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铎带他们来到了一座山。
这里南北和析浔认得,这里,是方义的家。
蛇妖到了这里突然提起了一丝力气,走进了屋子里。
南北和析浔和她一起进去了,剩下的人都留在屋子外面。
归亭只是抱着小月,赵铎和刘苒看着她。
“想必归亭姑娘寻她好久了吧。”刘苒看着小月,说。
“是啊,我去九重天不过一日,回来时便只能看到一个已经干枯的树坑了。”归亭看着小月,嘴角扯起淡淡的笑“我也未曾想过,她竟是个姑娘身,生的如此漂亮,怪不得会被那蛇妖给利用了去。”
归亭叹了口气“当年我给她取名为花间月,只因为她在我那十里桃林中开的美罢了,可那次土地告诉我,她竟然是以自己周身灵力滋养着整个眷归谷,才能让百花不败,四季如春,后来我厌倦世事去了眷归,便替她分担了些,本想着她不久就能修成人形我也好带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谁知,她这几千年的修为,差一点毁于一旦。”
归亭摸了摸花间月的脸,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蛇妖在屋子里走了走,看了看屋子里的坛坛罐罐,指着它们对二人说“这些都是女人,是女人的阴气,都是自愿死的,全都是自愿。”蛇妖嘀嘀咕咕,不一会又指着一个竹席说了“这是做行步车的料子,我们俩商量好了的,以后就带着孩子在林中玩,他过了几岁就带他离开汴梁城,去北方,去大漠,我们一家人,总归是好的。”
南北拿起一个坛子在手上,刚想要打开,析浔喊了一声“住手!”
晚了晚了。
南北已经打开了。
南北看了一眼坛中,直接一对眼晕了过去,连同坛子一同掉在地上摔碎了。
坛子里是奇奇怪怪的粉末。
析浔好生无奈,只得把南北从地上拽了起来,手拍了拍南北的后背。
“咳咳咳,咳,我当是什么,咳,是骨灰啊,这方义是抢了多少民女啊,骨灰攒了这么多。”
“方义?”蛇妖突然转过头,而且是完全转过来的那种“你认识他?”
“当然了,这里是方义的家啊!”南北喊了一声“我还被他当做新娘子捉来过呢。”
“那他人呢?”蛇妖激动的连身子都忘记转过来了,往后走了一下,摔在了地上爬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走。
“人?”南北皱眉“死了,早就死了,鬼魂的话,不久之前也散了,怎么,看你的反应,你们认识啊?”
“何止认识?”蛇妖听到这个消息,低下头说了一句“我是他的妻子啊。”
“什么?”
蛇妖走出屋子,口中讲述着二人的故事“当年我与他在闹市中相遇,后来接触过几次,我二人便动了情,想要成婚了,可我也就罢了,一个人在这世上无牵无挂,他却有一双父母,在城中赵府做事,终身的契约,我与他商量,我二人攒够了赎身的银钱,在赵府中为他父母尽孝,他父母走后便一齐远走高飞,可谁知世事无常,他父母竟被赵家二子活活打死,方义伤心欲绝,便为自己赎了身,我本来是想着带他离开这里寻一个逍遥快活的地方,可就在我们俩成婚的那天晚上,我被赵家兄弟抢走,在府中受他们兄弟二人好生凌辱,我觉着没有颜面再活在这个世上了,便在当晚撞了南墙,想要化成厉鬼杀了他们,我没有成为厉鬼,只是这一腔恨意结成了魂,我在将要魂飞魄散之时歪打误撞进了一个蛇妖的身,这时候我想要去报仇,可我近不得他们的身,还被他们府中的那道金光伤了,那佛光由他们赵老爷镇着,只要赵老爷不死,我就永远进不去赵府的门。那时候我被金光所伤,无意中跑到了眷归,正好看见了花间月即将修成人形却又力量不稳,所以我便上了她的身,她这眷归的灵力肯定在我之上,我便急匆匆的回到了汴梁城,在百花楼调养,借此吸收男人的阳气。一次我听说赵老爷子死了,哈哈,居然还是被他那两个不孝子给弄死的,我便当即让百花楼的嬷嬷传出消息,我这几日会遇上一个有缘人卖了身,远走高飞,没成想他们兄弟二人刚守完孝便匆匆奔我而来,好,这一次他们身上的金光没了神通,我便在这一次吸了他们的魂魄,他们回家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居然在半路上暴毙而亡。”蛇妖笑的阴冷“我如今报了仇了,也算是给自己和方义一个交代,”蛇妖看着一眼花间月“我对不起月儿,她会醒的,还望归亭姑娘好生相待,小女就在这里散去魂魄,与我夫君相会去了。”
蛇妖嘴角微微扬起,如同方义那一晚。
蛇妖走了,归亭怀里的人儿动了动。
“月儿,你醒了?”归亭满眼欣喜。
“姐姐,你回来了?”花间月笑起来还有种孩子的稚嫩。
“是啊,你现在感觉如何?”
