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每天木兰村和溪南寨之间的往返路途中悄然飞逝,距离村长交代的截止日期已经临近,而在这期间阿柴甚至没有正式拜访过溪南寨的核心高层,即使偶尔路过那栋恢弘的白色建筑,阿柴也会很快就把视线挪开,事实上,他甚至连一同过来的两位柴坎村干部都有将近十天未见面了。那两位,柴源生和柴浮芙,一个是万事不管只负责收拾任务结束后可能出现的烂摊子,以及把烂摊子丢给他的祸首,另一个则是心大了起来,受阿柴的启发也开始在溪南寨城堡里的底层工人之间“传道”,顺便借机学习各种隐秘技术,不过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受环境条件制约,即使完全照搬了回去也没什么用,总不能把这里的风也一道运回去吧?
而其实运筹帷幄百里之外的柴久生也有些慌了,虽说本就没打算把各村的赔款在极短的时间里就顺利收回,甚至已经做好了半年内最多一两成的预期,可这是相对于别的村子而言的,溪南寨则不同了,能收十成绝不收九成九,南方那小子有钱!可有钱了,要知道溪南寨实际年产值已经远远超过有西北大山无数林木资源优势的柴坎村,前些年一次两村高层会面时,那老小子喝多了不小心就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他*丫*的一年的净财富增长就是柴坎村十年的流水总和!结果他们溪南寨除了一座吓不死人的城堡外,再无任何乡村建设投资,居民生活水平也高不了柴坎村多少,那可想而知,这钱都到哪里去了…貔貅啊,大户啊,柴久生每次想起这事儿就激动,并不是嫉妒什么的,而是总想着联合木兰村一起去搞波大的,就算只逮着南方一人薅,那也是一笔天大的巨款啊。
不过很可惜,南方这老毛头谨慎得很,再加上两村过去几十年都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而两村人民之间的深厚友谊甚至可以追溯到百年以前,这也是为什么治氏要不远百里跑过来帮助他们修河道,开辟支撑起了数十年水上航贸重担的南溪河,还创造性地提出了环形河道的理念,极大地提高了运输效率,避免了堵船等问题的出现。
不过现在反倒好了,柴久生摸着下巴笑容渐渐放肆,这可怪不得我,你们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天经地义,何况我没拿两村的战略同盟关系要求你额外赔付三成已经是很爱你了,所以无论如何,月底前的两成赔款必须到位,村里还等着建新的办公大楼呢!至于后续部分年底前应该也要落实才行,不然等出了什么变故,到时候拿不拿得到就不是我说了算了,先前村里报上去的两千五百灵木损失,可有将近两成是真的损失了,这坑要没填好,那几个老头子不得跑来掐死我,治氏的老人也能未必瞒得住多久,总不能让他们把这事儿也带到棺材里去吧?
村长叹气,唉~…啧,好像也行啊,实在瞒不住了我可以打晕一个然后联合另外几个栽赃嫁祸啊,早就看柴治丰那糟老头子不顺眼了!我给你孙女安排的那么好一门亲事,你居然当她的面骂我老不要脸,难不成她不跟我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天真!本村长有可能不下一百种方法,让那些偷偷说我坏话的人吃不了兜着走,诶不对,这老小子知道啊这事,村长震怒,特么的他知道还故意说给我听!必须马上安排了!
……
尽管很不愿意,阿柴还是挑了个好时候去找溪南寨的村长谈这事,在他简单粗暴地说明来意之后,在座的数十位各级干部都惊了,南村长他不要面子的嘛,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抖出来了,在你们村惨惨败,还是两次!小一点的几位村官秘书脸都吓白了,这这不关我事啊,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们也什么都没看见,突然想起办公室还在烧着开水呢,我先溜了你们随意,随意!
南方不愧是久经沙场哦不商场的老油子,呵呵一笑,也没急着回应或是驳斥,背后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于是大半官员都纷纷想起办公室(家里)还炖着肘子呢,这年头肉制品可了不得,寻常一村的顶级富豪也都吃不到,也就溪南寨这一暴发户村,才有少数几个官员能尝得到,倒不是钱或者权的问题,而是南方把他全村仅有的那一份让了出来,分给了底下几个老的小的。所以刚好借这个机会打发掉大半人,并且任谁也说不出毛病来,因为都是真的,只不过肯定有人在旁边招呼着就是了,而他也只是将一阵炖肉的香味儿给引了过来。所以这小子应该看不出来什么吧,南方心里暗想着,你这是要还能挑出刺儿来,我,我就赖着不给,等柴久生那个老阴货亲自来!
