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出火车站,项宁就注意到妈妈盯着离他们30米左右的的一个男人,一个穿粉红色大衣的女孩俏生生的站在男人旁边,项宁余光看到项妈,眼眶都红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宁儿,那是你二舅,旁边站着的是你雪儿妹妹,还记得她吗?走,妈妈带你过去。”
距离我上次见到她已经是十年前了。项宁心说,过去这么久了,我要是还记得他,没准会被某种生物组织拿去做研究,研究下一个四岁小孩的记忆是怎么样持续了十年之久的。
不一会儿她们就走到了那对父女面前,男子,也就是二舅,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项宁,然后才去拉自己妹妹,让她们跟他走。那一眼,让项宁险些站在愣在原地,项宁知道二舅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深深的责备还带有一点愧疚,但最后却被慢慢的心疼所代替。
“宁宁是不爱说话是吧,这都没叫人啊”这会儿他们已经坐到二舅的车上了。许是十年不见,这对兄妹竟也没有多少话说,氛围太尴尬,二舅只能自己没话找话的和项宁聊天。
项宁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唤了声“二舅”,就再没说过话。二舅眼看气氛正在往更加尴尬转变,连忙一边挤眼一边小幅度的甩头,示意自己的女儿也就是雪儿活跃一下氛围,哪想只得到自己女儿一声嗤笑,然后一路无话。
项宁看看妈妈,再看看他们,其实心里明白的很,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家人此刻见到自己竟是如此的淡漠,妈妈心里肯定不好受,而那对父女为什么对他们这样对待,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
这次到底是该不不该来,项宁在心中问自己。
但到底雪儿还是说话了,她把姥姥家的情况和项宁母女两说明了一下。
姥姥和大舅一家住在一起,姥爷和二舅一家住在一起。
大舅李如海家里有两个孩子,大女儿李若菊刚上大学,小儿子李若东小学四年级,二舅李如宏家里只有李淼淼一个女儿,后来李淼淼和项宁说完,她才知道,李家都是按照名字来排辈分的,项妈这一辈儿,名字的第二个字都是如,而他们子女这一辈儿,名字的第二个字都是若,本来李淼淼的名字应该叫李若静的,但因为算命时算出来命中缺水,所以给她起的名字全是水,小名也叫雪儿,就想把命中缺的水全补上,这让项宁想起自己那位命中缺土,起名叫关垚的发小,项宁心道,缺啥补啥,确实是中国人的共同点,但这么多水,就不怕淹死吗?
没一会他们就到了大舅家,这会儿他们为了自己十多年没见的女儿和妹妹,都聚在了一起,看到他们的第一眼,项宁才感觉到,刚才的事儿算什么奇怪,现在才奇怪。大舅和二舅这两家人,竟看起来相互之间都互相不搭理的样子,项宁心说,本以为自己父母对自己百依百顺就很奇葩了,没想到这生活在一起近四十年的兄弟竟然彼此不搭理,呵,这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姥姥这会儿看着李如月(也就是项妈)和项宁,一个60多岁的老人,不动声色的泪流满面,姥爷转过头掩饰自己发红的眼睛。他们没有问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转过头把她俩的行李拿进了屋,姥姥悄悄摸干眼泪,转头兴高采烈的把项宁母女拉到了一个窗明几净的房间,声音还带有一点颤抖的说:“月儿,宁宁,你们俩就住这个屋啊,我知道你俩回来,早就把被子都晒好了,虽然月丫头受不了潮,但这北京城的天儿啊太干了,宁宁,这被罩啊姥姥都用艾草泡过了,睡着可舒服了,”虽然话是冲着项宁说的,但项宁却发现牢牢地眼睛一直温柔的看着妈妈,“姥姥这会儿做晚饭去,你俩收拾收拾就出来准备吃饭。”说完就关门出去了
项妈和项宁都愣了一会儿,才相视一笑。“宁儿,妈妈好紧张,真以为你姥姥姥爷不愿意我再回来了。”俩人一扫之前略带沉重的心情,啊,不对,是一扫项妈自己沉重的心情,她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宁儿,要和妈妈一起出去吗?”妈妈满面笑容的和项宁说道
“嗯,好”项宁看着妈妈说道“妈妈,我16了,你和爸爸不用那么顾及我,我都懂。”项妈一瞬间知道了刚才自己的妈妈为什么流泪,原谅对方曾经的错误,也原谅自己。
他们前后走到了客厅,两个舅舅和小孩子们都坐在一起,在项宁诧异的眼神中,二舅表示“本来想为好久没有回家的两人露一手自己的成名名菜宫保鸡丁,被家里的两个舅妈姥姥姥爷嫌弃后无奈之下坐到了客厅”
项宁看到表弟在看火影忍者,心说,原来还有小孩子看火影,还以为所有的小孩儿都喜欢看喜羊羊呢,然后就默默的坐到了他身边和他一起看了起来。
片刻后李若东看到了自己的表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想了一会就用手捅了捅她。
“宁宁姐姐,你最喜欢火影里的哪一角色啊”看到项宁注意他了,才开口问,
“你呢?”反问他,
“我最喜欢鸣人”李若东答。
“为什么呢?”项宁看着自己表弟亮晶晶的眼神,就差没把“快问我为什么”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于是开口问道。
“因为他最厉害!他会分身术!他会螺旋丸!他还有九尾!超级厉害的!姐姐,姐姐,你呢,你最喜欢谁,是不是也是鸣人!!!”
