头。“没事,不用理他。”王熇说完,想着该怎样跟她提起明天的事。
“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我明天有空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你功课做完了吗?”
何冉违心的笑了笑,其他的都做完了,就差她最讨厌的,难了她好几天的数学题。
“明天下午再做,就差几道数学题了,你不是上午找我吗?”
“嗯。”王熇看着她的眼睛,问到:“是上次你问我的那几道题吗?”
“对……一直找不到思路,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关系,我明天一天都有空,明天下午我教你。”
“你明天不用工作啊?”
“不用。”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太晚了不安全,我今天要很晚下班,不能跟你一起。”王熇对她说到。
何冉楞了一下,站了起来
“那明天见。”说完便出了酒吧。
“铃铃铃……”闹钟响起,何冉摁掉它,揉了揉眼睛。还是睁不开,想起王熇待会儿有事情找她,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吃早餐。
“妈,我有点儿事情出去一趟,下午再回来。”何冉换着鞋子,对厨房里的妈妈说到。
“你爱上哪儿上哪儿,我拿管得住你啊……中午还回不回来吃饭了?”
何冉看着自己妈妈不满的样子,可还是说出来那句话,被逗的哈哈大笑。
“回,怎么不回。”
“对了!你爸昨天晚上带回来一只特别大的老母鸡,说让我给他做了,中午咱们吃黄焖鸡米饭,你把王熇也叫上。”何冉妈妈擦擦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出门了。”
说完便开门出去,然后啪的一下锁上……
何冉妈妈叹了口气,擦起了餐桌。
“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帮忙做下家务……”
“咚咚咚……”何冉敲起了王熇家的门,准备敲第二次的时候,门咔的一下打开了。王熇高挑的身段倚在门上,看着她一身精致的打扮,开口问:“收拾好了?”
何冉笑了笑说:“咱俩时间差不多,你这不也收拾好了。”
“走吧。”王熇应到,何冉紧跟其后。
坐上王熇的单车后座,何冉准备问他,要去哪儿,只听王熇淡淡的说:“你喜不喜欢小朋友?”
何冉有些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回答说:“还好吧,我觉得小孩子都挺可爱的。”
王熇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你要带我去哪?”何冉问他。
王熇卖了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停在了超市门口,王熇示意她下来。“不就是来趟超市嘛,至于搞得那么神秘吗?”
“先来超市买些东西,目的地还没到呢。”
何冉跟着他来到了超市,只见王熇推着购物车往零食区域走。
“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吃这些零食的。”何冉看着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拿吧。”王熇答非所问。何冉摇摇头:“没什么想吃的。”
王熇一只手从货架上抓起两包薯片:“给你拿两包薯片吧……”何冉夺过他手中的薯片,又给放了回去。
“我现在不喜欢吃了……我妈说了,这些东西吃多了不好的。”
王熇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声好吧,便开始继续拿东西。何冉慢慢发现,全都是一些饼干、巧克力、糖果、牛奶、面包。
走出超市,她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坐上车,看着一路上略过的景物入了神,直到车子停在了这个王熇生活了十几年的福利院门口,何冉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何冉抢着拎起车篓里面的零食,微微一笑:“这些是给小朋友的吧!”王熇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说:“还是我来提吧,这个挺重的。”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何冉看着院子里的装潢和绿化,不由得到心生感叹……这个地方,还挺漂亮的。
“前面有一间小教室,小朋友们平时会在那里做一些小游戏,上上课什么的,估计这会儿都在那里玩,一会儿到了就把零食全都发给他们。”何冉听了他的话,轻声应到:“好。”
何冉跟着他走到了教室门口……只见一间屋子里涂了彩色的油漆,墙上粘满了五颜六色的画,一张张小小的桌子围成一个圈,一群小孩子围着桌子坐着。正在玩着自己的玩具,没有注意到门口站了两个人。
这时候正好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长相仁慈,看到王熇,既高兴又惊讶。连忙打招呼。
“诶呀!小熇怎么来了!学习这么忙,还有空回来啊,是不是想孩子们了?”
“今天是周末,我就回来看看。冯老师最近还好吧!”
