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中。
狼藉的大殿之中剩下匆匆打扫的宫女,善善踏入大殿的门口,总管略微瞥了她一眼,便没有多说话。
她本就是皇后的贴身侍女,不应当来做这些粗活,说到底,就连那些总管们看到善善,也都要承让几分,就凭这那时候秦莫邪在甘将那儿的受宠程度。
一个身影踏入了大殿之中,走到善善的身侧。
善善疑惑地抬起头来,对上了侍卫警觉凌厉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动,继而便继续低下头去整理着地上的残渣。
“皇上叫你。”那侍卫低声说道,没有让周围的人听到。
善善手中一僵,没有露出疑惑的神色,显然已经料到了早就有这回事情,她沉默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左右望了望,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悄悄地走出了大殿的门口。
这不是善善第一次来御书房了,但是距离上一次来御书房,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当时还是帮着秦莫邪拿着蒸好的糕点过来的,彼时,御书房静悄悄的,一个身影在珠帘之后,隐隐约约,善善没敢进去,跪在珠帘外面,“参见皇上。”
“起来吧。”甘将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疲惫,他转过身来,看着珠帘外模糊的身影缓缓起来,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意味,“皇后的侍女,一个个都是不一样的。”
善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没有回答。
“不过你不同那个贱人一样。”甘将继而又道,善善知道他说的是死去的李美人,依旧没有回话,心中忐忑,不知道甘将的意图是什么。
甘将侧目,看着那个缄默的宫女,闭了闭目,又缓缓道,“药是你下的。”
“皇上,奴婢……”
“所以她才会不顾的要荡秋千。”
“奴婢……”
“你为何要这样做?”甘将声音忽然加重,眸光一凌,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善善,棱角分明的侧脸照耀在灯光之下,有几分寒意。
“奴婢……奴婢只是想试试,也许这样皇后就能想起来!”
善善急忙跪下来,低声说道,看甘将的神情,知道他有些愠怒,“皇后曾经最喜欢的就是在那里荡秋千,奴婢便想着, 若是娘娘能够重新荡秋千一回,没准就会想到往昔……”
“你又如何知道,她就一定是皇后?”
“奴婢服侍娘娘这么久,是不是娘娘,奴婢知道的!”善善急忙争辩道,言语之中,多了几分坚定,那就是秦莫邪,说是别人,她绝对不相信,若非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习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甘将眼中闪过一抹光芒,继而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窗外偶尔飞过几只夜莺,扑棱着翅膀,打破了御书房的宁静。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从往日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既然你这样想弄明白,那朕便给你这个机会,明日一早,你就去服侍豫王妃。”
善善顿了顿,眼中闪现出了几分喜悦,想也没想便应答了下来,甘将微微蹙眉,挥了挥手,没有再多说话,示意她退下。
看着善善远去的背影,甘将半眯着眼,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竟然有这样一点羡慕这个宫女,能够更近的接触到秦莫邪,而不是如同他一般,只能远远你的看着,猜测着。
双手紧紧握住,想到秦莫邪今晚竟然会和那个北燕的豫王同床共枕,甘将就头痛欲裂,难以自持,想到她的一颦一笑额,如今竟然是对着另外一个人,更是恼恨,猛地一拍桌子,烛火摇晃了几下,很快便熄灭了。
她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他会让她回来的。
秦莫邪这一晚没有想象之中的难以入眠,也没有过往的噩梦缠身,梦境之中,她站在高岗之上,草木之间,看着下面云雾翻腾的悬崖,不知所措。
身后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阵风吹过,快要把她吹落山崖。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她。
她回过头去,却对上了甘将那双满是情愫的眼眸,那双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眼眸,看着他一脸急切地看着自己,口中大喊着什么,紧紧地抓着她,让她吃痛,却又觉得满是安全感。
“你……”秦莫邪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又是一阵风吹来,甘将已经不见了,她失去了力量,就这样落入了悬崖之中。
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秦莫邪浑身都是冷汗,想到了坠落的恐惧,不停地发抖着,等到回过神了发觉不过是一场梦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掀开了被子。
为什么,忽然梦到了甘将,让秦莫邪始料未及。
梦境之中,甘将又对她说了什么,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王妃醒了。”身侧有人在整理东西,听到动静便回过头来,秦莫邪惊讶地发现她正是昨日带路的宫女,想不到她竟然在此,登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善善。”善善回答道,捧着东西走到秦莫邪身侧,服侍她洗漱。
秦莫邪觉的善善服侍得极为妥帖,不由得有些惊讶,但是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是皇宫之中的侍女,也就没有多想,又何曾知道善善服侍了她这么久,早就对她的习性了如指掌。
“皇上等会让请豫王和王妃去用早膳。”等帮着秦莫邪穿好衣服,善善才开口道。
秦莫邪有些诧异,“早膳?”
脑海之中闪过甘将的面容和那个奇怪的梦境,忽然陷入了沉默,没有多说什么。
真是奇怪的人,竟然连早膳都要一同吃。秦莫邪想,但是想到等会儿会看到甘将,心中竟然莫名的多出了一种期待,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样。
“王爷呢?”整理好后,秦莫邪才想起来,又左右看了看,“柳儿呢?”
“柳儿姑娘正在整理从北燕带来的衣物,王爷已经在外室等候了。”善善低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