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几天的路,寂墨最后把她安置在金山寺周边的农家小院,自己则在金山寺礼佛。顾沐荷在农家安安分分待了几天,花花草草种得有模有样。后来却嫌过于安静无聊,每当金山寺晨钟敲起,就上山找寂墨聊天。
寂墨不理她就拿着扫帚扫菩提树叶,抢寂寞手中的木鱼乱敲,或者拿着满是梵文的经书假模假样看着。寂墨拿她没办法,教她认梵文,敲木鱼,感受其中的禅意。
不知不觉,三旬已过。
寂墨这天看完经文,却不见顾沐荷的影子,平时这会儿她应该已经扫完落叶了。寂墨只以为她在农家耽搁了,不以为意。三天过去,依然不见顾沐荷身影,寂墨这才下山到农舍,结果依旧不见顾沐荷。
星月菩提念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寂墨寻遍方圆几里,纵不见顾沐荷,不知何处寻她,寂墨只好待在农舍。过了几天,终于等到顾沐荷,只是她回来的时候却伤痕累累,跌跌撞撞走回院子,红衣几处破开,脸上更是淌开一条血痕,只有额间的曼陀罗花钿开得妖艳。
“寂墨……”顾沐荷撑着最后一口气,虚弱无比,“什么都别问……救救我。”说完,倒下去不省人事。
她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过去,寂墨没有追问,也没有安慰。安安静静在院外打坐,敲木鱼。
寂墨逆着光,光晕打在纳衣上,朦胧美好。顾沐荷支撑着身子靠在门边,凝视着他,心底一片柔软,“寂墨!”
顾沐荷喊了他一声,见他诧异回头,说道:“你这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是假的吧!姑奶奶都受伤这么严重,你倒是一句话也没过问!”
寂墨诧异,施了施礼,“姑娘没事便好。”
顾沐荷气结,冷笑一声回屋。
这天月圆之夜,顾沐荷喝得酩酊大醉,趁着酒意,她横冲直撞进寂墨的卧房。此时寂墨早已熟睡,丝毫没察觉到有人闯了他房间。
顾沐荷看着眼前剑眉星目,超尘出俗的僧人,又瞥见他手里的星月菩提念珠,嘴角冷冷勾起,喃道:“什么晨钟暮鼓,安之若素,什么佛道、佛缘,呵……与我何关?”眼底却红了一片,泪意泛滥。
说完,顾沐荷悄悄走到床边,屏着气,端详着他熟睡的面庞。好一会儿,小心翼翼抬手试探性地想触碰他的脸庞,纵究不敢逾矩,打量起他手中的星月菩提念珠。
她拿起念珠,半疑惑半讥讽,珠子是菩提子所制,质地坚硬,乳黄色珠面布着均匀的黑点,中间有个凹着的圆圈,状如繁星托月。
手中一空,寂墨醒来,闻着股刺鼻的酒气和淡淡的异香,不适蹙了蹙眉。他坐起,看着顾沐荷惊讶的脸,“顾姑娘拿小僧的佛珠做甚?佛中之物,姑娘还是还给小僧。”
寂墨眉头紧蹙,从她消失那刻心里就不安,她受伤回来就疑点重重,养伤时段举动更加奇怪,不是描花钿,就是练武。
顾沐荷恍若未闻,泫泪欲泣,道:“寂墨,都说出家之人断绝红尘世俗,我们相伴三旬,你……你可曾动摇过?”寂墨大惊,很快掩藏起表情,闭眼念佛。
顾沐荷将他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笑容慢慢勾起,“寂墨,不要怪我!”说完,收紧念珠往窗户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