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走回百家仙坛,第二日午时,他们刚下山回来,便听见几声雷声响起。
“这是谁家的老妖怪又遭了天雷了?”一个同僚在他们旁边看了眼天。
南北看了他一眼。这人说话好生熟悉,玄衣长鞭,面容超凡。
陆觉。
“一川,你怎么才来?”秦舒拍着他的肩头问他。
“前几日家中有事,刚来的时候还算了个命。”陆觉拍了拍腰间飞决。
几个人开始往里走。走到了一处清净之地。
“算了个命?你挺闲啊。”程闻头枕着胳膊,在一个大石头上躺下了。
“我也没想算啊,就是那个算命的小弟子一看我就使劲拽着我让我算一卦。”陆觉坐在一块草地上,回想今天的事情。“好像是他师父让他拉个人,教教他吧。”
“算命的还带徒弟?”楚昊问。
“为何不带?”南北问他。
“好像,”楚昊想了想“没看过。”
“你没见过的事情多着呢。”言远说。
“后来呢?一川,你接着说。”秦舒说。
“后来他师父又好像不想要我这个客人,”陆觉皱眉,“嗯,”陆觉笑“就觉得很奇怪,有个客人不是好事吗?生拉硬拽非要我去,说他算出来的人就在那个时候的那个地方出现,然后他师父就从了他,让他先算,算完了就他师父算。”陆觉靠在身后的石头上“他师父和别家算命的有些不一样,他师父不看面相,不看手相,不问生辰八字,不抽签测福,手指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划,沾了我的血,那血在他手上消失的时候他就算出来了。”
“真的?”楚昊睁大嘴巴。
“那是自然。”
“那你卦象如何?”南北问。
“不知。”陆觉摇摇头。
“什么?”秦舒问。
“我说,不知。”陆觉闭上眼睛“他师父只是告诉我他资历尚浅,公子天命之人,他区区凡人难以算出,带着他徒弟就走了。”
“走了?”南北问“这么草率?”
“是啊,害我白折腾。”陆觉睁眼看着水里的一条鱼。
陆觉眼光转向秦舒。
“卷云,秦家在这附近城可查出有什么妖物没有?”
“秦家?不知。”秦舒靠在程闻脚下的石头上,“他们的事从来我都不牵扯。”
“如此最好。”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楚昊问。
“不知道啊,我就是看见了几个秦家的修士,想着这一带是不是有什么妖物,我们好过去历练历练。”
“他们往哪边去了?”南北问道。
“西。”陆觉说。
“那我们一定要去看看啊,万一他们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让百姓提心吊胆?”南北笑了笑。
“惜泽兄说的对呀,我们可要去看看。”陆觉呼应。
“那,我便不去了。”秦舒说。
“也好,卷云不去也好避嫌。”言远说。
“我也不去了,我诗书没背呢。”程闻坐起身。
“呦,夙离居然还会背书了?”言远笑了。
“不行吗?古之圣贤有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程闻回嘴。
“那你留下来背书吧。”楚昊笑了“怀植兄,咱俩去。”
“自然。”
“千尘兄,你去不去啊?”南北问。
析浔摇头。
“你学识够多了,你不用留下来背书了,千尘兄,你不如也和我们结伴而行啊?”南北问。
“不去。”
“你怕了?”南北笑。
“并非是怕,只是你们几人去了便已足够,除了你,其余的几人我大体都是可以放心的。”析浔闭着眼睛说道。
“析浔,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是又如何?”析浔勾了勾唇角。
“哎呀算了,我们几个去,你在这吧。”
析浔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第二天几个人上路的时候刚走到一片林子,东西动了动,南北皱了下眉,拿起了东西。
“惜泽兄,怎么了?”楚昊问。
“东西动了,这个地方不对劲。”南北看了眼周围。
几个人马上处于警戒状态。
东西一直在动,南北拿着它,东西动的越来越厉害,直到带着南北飞了出去。
“惜泽兄!”陆觉喊了一声。
几个人急忙往南北的方向跑去。
等到东西停下来的时候,南北已经到了一个小村子,南北正纳闷,却一个不注意,让东西从半空中一下子掉了下来,把南北重重摔在地上。
“哎呦,东西,你告诉我一声行不啊,疼啊。”
东西不再动了,南北则起身,揉着被摔痛的地方。
“你看这里是否有些古怪?”
旁边一个声音响起,南北听着还有些耳熟。
“千尘兄?”南北喜出望外“你怎么来了?”
