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青年随手挥出一阵风吹散了眼前浮尘。
虽然表面上,此处的地气被高度纯化为金属性,剩下的都是些微量杂质而已,支撑不起权能者的战斗消耗,但那是针对七阶权能者来说的,对于尚处上三阶的阿柴来说,依旧足够他不动用伪地气法术时的消耗,比如用来修复破损的衣物和身上的细小伤口。
他依旧沉默着,左手攥紧抉择,暗红色的血液自衣袖里蜿蜒而下,流过手上的青筋而后沾在刀鞘上,滴在地上,伤势并不重,毕竟那暗藏杀机的四刀被他一一接下,虽是同时到达眼前亦有先后之分,只是那最后的一印加上刀砍在不怒身上的反震力,令他经脉皮肉多有损伤。
总算是从那种身心皆为人压制的状态突破出来了,阿柴大口喘着气,眼睛里的血丝淡去不少,只是死死盯着法台上的不怒尊者,对周身聚拢来的数十位教众看都不看一眼,七十七位上三阶?还是近乎耗空了体内权能的上三阶,哪怕青壮有力又如何,七阶之下的战斗也不是人多就一定能堆赢的,毕竟做不到法术精准释放或是刀剑错落进退,人多了只会碍手碍脚而已,你们真以为我怕了?
切!不稀得跟你们打而已。
青年身影渐渐消失,却是三两步冲向了法台上的几人,蹬地而起再次于空中蓄势拔刀。
本来围着不怒尊者的几人见状依次排开,相继冲上去纠缠,顶山部几乎没人练什么武器家伙,顶多是徒手削了木头作枪或棍,而若是权能充足之时,也可以用金属性地气短暂凝成刀剑之类的武器,更多还是赤手施法。
阿柴与众人间辗转腾挪,膝撞,肘顶,靠肩,鞘拍,噼里啪啦一阵响动,那后面几十人竟是尚未爬上法台,唯有身前二十二人以肉身木棍阻隔。
阿柴仅是击退身周五人就已很吃力,毕竟为了那一刀的蓄势身形不能施展开来,因而遭了一顿毒打,上身从腹部以上至脸颊鼻梁挨了十几拳,后背和头顶也木棍砸了七八下,身形踉跄却是步伐坚稳,躬身几步就冲向了不怒尊者。
不怒身边五人亦是拦阻在前方,却被不怒以柔力推开,他长身而起双手泛着金色,迎向那欲斩未斩的一刀,可知是他内能尽数凝于手上,因被封禁之故暂时无法发挥出三成实力,左手劈向阿柴左肩,右手曲作爪状抓向那把柴刀。
终于挺起身来的青年满头冷汗,于起身刹那再次拔刀横斩,一连挥出两刀后往侧方一躲,避开后面来人再次挥出两刀,四刀皆避开不怒的右手,先两刀砸开他劈来的左手,后两刀径直砍向他胸腹的空当,最终一刀落于左肩,一刀落于右腹。
不怒再一次被奇异力量压制,左肩的伤口只是划破衣衫留下寸许浅横,右腹那一刀虽为右腕所阻,依旧拉出一道较深的血痕,他右手紧捂着腹部,微微弯腰后退两步,显然在没有权能压制伤势的情况下,暂时失去了再战之力。
阿柴一抖手腕,刀刃上的血迹化作红色的冰屑甩落,左手在右扶住刀柄末端,刀身横立身前,刃口寒芒闪耀,先后有共计百人扑了过来,法台地域狭小,后来者皆是从侧面或绕行后方攀爬而上,或棍或腿或掌或拳,上半身皆赤,潮水般涌向中央的青年。
阿柴不退反进连劈数刀,自然都被格住,只是伤了皮肉,却被几人合力数腿踢得倒退数步,那几人趁势欺身而进,拳脚赫赫生风,竟是少有的体术好手,打得周围数人台上台下连连叫好,一时间完全压制住了手持利刃却无处出刀的紫衫青年。
青年已是推到了台边,后退半步又急忙进了几步,迎上了几人拳脚,借神兵之利硬防住了几下攻向要害的招数,依旧被压得连连后退。
当中一人虎虎生威,全身筋肉暴涨,大喝一声拔地而起,一拳砸向那个双手扶刀艰难抵御的青年,却是在落地一刹,转身避开他的直刺,一脚将其踹飞台下,连滚数十米而不止,唯有鲜血喷洒台上,日光里如同战士荣耀的证明一般耀眼,余人大声喝彩壮威,那人亦是高擎双臂,铁拳挥舞风声不断。
不怒尊者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方向,艰难传声道:“是我败了,愿赌服输,本部后退半里。”然后昏倒过去,被几位青壮护在怀中,此处山林喝彩众人皆是一滞。
柴久生一声大笑,而后身形猛地前冲,在空中留下一阵猖狂的哈哈哈哈哈,绝念刚想起身却是被拉住,只得哀叹连连,坐回自己的位置,亦是传声道:“愿赌服输,明日日出前后退半里。”
……
一天前,也是缥缈历233年6月21日的黄昏。
柴久生唉声叹气地出现在露清道某庭院外,阿柴见状立刻搬凳子回屋,却是被村长一把拉住,他和蔼笑道:“小阿柴啊,这几天小两口感情发展的怎么样啊?”