“好好好,我和孩子们都挺好的,你在外面上学也挺辛苦的吧!不用担心我们。”
简单的寒暄之后,妇女招呼两人进去。
孩子们这才看到走进来的两人,一瞬间沸腾了起来,纷纷围了过来。
“王熇哥哥,我好想你啊!”“你去哪里了?都不教我们画画了”“王熇哥哥!你上次教的题,我全都算对了!厉害吧。”……七嘴八舌,连何冉都傻了眼,还好有老师维持秩序,让他们回到座位上乖乖坐好。
何冉和王熇,准备把零食都分下去,老师也过来帮忙,王熇一时插不上手,退到了一边。
“姐姐!”“谢谢姐姐”“姐姐你好漂亮啊!”“姐姐以前都没来过”……何冉被叫的不知所措,看着这些充满童真的眼神和迫不及待的小手,何冉快速的分着零食,把它们递到每一个小朋友的手里,生怕有哪一个发的晚了会不开心。
看着分的差不多的零食,王熇向前一步,从袋子里拿出糖果和饼干,往最后一排课桌的角落里走去,何冉这才看到,那里坐着一个小女孩。
好奇心促使她跟了过去。
女孩穿着红色的裙子,白皙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梳着两个小辫子。十分甜美可爱,何冉忍不住捏了捏女孩的脸蛋,只见女孩一声不吭,还把头给低下了,身子往王熇这边蹭了蹭。
王熇蹲下来,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轻声说:“茜茜,别怕,她不是坏人……哥哥来看你了,还带了好吃的给你!开不开心?”
小女孩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王熇跟前,王熇把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里,看着低着头的她,笑笑说:“没事,别怕,你怎么又一个人坐在这里呢,下次记得和他们一起玩游戏知道吗?”
何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问王熇:“我是不是弄疼她了?”
“没有……跟你没关系。”抿了抿嘴唇,开口到:“她叫茜茜,今年七岁,有轻微的自闭症,只愿意跟我说话。”
何冉定了定神……这么可爱的孩子,要是活泼起来,应该会很多人喜欢……
“王熇!”
王熇闻声,站了起来,连带茜茜,牵着走到了众多孩子面前,她乖乖的坐下,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老师,您叫我?”
“不是我叫你,是院长知道今天你要过来,说有件事情要告诉你,要不你先过去他那里一趟?”
“好,那我就先过去了。”
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何冉,何冉领会了他的意思,自告奋勇的说:“我我我要跟孩子们玩!你就先过去吧,等要回去的时候再叫我。”
说着便转身混进了孩子堆里,王熇走了出去,赶往院长的办公室。
有段时间没来了,院里还是那么干净清新,阿姨这段时间又辛苦了吧。王熇看着他从小长大的福利院,对这里早就熟记于心,每一条小路都记得无比清晰,很快就到了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过后,屋内传来了一声浑厚的声音:“进来!”
王熇推开门,看到了正在伏案写着东西的院长,男人看见王熇进来,停下了手中的笔,招呼他坐下,又转身去倒水。
“您找我?”王熇开门见山。
男人走过来,把水放下。看着王熇笑了起来:“小熇最近忙坏了吧!又要准备考试又要出去工作,这一段时间不见,都瘦了。”
“您最近还好吧,天气转凉,记得添件衣服。”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啊,让人放心不下……你说,这哪是一个孩子遭的罪啊,才十几岁一个人……”
“院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王熇打断他。
“唉……”男人叹了口气,似乎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
“你呢,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脾气呢,我也最清楚,倔起来谁都拉不住。你从小就懂事,不让人操心,现在又自己搬出去住,不给院里增添负担。可是孩子啊,你越是懂事,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就越是心疼……”
男人语重心长的说完这些话,眼眶有些湿润,王熇一时接不上来话。
“孩子,你想不想你的爸妈?从小到大,都没听你提起过他们,你真的就一点儿都不想吗?”
王熇瞳孔收紧,爸妈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里要是有这两个人会怎样。小时候,看到那些骑在爸爸脖子上的孩子、跟妈妈撒娇要东西的孩子、有父母陪着来参加家长会的孩子,他也会心酸,他也会委屈,可是这种感觉,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也就慢慢淡忘了。
“没有。他们既然抛弃了我,我为什么还要去想他们?”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听的男人心里一阵酸楚。
“我以前跟你说过,你父母当初,是迫不得已才丢下你的,可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你妈妈这些年来一直都放不下你,她想过要来看你,可是她知道你恨她,也没那个勇气,怕打扰到你的生活。”男人双目低垂,看着王熇说到。
“那就告诉她,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我是不会见她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
“院长,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我想说的,就这么多。”王熇站起身,忙着要走。
“小熇!你先别走,有一件事情,我还没跟你说呢。”
王熇听完,又坐了下来。男人悠悠的开口:“我本来以为,你可以接受他们的……孩子,你妈妈已经知道了你最近的情况了,她看不下去你这么辛苦。放了一笔钱在这里,足够你一年的生活费和学费了。她以前,也送过钱过来,不想苦了你……这些钱,你就先收下吧。”
王熇蹙眉……咬了咬牙齿。张口说到:“我不要!”