“昨夜兄长给我发了一条飞讯,告诉我有个地方有些古怪,我便被大哥传送到这里了。”
“你刚到?”
“是啊,这一夜也是漫长了些,居然这么久才到。”
“可能是这地方有上古的灵异术法,单凭传唤咒会收到阻隔。可是东西带着我这么快就来了,大概是这阵法妨范法器有些疏忽了。”
“应该如此。”
“他们怎么还没跟上来?”
“不知。”
“那我们进去等吧。”
“好。”
两人进了村子,发现这村子除了有一个送葬的队伍几个陪着哭的人之外就没什么了,但就是莫名的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却说不出来。
两人在一家酒馆里坐下来,要了点吃的。
南北看了眼周围,发现吃饭的都是一些大孩子。
而给他们上菜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哥。
“二位客官,我看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来我们这个小镇子,有何贵干?”
“哦。”南北笑了笑“我二人是行义的侠士,前几日追了一群土匪来此,不料在一片树林中迷了路,摸索了几日才到,你看我这一身,唉,不说了,这可真是丢脸啊。”
“那这位客官衣衫如此整洁,不知道你们可否是中途遇到的?”小二继续问。
析浔看着南北,想知道这下他怎么编。
“他?”南北打量了一下析浔,招手让小二附耳过来,小声对他说了几句话,析浔用听音法听清了其中的内容。
“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这位侠士,别看穿的人模狗样,他,他欠我钱!足足八百两啊,我要是不找到路带他出去,我这钱找谁要啊?他每天就在那里一站什么也不干,我还得把他当我祖宗似的伺候着,唉,不说了,好在他现在活着出来了,我这八百两也算有了些着落。”南北说着说着,还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像是轻松了许多。
“这位大侠不容易,我今天做主,给您多倒一杯酒。”
“谢谢小哥。”
就一杯啊?唉,算了,一杯也是好的。
析浔看着南北,南北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怎么了析浔?”
“我看着,像是缺钱的样子?”
好吧。
两人吃完了饭,在楼上住下了。
两人住在两个屋子里,析浔在调息运灵,南北则脱了衣服睡大觉。
第二日,两人是被一阵锣鼓震天响的队伍给吵醒的。
死人了。
两人下楼,发现店里只有店小二一个人。
“小二,你家早上都不招生意的啊?”
“招啊,只是今天早上人们都出去了。”
“都出去了?”
“差不多吧,女子和孩子在家,男人都出去了。”
“所谓何事?”
“除祟。”
“除祟?”
“对呀,就是一片林子,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过去的书上讲,林子里有妖怪,来夺走我们村里人的命,最近经常死人,当然要去除祟。”
“怎么除?”
“这里很多人都是会些本领的,但就是事情一直都不严重,而他们也就活那么几年,所以就没管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往门外走。脚步飞快。
“析浔,我终于知道这村子里什么不对劲了。”
“什么?”
“这个村里,全都是年轻人。”
“我也发现了一个。”
“什么?”
“出来送葬的人,只哭不喊,而且声音很小,好像是嘴紧紧闭着一样。”
“所以他们为了让别人知道自己家的人过世了,只好敲锣打鼓?”
“对。”
“那他们为什么不敢出声来?难道是村中习俗?”
“那也应该有嚎啕大哭之人,可我觉得他们虽是悲伤,却喊不出来。”
“所以能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等他们赶上众人时已经有一段路了。
“请问,这位小哥,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外乡人,你们快走吧,这里很危险。我们要为我们的子孙赢得多活两年的机会。”
“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这些人,全都是将死之人。”
“此话从何说起?”
“从祖先上留下的书看,我们这一脉是十二仙门的后代。”
“什么?”
“是曾玄的旁系,而他们的血亲已经在封渠阳关时死了。”那个男人接着说“而渠阳关中幻化出来的魔兽,名叫方物,它在渠阳关被封的时候也被十二仙门扯出了十二个碎片,从此被十二方镇守,而其中的一个,就由我们压住,世世代代封在后山的林子里,永世不得翻身。我们也遭到了方物的反噬,每到三十五岁时必须要死。本来一切都这么平淡,但是就在几年前,魔尊出世,方物发生异动,开始让村里还没到三十五岁的人死了,而且一连就是好几个,少则一月一个,多则一日两个,前几日更是两日五个,我们自然要找它来评理。”
说着说着,男人突然间就停下了,他的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一样,不能说话了,紧接着,他的嘴,就一点一点的闭合在一起,再也说不出话,只是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的嘴,就在顷刻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