青年撇嘴:“你要是不来打搅,我们连孩子都抱上了好吗。”
柴久生咳嗽两声,认真道:“这个可以不必太急,毕竟你俩还不算合法的…”
“咳咳!”屋里传来某位姑娘不满的轻咳声。
柴久生立即改口:“是个急事儿,等过两天他们被打跑了,村里专程为你们补上婚宴如何?”
“……”
他骂你老不正经!
村长点点头,这事儿也不用你打小报告,毕竟能听得见你在他意识里说话,难不成还不知道他意识里在想什么?不过村长没有动怒,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力),轻按着阿柴的肩膀温声说道:“这休也休养一周了,村子这边实在形式不容乐观,被那帮人连进七里,等到接近我们西北外围边缘时,估计全面战争也要开始了。”
他拍拍青年的肩膀:“我意思呢,还是能不打就不打的,毕竟高层死了归死了,也就一帮老家伙而已,可是底层一旦开战死伤必然惨重,要是能在全面冲突开始之前将他们士气打没,将那十几个高阶的打趴下,估计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青年腹诽,你尽派些上三阶的青年和七阶初级战力不复当年的高龄老人,不连输七天才怪了好吗!
村长斜眼:“我那是想隐藏整体实力,总不能还没开打被摸得一清二楚吧,再说也是给你试试水啊,他们不上怎么找出敌人的弱点呢?”
“那你找出来克制方法没有?”
“当然没有啊!”
“没有你就敢说是给我铺垫?”
“没有才有你出场震慑群雄的机会啊!”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客气!”老村长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上,打得后者身形一沉,无赖道:“反正你早就答应过了,我也不是来征求意见的,明天就交给你了!”
#¥#¥#%&%…
阿柴转身敲开了屋子的门,僵直的脸上忽然又有了笑意,三两步上前抓着村花的手,身体微微前倾仰着头和她对视,后者笑眯着眼如两弯新月,鼓着脸颊拎起他一只耳朵,连拉带拽地牵回了房间,有藤蔓伸出将两扇门都带上,蓝色的小花开在门扉上,像是挂着一个报信的铃铛。
村花侧坐在床上,一只脚曲起膝盖踩在床沿,另一只则是半穿着鞋子踮在地上,双手抱膝身体微弯,将白皙的下巴搁在皓腕上,两种白色一是雪花纯白,一是月光莹白,交相辉映,原本早早拉上帘子的房间亮了不少,美眸顾盼,娇颜如玉。
青年则是规矩的跪坐在席垫上,一指宽高的青藤编的垫子,其实生命力犹存,可以自发净化灰尘汗味,温暖清新,此刻阿柴横刀于膝,安静的加强与抉择的感应,培养着人刀之间的默契,好不容易不吵不闹的小蔏在他的意识流里显现出一个淡淡的影子。
不过阿柴没有看那影子,他在光明正大的看村花,只是目光始终在玉颈往上和膝以下徘徊,不太好意思盯着其他地方,殊不知尤显得欲盖弥彰了,他低垂着眼睑,一边分心沟通抉择刀,一边默默炼化地气中的各属性权能,一边入神地随着村花光滑白嫩的脚丫晃荡不止。
村花今天穿着白色绣花边的七分裤,嗯这裤子真白,透亮光润,吹弹微皱,原本在家的时候她喜欢穿各种设计的裙子,但这不是最近天气又有些转凉,火气稍重了嘛,为了照顾某人的身体状况所以特意换了宽松的裤子。
她忽然直起那条晃悠着的腿,其实不算纤细反而略微丰满,只在末端收束较大,玲珑娇小剔透光滑,迎着青年痴痴的目光笑问道:“好看吗?”
某一瞬间阿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穿黄裙的短发姑娘,一眨眼又变回了着白裤的村花,后者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轻哼一声继续平伸小腿左右摆动着,另一只脚轻轻放下,而后仰伸了个懒腰,两只玉足一上一下地直直伸挺着,腰间亦是露出一片白雪,就这么躺了下去。
哈~~唔!
她竟是百无聊赖地躺着打呵欠,完全无视了跪坐着差点走火入魔的某人,阿柴一只手轻轻擦过鼻子下方,结果躺着的那人发话了:“口水也擦擦,德性!”
阿柴轻轻放下膝上的长刀,笑容渐渐邪恶,刚欲起身就听见心境中传来不满的声音。
嘛呢,有了姑娘忘了刀是吗?得得得,瞧你那委屈样,装什么可怜呢,虚伪,不怀好意,无耻下流贪生好色,呸呸呸。
阿柴想了想,对着青藤垫子上的那把刀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长刀一怔,竟是默默翻了个身。
阿柴起身向前作欲扑状,结果被村花一脚踹跌坐在地上,幽怨又痴迷地望着那边的山原起伏,沟壑浅谷,风景独好处,却是只可远观无缘近前,问世间忧思几重,唯见门前流水潺潺不知去往西东,卷帘欲问先闻呓语柔绵,轻应道昨夜雨停海棠春色正浓。
村花实在受不住这酸劲儿了,敷衍道:“好好好,允许你在旁边躺着行了吧,先说好不许你…唔唔~!”
小名叫小蔏的长刀忍不住了,呀,真想砍了这丫的!
黄昏余照,初夏晖光,灿烂云霞别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