阿柴静静地看着眼前似乎很有成就感的溪南寨村长,嗯,先前四个村里村长级别人物中最弱的一位,唯一一位在别人都抢着出手时偷偷往后退的七阶顶峰权能者…当然,前一次在旧的村政府大楼前,也是他出手将昏迷的几人扫开,否则这次来访的人可能就要少一个了。
商人,成功的商人,还是不能用常理去判断的,所以阿柴直接靠直觉去赌,还要再连赌三小次,大赌两次,让他心甘情愿地将该出的血出到位,如果都被他赌赢的话,当然几率很小他也不指望都赌对,还是有机会将一件不是很好的事,变成双赢。
南方不说话,斜眼,你是要账的那就该你去想办法从我这打开局面,反正也轮不到我先来。阿柴也不说话,神色郑重,该说的先前就说了,再说就落了下乘,他决定晚些开口,避免露出破绽。
南方的气势沉静如渊,阿柴的气势则是逐步攀升的状态,毕竟他在开口打破会场气氛之后,就一直在用眼睛盯着溪南寨村长,神色平静而谦恭,但是一直在蓄势。很显然,南方不是很会对付一个直来直去的后辈,要换柴久生在着,两秒钟就能找机会将他扣上一顶大帽子,接着交给治氏的特殊组织就好了,毕竟是大魔王柴治治的授业恩师…。
南方则不然,他善于钻空子,但是不善于什么空子都钻,他生来就是要做大买卖的,而在那之前,所有的举动都不会违背商人的准则,除非是真正到了出手的时候,当然,也不否认他偶尔任性的可能,虽然在他身上几十年都未必能出现第二次。
第一次,是他力排众议,取消了对南氏支脉一系的打压,强势驳回了嫡系长房和二房的合理追责,也正是这一举动,让他坐稳了那个位置,超过三成的村委会成员坚定地拥护他,两成则是在他掌权的初期给予了一定支持。而就目前的形势看来,十年内他的位子只会越来越稳,而在十年后,他会扶持长房的嫡女上位,当然只是将一些必要的东西交给她而已,剩下的就靠她自己的努力以及人品了。
最后,阿柴眨眼间,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为之一凝,南方哈哈笑道:“好气势!好沉得住气的小子,不愧是胆敢把爪子伸向我南百万(江湖绰号,身家百万,西北罕见)唯一女儿的狂徒!”
阿柴:???旋即想起风公主的身份和绰号的起源之一,但是他无所畏惧,既没否认也没表态,我柴破天会怕你不成!艾玛别说,紫蔏她老爹这名字有点意思啊,忍不住就用出来了,拦都拦不住。
南方脸色一变,他可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唯一的闺女自由恋爱罢了,最多就打断两只爪子而已,可不像某些人动不动就要打断别人三条腿,他可是很开明的家长。只是阿柴的淡定让他一时有些踌躇,当然了,要是别人在他面前这么装,尤其是涉及到了小公主的层面,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送去疗养中心住个半年再说,还有你嚣张的份?
啧,可是他打不过柴久生啊,过些天柴两刀都能吊打他,这村长当得,真他*凉的晦气!
最后他退了一步,实际上是以退为进,要阿柴带着前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以后不许出现在溪南寨方圆七十里,否则,你就得盼着我逮不到你了。
阿柴欣然…拒绝,凭什么!
“那就不许出现在沐风周围百步!敢超过半步我就让你好看,这可不是威胁你,以我的能力分分钟就可以感知到你有没违规,分分钟就能把你从城头上扔下去,我说的!呵,哦就威胁你了怎么样!你让柴久生来找我麻烦啊,我会怕他?”
阿柴想了半秒钟,成交!
“不过先说好,你自己看好自己女儿,我可没有倒着走路的好习惯。”
南方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丫居然还想玩欲擒…咳咳,“别给我来这套!我女儿会去找你?”
“但愿,最好。”
“你!”南方气急,感觉眼前人不是什么柴坎村的小子,特么就是柴久生那个老不要脸的亲自来了吧,故意来看我很生气却没有办法干(打死)他的样子!
碰巧,门外传来敲门声,南方没好气道:“谁啊!”
“…呜呜~。”嗒嗒嗒嗒!
南方虎躯一震,连忙往外跑,还没忘回头瞪了幸灾乐祸哦不是一脸无辜的阿柴一眼,被你小子气糊涂了,赶紧走,以后别出现在我视野里!
皱着小脸的风公主跑得飞快,白色裙子的后摆都飞了起来,飘带像灵巧的蝴蝶上下飞舞,节奏轻快又优美,嗒嗒的脚步声带起的灰尘将后背都遮住了,却是没有一点沾在衣服上。
呜呜~
南方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一个纵身,连跨两座大院,这才一脸悻悻哦不讪讪地站在女儿面前,尴尬的搓搓手,结果看到她身后恰好路过的某人,一个不小心就把手指给压折了两根:“咳咳嗯~,沐儿啊…”
“哼,谁是你沐儿!”南沐风恨恨道:“都怪你取得什么破名字,别人都说这是个男孩名,还嘲笑我!”
“谁!谁这么大胆?!”南方怒喝一声,整条街都是一震,刚好在他攻击范围内的阿柴转身就走,这地方待不得。接着似乎猜到了一些苗头的他皱眉轻声问道:“谁说的?不应该啊,他们不是都把你当真正的小公主看待吗,而且也不至于这么不长眼吧…”
“就是他!”南沐风犀利地一指身后某处,都不用回头的,那讨厌家伙的气味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亏她还好心帮他出谋划策,结果连累特意赶来看戏…救场的自己被凶了,你就这样报答的嘛?
那边被锁定的阿柴左右晃了晃,仍旧被一只小手不偏不倚地指着,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杀气迎面而来,南百万狞笑:“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开车撞上来,今天不打得你住进疗养中心我就不叫南破天!啊呸,我就不叫南方!”
隔着好几条街道,正换班休息的南破天又打了个喷嚏,最近这是怎么了,隔三差五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