“我最喜欢的是卡卡西,那个带着面罩只露出半只眼睛的家伙。”
“为什么”项宁看着眼前明显露出疑惑表情的小表弟。
项宁思考片刻后,明知他听不懂却还是笑着回答道“在卡卡西已知的前半生中,一个接一个的失去了那些对他而言犹如生命一样重要的人,他的爸爸,他做好的伙伴带土,他同组的伙伴琳,伴随着这每一次的失去,他整个人的行为方式与性格都随之改变,他身体中一部分血肉都跟着失去了一样”
项宁看着一知半解的小表弟,继续认真的对他说“卡卡西不是主角,实力也没有那么强,在忍者世界中已经算相对弱者,但他在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也没有因此而厌世,没有成为叛忍也没有毁灭村子报复世界,而是继续微笑,尽职的做自己的工作,哪怕自己倾尽全力教育的学生都一个一个另投高明,最后也只是在战场上当自己学生的肉盾。”
“东东”项宁低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和他说:“卡卡西是不管经历什么也绝不动摇的人。所以我只喜欢他”
项妈刚从厨房出来就听到项宁说的这段话,项妈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听项宁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二舅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妹妹抹眼泪。心里也对自己的这个侄女感到诧异随后压在自己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也落地。
在项宁表达完自己的意见没多久,外婆就叫去餐厅吃饭了。
二舅给项宁亲自倒了一杯橙汁“宁儿,刚刚在火车站,二舅也是不会说话,别怪二舅啊,来,和二舅干一个!”
项宁长到16岁还没有长辈给自己道过歉,连忙端着杯子,以比对方杯口低的方向撞去,叮的一声,项宁和二舅在彼此心中都达成了和解。
“小宁儿,你这十多年了也不来看看大舅?嗯?是不是早就把大舅忘了,和你那没良心的妈一样!哼!”坐在一旁的大舅看着这一老一少在碰杯心里不自在,连忙找存在感。最后的一个哼也是以尾音向上的方式结束。
“哥,你这老一件事的说,明天早上还想不想吃我做的青团了!”项妈一边娇嗔一看威胁的和自己的大哥说道!
“如海,我可惦记妹妹这一口惦记了这么多年了,你明天早上要是让我吃不上,以后就和你儿子一个屋谁去!!!”大舅妈在旁边帮腔道。
“呀,月月还会青团呢,你看我嫁过来,你都已经结婚生子了,我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你会做青团,那可是我老家的特产呀,早知道,那会你回娘家,我就缠着你让你给我坐一会来着!”二舅妈笑眯眯的在旁边慢悠悠的说道。
大家还是围绕这李如月(项妈)不停的说话,像是要把中间这缺失的十年瞬间补起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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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零零二年到现在,项宁从来没有接触过除了自己爸妈以外的亲人,忽然之间,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对于项宁来说就简直像是一场梦一样,项宁从想过亲人给自己的感觉并不是像爸妈对待自己那样百依百顺,而是竟然也可以互相斗嘴,相互之间还不会生气。
项宁想,这种生活,如果可以她真的原意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