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炎见宋怀安一言不合就翻脸,摸着下巴一路跟着她往院里走。
“你在盛家,没有遇到什么人吗?”
宋怀安听出他话里有话,瞥了楚炎一眼。
“怎么,你觉得我应该遇着谁?”
楚炎一看宋怀安这态度,这口气,心里开始打鼓。
没道理啊?
宋怀安去盛家八成是王爷安排的,有王爷这样声势显赫俊美无俦的人物为一个平民女子安排她想做的事,照理说只要脑子正常的都应当感动的痛哭流再千恩万谢才是。
那盛家学徒他楚炎虽然看不上,可对宋怀安来说可是个上赶子也求不来的好事。
重要的是宋怀安并不是一直喜欢摆弄花草吗?
楚炎一时心里千般思绪,可一对上宋怀安的眸子,他就没有由来的又开始虚,随即便开始恼羞成怒。
他堂堂七尺男儿,刀口舔血可以眼都不眨,如今天天被一介女流欺压……
“女人就是麻烦!”
宋怀安无端被楚炎这么来了一句,当即愣住,刚刚不是还恭敬的叫夫人吗?这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说翻脸就翻脸了?
她也不客气,当即就对着楚炎的背影怒骂。
“男人就是善变!”
和楚炎不欢而散之后,宋怀安便去房间找小乔,只是发现她还没有醒,便也没有打扰,昨夜下了雨,日头起来之后,这空气都燥热了许多,反正现下也没有什么事情,睡便睡吧。
房东大娘照例在小院子里缝缝补补,一招眼瞧见宋怀安往厨房摸,便笑道。
“丫头怎么这会才回来,小乔给你留了午饭在灶里温着呢。”
“知道了姜大娘。”
宋怀安到了厨房,掀开锅盖,直接仰面“呵”了一声。
居然是鸡汤!
里面还有大半只鲜嫩的鸡肉都没有动,显然是小乔留给自己的。
虽然之前寇景玉在客栈有安排过各种美味,但是这是自己做的,怎么说呢,好像就是更加香了一点,宋怀安低头闻了闻鸡汤的香味,口水都抑制不住。
何况她此番真的是很饿很饿了。
把鸡汤盛了出来,宋怀安端着两个碗走到院里的石桌旁,把一碗推到姜大娘面前然后端着另一只碗吃了起来。
“哎呀,怀安,大娘吃过啦。”
宋怀安咬了一口鸡腿肉,嘴里咕哝道。
“姜大娘莫与我客气,这两天您都这般照顾我和小乔,正巧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还有去盛府以后她那只小毛驴怕还是要姜大娘照顾,是该对人家好一些,不过说到这个,这才安顿两天又要离开的事,她还得先与小乔说说。
姜大娘见宋怀安一脸沉思的模样,笑了笑,她一个人独居久了,看着这些年轻人整天东跑西跑的忙活,也是有趣。
“听小乔说,你准备送她去学堂啊?”
宋怀安一听,忙点头。
“姜大娘是有什么好去所推荐吗?”
姜大娘笑了笑,见衣服缝好便把针线咬断。
“也不是什么好去所,只是我知道咱这泗水巷有个谭秀才好像挺有才学的,可惜当年去赶会试的时候,途中遭着意外摔断了腿,这么多年就一直闭门不出,不过他倒是在家开了个私塾,这一片的小孩都去他那里读书。”
说着姜大娘把缝好的衣服叠好。
“因为听说那秀才男学生女学生都收,我就与你说说,你可以考虑考虑。”
宋怀安听了点了点头,她吃完了鸡喝完了汤感觉整个人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多谢姜大娘了,我去明儿就去打听打听。”
宋怀安摸了摸嘴,想了想便好奇道。
“大娘,您现在,就一个人吗?”
宋怀安问的小心,按理说姜大娘这般年纪,应该是子孙满堂才是,怎么会一个人呢?
姜大娘闻言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既然旁人不说,宋怀安也不好多问,她自己吃得碗收拾好,临走的时候对姜大娘认真道。
“姜大娘,这可是我特意给您盛的,可一定要吃千万别客气。”
姜大娘看着眼前姑娘认真的神情,宽慰的笑了笑,只是等宋怀安走了之后,空荡荡的庭院里却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脸回去……”
——
宋怀安虽然不是心动就行动的人,但是盛玄说给她两天的时间安排,她不想拖得太久,于是她简单的休息一下之后,便去姜大娘所说的谭秀才那里去了。
关于当了盛家二公子徒弟这件事,宋怀安还有些云里雾里,虽然不知道缘由为何,但是盛玄帮了她是真。
宋怀安有时候在想,如果她继续逃离宋怀心,又会怎么样。
带着小乔漂泊,会是想象那般从此好似闲云野鹤,还是为了因为生活的困顿最终举步维艰?
凡人没有前后眼,这猜想也终究是猜想。
既然已经选择了,就走下去。
她渐渐的已经不觉得这里只是简单的书中的世界,这里的每个人也不是她那三言两语的几行字简单描述的那样,包括她自以为了解的宋怀心也不是她想的那个宋怀心,每个人都是充满矛盾的复杂体。
有自己的过去,现在,思想和立场。
午后在街巷里人烟稀薄,偶尔也只有三两个调皮孩子追逐着跑过,宋怀安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她看着眼前一排排青砖绿瓦的屋舍,有种安心宁静的感觉。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宁州城分东西两市八坊六十四巷,每巷人家从十几户到上百户不等,她现在所住的民宅也是属于泗水巷,但与那谭秀才居所相去甚远,宋怀安打听了一路,才在找到处在旮旯里的谭秀才家。
宋怀安听到院子里面传来小孩子读书的声音,心想那秀才此时应是在授课便没有敲门,而是踩着一处草垛趴着院墙往里面偷看。
院子里面就一个茅草房,院中七八张小案趴着五六个小鬼头正在摇头晃脑的背书文,而这些小鬼的后面则站着一个穿着破旧长袍拄着拐棍看不出年岁的男人,虽然他手中拿着书,但是满脸胡须完全不修边幅的模样,宋怀安简直无法将这人与“教书的秀才”这几个字挂上边。
宋怀安正在心中吐槽,冷不防和那一身颓废的男人目光撞个正着,她嚇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险些从那草垛上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