男人急了:“你就先拿着吧,每天学习那么累,还要出去工作,哪有那么多心思啊,身体迟早会吃不消的……”
王熇站了起来,再次打断他的话:“她愿意给就让她给吧!就当是善款了。你拿着这些钱,去给孩子们买几身新衣服,买些好吃的做给他们,如果还富裕……就带茜茜去看病。还有,以后我的事情,就不要再跟她说了。”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院长一个人在屋子里,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王熇走在路上,胸口一阵堵塞,院里穿来的声声鸟叫,更是让他不由得烦躁起来。来到离教室不远的小花园里,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大家都站好队形!排成一排,排整齐一点。”何冉大声的冲一堆孩子喊到,洪亮柔美的声音在院子里想起。小朋友在她和老师的安排下,乖乖的排成了整齐的一排。
王熇向前走了几步,想去询问情况,却看到何冉直径,走向了坐在台阶上的茜茜。停下了脚步,观望着两人。
“茜茜,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女孩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又好像,根本听不见何冉说的话。
何冉没有灰心,继续说道:“姐姐待会儿要和他们一起玩游戏,你要不要一起?这游戏可好玩儿了!我让你站在最前面好不好?”。女孩眼神放空,垂拉着脑袋,小嘴紧抿着,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王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何冉今天扎着丸子头。一件简单的白体恤,牛仔背带裤,经典帆布鞋,再普通不过的打扮。精瘦的身体,把衣服都衬的合适又好看。前面的刘海和些许碎发,遮住了半张脸,王熇还是能看清,她忽闪着那双又大又圆的杏眼,小巧玲珑的鼻子,一张粉嫩的嘴巴冲茜茜笑的合不起来,眼睛眯着,一只手捋捋着她的头发……
阳光打在她浓墨泼染般的黑发上,镀上了一层金边,丝丝分明,晃着王熇的眼睛。原来何冉,可以这么好看。
“她不说话就不用带她了!”。王熇从她的侧影里回过神来,两步走向前。
“沟通了半天了,还是没用,她好像……都听不懂我说话。”何冉从地上站了起来,无奈的说道。
“她一直都这样,你先跟其他孩子们玩吧,我看着你们,玩累了就回家。”
何冉看着王熇,噗呲一下笑出声来,用手捂着嘴巴,然后一阵坏笑,笑得弯下了腰。
直起身子,收起笑容:“你想得美,老师现在去忙别的了,我们人手不够。所以,你也要参加!”
王熇回想着她刚刚坏笑,心里有了底,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的游戏。
“玩什么游戏?”开口发问。
“特别简单!老鹰抓小鸡,你当老鹰就行。”
王熇沉默……
“孩子们!接下来由你们的王熇哥哥充当老鹰,大家可要抓紧我啊!不要被他抓到!”
王熇最后还是妥协了,虽然这个游戏让他觉得,幼稚又无聊。众多孩子都在这里,他没办法拒绝,只能陪着一群小孩子,还有一个大孩子疯了一场。
何冉拼了命的护住身后的小朋友,后面的人随着她的移动左摇右晃,有不少人都抓不紧了,松开了手。这些松了手的,最容易被王熇抓到,几场玩儿下来,他不知道让了多少回。直到孩子们都玩累了,跑进了教室里,吃着王熇给买的零食。
王熇从老师那里交代完事情,赶来教室寻找那个身影。她在跟茜茜聊着天,尽管茜茜一句也不回应,她还是聊了津津有味,笑的合不拢嘴。
“何冉。”王熇叫了她一声。
何冉抬起头,看向了教室门口的人。“回去了。”王熇说到。
何冉听后又把头扭到了茜茜这边,对着她的脸蛋亲了一下:“姐姐要走了,下次还来找你玩儿,等我。记得要开开心心的哦!下次过来,会给你带小礼物的!”
何冉作势要走,孩子们沸腾了,一声声的喊到“何冉姐姐,再陪我们玩儿一会儿吧”“何冉姐姐不要忘记我们了”“你还会再过来吗?我们会想你的……”
“不会不会,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可爱,我怎么会忘记呢?以后周末要是有空啊,我就天天过来陪你们做游戏好不好玩”
跟孩子们简单的告了别,两人走出了福利院。坐上自行车的后座,何冉想起了早上妈妈叮嘱她的话。
“王熇。”
“怎么了?”
路上有些颠簸,何冉紧紧的抓住车座。“你今天中午来我家吃饭吧。”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王熇终于说话
“不用了。”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妈特意嘱咐我的,你不去我不好交代。”
“行。”
就在何冉以为他不会去,然后再拒绝她一次的时候,王熇居然答应了。
他答应了,为什么何冉心里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