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一炷香的功夫,营帐之外的秦兵感觉过了一天一夜。
而营帐之内余冬正在清洗染血的枪尖,看着一边余峰正为桌上的重伤兵打着绷带,淡淡开口:“刚刚不是教你一遍了嘛,绷带不能这样打,这样容易松动,你得按照我说的做”。
对于余冬来说,救治这个重伤兵理论上是小菜一碟,主要是这具身体貌似有点虚,刚刚那点小手术,到最后收尾的时候,手差点没把住枪尖。
“公子,您看这样行不”余峰指着一边被捆的跟粽子一样的重伤兵。
余冬瞅了一眼,那个牙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全身是伤呢,无奈的挥挥手:“凑合,就这样吧,抬到新的营帐去静养”。
“喏”几名原本按着那重伤兵闻言,齐齐应了一声,敬畏的看着余冬。
刚刚将军拿着那枪尖在这重伤兵身上来回划拉,至少在这些秦兵眼中是这么理解的,那血溅的哗啦啦,那重伤兵可没少挣扎,自己等人废了好一把力气才压住重伤兵。
自己等人征战沙场练就的胆识,虽说早已经习惯血肉横飞,但是近距离看着这血冒的滋滋的,心底还是挺不舒服的。
原本以为这位锦衣玉食的左相之子可能更加不堪,会晕血,没想到的是全程一脸淡然,仿佛手下的不是人命,而是蝼蚁一般。
……
“看”
“快看,出来了”
“出来了”
随着余峰与几名手下抬着被救治完毕,捆的跟粽子一样的重伤兵走出营帐,周围的秦兵立刻围拢了上来。
“怎么成了这样”
“虽然气色看着好多了,但是看着包扎,感觉伤势更重了”
……
“扎心了”余峰面无表情的呵斥左右秦兵让开一条路,内心深处很是无力的吐槽。
“嗯!”这时担架上的重伤兵发出沉闷的呻1吟:“嘶,我这是死了嘛”。
“你们”重伤兵微睁的双眼,被夺目的阳光刺的生疼,看着周围的秦兵,不由露出惊愕之色:“我这是在哪里”。
“兵营”余峰没好气道,刚刚这货在被公子救治的时候,看似奄奄一息,挣扎时候,那个力气堪比小牛犊子了。
“我竟然没死”那重伤兵,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周围围观的秦兵,看到重伤兵那气色,那神情……
亦是不可置信的纷纷开口:
“竟然真的救回了”
“将军真的是活神仙转世啊”
“将军,救救我家二哥吧”
“将军……”
……
余冬端坐营帐之内,听到外面的呼啸,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笑容,不怕没文化,就怕明明知道没文化,还拒绝文化。
如今秦兵的表现证明了,自己所做的已经得到他们的认可,在一定程度上覆盖了所谓瘟疫造成的恐惧。
“看来,我大秦之人接受能力不错”余冬看着身侧正在收拾刚刚手术丢弃物件的甲士,淡淡开口:“弄好了,出去抬下一个”。
“喏”
……
炽阳高悬,每个一炷香时间,便有一名重伤兵被救治完毕,随着残阳西下,一轮残月悄然升起。
原本挤满重伤兵的空地上,此刻零零散散的几道身影。
周围秦兵看着一个又一个重伤兵被抬进那个营帐,随后他们中一些人自己面带活着的微笑走了出来,一些人打着绷带,被抬到一边伤兵营帐。
唯有那几道孤零零的身影,周围粗狂的秦兵投去的目光中带着惋惜与哀痛。
这些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因为伤势太重,自认为没有活命的希望,将优先被救治的权利让给了一些伤势差不多的袍泽。
“将军出来了”
随着余冬撩开营帐,一脸疲倦的看着营帐外的秦兵:“都围着干嘛,吃晚饭没”。
“没”
“没”
……
“那还不去吃晚饭”余冬此刻头疼欲裂,一下午的高度救治,哪怕以自己的精神之坚韧,也有些受不了,而且体力也没少消耗,此刻肚子又饿。
‘咕噜噜’余冬的肚子适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响亮。
营帐外的那些秦兵听着那饥饿之音,而后不知道谁率先跪下开口道:“吾愿奉将军为主”。
其他秦兵闻言,不由看向那下跪之人,而后相互对视一眼……
随后一时间除了几个身影如鹤立鸡群一般站立着,不少秦兵纷纷下跪,大声道:“吾等愿奉将军为主”。
在这个纷乱的时代,许多人有权利选择主人跟随,成为其随从,门客,或者奴隶……
可能余冬只是下意识的想救治重伤兵,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在这个时代,简直颠覆了那些秦兵的三观。
即便是那些礼贤下士的公子,在手下重伤濒死,不过是允诺替其赡养父母,更多的是直接不管。
有主如此,夫复何求,不管咸阳中怎么传闻余冬,但是最起码在下跪的秦兵眼中,眼前的这名将军儒雅,睿智,杀伐果断……
峡谷内以身为诱饵,方使弩阵血洗赵军,为那些在被埋伏中死去的将士报了仇。
咳咳,面临被带绿帽子,钱二背叛,能够稳如狗,其后所言所行,可见余冬真乃大丈夫也。
能够为了救治重伤兵,而无视瘟疫,尤其其手段闻所未闻,颇有鬼神之能,可见余冬智慧无双。
至于儒雅,用余冬的想法,这具身体虽然很虚,但是不得不承认,是一副好的皮囊,颇有潘安之貌。
“……”余冬此刻困的要死,又饿又困,哪里顾的上这些人说什么,走到那第一个下跪的秦兵面前:“你叫什么”。
“回主公,属下乃余峰将军麾下弩阵千夫长秦岩”那黝黑的壮汉,低垂着脑袋,半跪于地,抱拳铿锵回复道。
同时秦岩脑海内不断回想着刚刚秦峰的话:
当时弩阵五名千夫长皆被秦峰喊了过去
“尔等识公子如何”
“公子之手段颇有鬼神之能,有左相之风”
“尔等可愿追随公子”
当时这五名千夫长闻言后,皆面面相觑。
虽说余冬是左相的独子,但是余家可不仅仅左相一房,还有几个分房,左相只能算现任余家的家主,未来余家家主是谁可说不准,自己等人效忠余家,效忠当代家主,并不意味着需要效忠余冬。
当时唯独秦岩站了出来,因为他是余峰一手提拔的,坚信自己老大不会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