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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是五官中郎将8

宴会是同样的宴会,酒是同样的酒,边炉是同样的边炉,菜肴是同样的菜肴,舞蹈工作者跳的舞是同样的一支舞,歌者唱的歌是同样的一首歌,只是因了年龄﹑趣味﹑兴致﹑心境﹑背景﹑心思而起了不同的变化,变成了不太一样的东西。

因此在席间,吴质提出古今美人的美,有没有一个量化的标准这个问题时,大家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古人说美人之美,增白一分而太白,加红一分则太赤,重一两则太重,减一斤则太轻,是不是真有这么严格细腻。徐干说。

刘桢念着李延年的歌词,说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彼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说这人漂亮得能攻陷人家的城池与国家,能量也真是太大了。有没有这么夸张啊。难道那城里那国里就没有三岁的还没发育的小男孩吗,没有八十岁的无欲无求的老男人吗?

繁钦听了气呼呼地说:大家都是有学问有志趣的文化人,别动不动就提这些龌龊的字眼啊。

写文书写总结报告很厉害的陈琳说,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夸大其词的。不仅诗人不说大话就活不下去,打仗的将军如果不夸大战功也不能报功领奖。前面贾信、国渊去河间郡捉拿田鸡就是一例。国渊按照实数报临阵所斩的匪徒首级数目时,曹丞相还不能理解呢。因为一般情况下大家报的报捷文书,都是以一为十数,也就是杀一人报十人,杀十人报百人,杀百人报千人,杀千人报万人。当然杀万人也可以报十万,只是这样报,有点让人想起长平一战坑降军四十万的事儿来了,那也太多太残忍了一点,一次活埋四十万人,听起来就有点吓人。但是一般情况下,多报斩首数目可以起到震慑敌军鼓舞友军的作用。只是聪明如国渊者,反其道而行之,结果我爹也很高兴,狠狠地奖励了他。

国渊的理由是,平叛所辖之境的反贼,报斩首数目越少,说明对主公不满的想造反的人越少,这样对竖立曹丞相您的光辉形象也就越有利。

听得我爹是心花怒放,我爹就是喜欢办事聪明的人。

这件事从正反两方面说明了严肃如军事文书都会夸大事实,更何况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文人墨客写的东东了。

天下三分明月色,二分无赖在扬州。真是这样子的吗?漂亮的女人三分之二都在扬州吗?如果真有这么大比例的美女,那扬州也不会有丑婆娘了。可是,唉,不说了。说了很伤心,我家的婆娘就是扬州的,可是我看不出有哪点漂亮的地方。

不会吧,你家夫人是扬州人氏?以你色眯眯的眼光,不会走眼到娶一位丑婆娘回家吧?一定是审美疲劳,一定是审美疲劳!

子桓,子桓,听说你家夫人长得很正点,是不是啊?

我笑眯眯地说:还行,还行。

这么说那就是真的很正点了。能不能请夫人出来给我们过过目,让我们也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美人吧。

崔琰老人家在旁边很不开心了,大声地咳嗽,想以此掩盖掉大家齐心协力的怂恿声,可是也无济于事,大家起哄得更厉害了。为了平掉崔琰老先人的烦人的咳嗽声,搞事的应玚真的叫侍者送来一碟止咳水,气得崔琰老先生直瞪眼。可是大家兴致高涨,也不管人家老先生瞪眼不瞪眼。

刘桢色胆包天,见我面有难色,激我:听说当年你十三岁时第一次见你家夫人就立下滔天志向,此生非此女不娶,结果哈哈哈,是不是我们这些没有老婆的人,今天见了甄氏,结果也哈哈哈……

谁都知道哈哈哈是什么意思,说出来意思还没那么明显,不说出来那意思就更清楚了。

大家借着酒力催我回答,有人鼓掌,有人敲碗,有人击酒盅,真是夏夜田间,听取蛙声一片。

我倒是不怕别人像我当年抢走甄氏一样抢走孩子他妈,只是多多少少有点顾忌我爹。自从他从年轻人刘协那里借了些行头,又起了好些高台之后,人也变得神经兮兮,不再同儿孙辈同僚们开玩笑说荤话了。这是一种新业态,是我们这些小辈和下属时时注意的。

只是那天迫于宴会上热烈的情势,有点不得已而为之了。我叫来侍从,让他去后屋请甄氏出来同大伙儿见见面。

第一次派人去请,回复说有点忙,没空出来。

第二次派人去请,回复说有点累,不想出来。

第三次派人去请,有些哥们怕了,劝我说算了,不要麻烦夫人了。我倒是有点不想算了的意思,这场景不给我出来,还躲在里面,有点不给我面子。这次我另派了一个侍从,还附在耳边说了几句。侍从去了,一会儿,甄氏出来了。

这一出来,宴会的轻松氛围立刻起了微妙的变化,这是当初哥们群起而哄之时所没想到的。女人美丽的量化标准也不讨论了,美女的强大力量也不说了,审美疲劳大家也不谈了。大伙儿一下子回到了严肃的现实生活中来。个个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平心静气,念起南无阿弥陀佛来。因为大家知道了,关键时刻,一念上天堂,一念下地狱,是不能马虎的。这中间,包括一向以严肃认真著称,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崔琰、邴原、阮瑀这类学问又高品行又清道行又深的老夫子,也包括胆小怕事的小年轻如陈琳﹑王粲﹑徐干﹑应玚﹑苏林﹑司马孚﹑毋丘俭,杨修等,都一改宴席间的嬉皮笑脸,不敢抬头看甄氏。

我看着大家这副惶恐的模样,想笑又笑不出来。我的目光看过去,看着甄氏,她淡淡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很感动,心里说:谢谢你。甄氏嘴角动了动,好像在说:谢个屁!

然后我得意地看着大家,说:各位,心仪已久的美人近在眼前,各位可以好好欣赏品评了啊。打个分吧,看甄氏在众人心中的评价如何。如果能评到9分以上,我也就有信心推荐我夫人去参加世界小姐的选美比赛啊。

众人低着脑袋,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大声说:不敢看,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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