“还可以,”花间月从归亭身上下来,踩在地面上。“不对呀姐姐,这里不是眷归啊。”花间月又跳了跳“姐姐,我会走路了?我修成人形了?”
“是啊,月儿修成人形了,可以陪着姐姐出去玩了。”
“真好。”花间月拍了拍手。
归亭回头看了一眼赵铎“你如今做了赵府的主了。”
“是啊。”
“哼,”归亭轻哼一声“装傻这么多年,你可算是有了个出路。”
“这不正如同归亭姑娘等了月儿姑娘这么多年,可算盼来她修成人形这一天吗?”
“当初我救你,你娘让我给你算个命数,我便说你日后若是能忍气吞声便可笑到最后,如今也算是圆了我这话了。”
“归亭姑娘,”赵铎笑了“我爹和我兄长们在一个月中接连死去,你可知道都是谁帮的忙吗?”
“哦?莫不是你?”归亭笑。
“我怎会做这种罔顾人伦的事情?”
“恩,也对。”归亭笑。
“南公子与析公子走时对我父亲说了我大哥二哥做的那这个丑事,把我爹气个半死,当天就找我二位兄长说了这些事,可是我兄长们早就想自己掌管赵府,便在当晚给我爹敬茶赔罪的时候给我爹下了药,我爹第二天早上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赵铎看了一眼南北和析浔“紧接着,百花楼里的头牌说要破贞,我兄长们早就垂涎已久,便在三日后匆匆赶去,死在了半路上,他们的娘亲得知此时伤心欲绝,她供养了那么多的神佛,还是未保她丈夫儿子平安,于是当晚便烧了佛堂,自己就被烧死了。”赵铎抓住刘苒的手。“他们都死了,我便再也不用隐瞒我和苒儿的关系,再也不用管什么祝兰了,我许诺祝兰在这一桩事情完成后便让她和我府中一个小厮远走高飞,前几日,他们刚好走,我便娶了苒儿,从此便没人拘束我二人。”
“什么?”南北突然跑了过来“原来你不爱祝兰啊,你这人,我和析浔还帮你找老婆,谁知道她只是个幌子,你不是真的不想娶刘家女儿啊,原来,原来……”南北抓着头发,原来他和析浔只是个听人讲故事的人。
“我不爱祝兰,想必析公子早已知晓。”赵铎看向析浔,析浔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南北。
“析浔你知道?”南北扑过去问析浔。
“早该知道的,赵公子墙上的那幅画,水袖善舞,该是刘姑娘的画像吧。”析浔看向赵铎。
“正是。”赵铎眼睛里含着笑意,看着刘苒。
刘苒也回头看他。
这才是真正的相爱之人该有的样子吧。
归亭站了起来。
“月儿,我们该回家了。”
“好啊好啊。”
“各位,归亭告辞。”
归亭揽起花间月的腰,御剑向眷归谷的方向去了。
“析浔,咱们也走吧。”南北耷拉着脑袋,扯着析浔的衣服。
“好。”
人都走了,让这两个孤零零的鬼魂好好过着他们的日子吧。
南北一路上没再多说话了。
“在想什么?”析浔问他。
“在想,这世间仇恨,真的能让一个人陷的如此之深吗?宁可化成厉鬼也要报了自己的那一桩。”
“不知。”
析浔也沉默了下来,他只知道有恩需还。恨这种东西,他从没经历过。
“算了不想了,走,找个店家,我饿了!”
南北这种化无知为食欲的精神析浔也就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上路了。
今天的南北依旧叽叽喳喳,但析浔没有再给他施禁言咒了。
有个人说话也好,省的烦闷。
到达仙家讲坛时还不算晚。天刚刚擦黑。
宿舍有两人一间的也有一人一间的,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单间了。
析浔皱紧了眉,南北则看的很淡然。
“没事啦千尘兄,只是一个房间而已又不是睡一张床,不要那么小气嘛。”
析浔想了想,是,也对。
两人从食桌前吃饭的时候,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菜不多,一荤一素。
南北吃肉,析浔吃菜,画面毫无违和感。
第二天,叫昏铃在卯时被拉响。
析浔一切打点完毕时,南北才刚刚起床。
“叫昏铃响了,卯时过后半个时辰,便要去上学了。”
“半个时辰?”南北急匆匆的穿衣服。“我饿了,赶紧赶紧,洗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