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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兄弟苦相争6

曹植表演完毕,众将官高声喝彩,我爹表示还算满意。轮到下一位了。下一位是谁?当然不是曹彰,前面说过,他是免检产品,不需要表现他的文学才华的,因为老爹已许可了他在文学上的不行。于是下一位,自然而然是我了。大伙儿想,我怎能盖过我弟,他可是才高八斗的曹子建啊。加之此时他心情超棒,人逢喜事精神爽,作起文来自然是花团锦簇,妙语生花,有如江山神助,在这方面我是望尘莫及了。我要写的话,要沉思默想,一个人呆在一边静静思考,想出一句话过上十分钟再想出下一句。你想等我憋出几百个字,勉强够一篇的字数时,老爹早就打马跑出河南省界了。更何况我的心情此时乱糟糟的,哪有心思构思作品。虽然吴质要我处事不惊,以不变应万变,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啊。只会是脸部表情没多少变化,肢体语言表现得没有多少变化,但实际上内心的波涛翻滚是没办法改变的啊。我内心很沉痛,很难过,很伤心,我都想哭,虽然我脸上带着微笑,但是那是职业微笑,算不得我的真实感情的。

老爹老弟以及众位将官都静静地看着我,看我有什么精彩的表现。我想退出,承认我没有弟弟行,这个天下你就交给他好了。可是眼前心中又浮现出吴质的表情话语,知道自己已是退无可退,再退可能就是掉下悬崖,万劫不复了。于是我想,发挥自己的长处,以德行服人吧。

怎么样才是德行呢?德行首先表现在孝道。孝道表现在对父母的拳拳之心。你想老爹都老了,都有六十多岁了,他老人家本可以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可是国已不国,天下已不是天下,需要他老人家辛辛苦苦地一家接着一家地去扫荡,怎么不令人心酸落泪?

想着这,我的眼角润了润。可是还没到要哭的地步。

怎么你还没哭?曹丕,你还没感动得哭?唉,打仗本是老爹的爱好,他老人家乐此不疲,虽是为国,其实为己,又有什么好感动的。

那你不能哭你爹,你就哭你自己吧。前几天你不是去了什么中牟县吗?十四岁时你爹和袁绍官渡之战,你过去玩儿,在那里种了几棵柳树。当时只当是好玩,并没有出于环境保护的意识,随便种的。前几天你去,发现当年种的几棵小树苗,长呀长的,已经成了参天大树。十五年的光阴,转眼即逝。眼看着这树都已成材,而自己却日夜蹉跎,一事无成。很是伤心。为此自己还花了一个晚上,苦心经营,写了一篇《柳赋》。你可以背诵那篇赋以求得灵感啊。于是默默地背起来:

建安五年那会儿,老爹和他的儿时好友袁绍翻脸,战于官渡之时,我种下了这些柳树。自那时到现在,十有五年矣。身边的好朋友多有中年崩逝,化为异物。感物伤怀,所以做了这篇赋。

好像有点哭的意思了。

继续。

在我十四岁之时种的,当时才高几尺,如今已木拱三层楼高。

开始痛哭。

感叹日月如此容易地逝去,自己却是老之将至。

于是痛哭流涕。号啕大哭,肆无忌惮地哭,放任自流地哭,涕泗滂沱地哭,直哭得天昏地暗,哭得有点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扶住老爹的战马。接着继续哭,一边哭一边把鼻涕眼泪抹在我爹的战马上。

那一番痛哭,感情投入到十足,没有一点做作的成分,纯自然生发,没有一点表演技巧在里面,更没有使用辣椒水什么水助阵。

哭得我爹也感动了起来。我爹经常对众人说的,老夫为国为民,不辞劳苦。说上十次二十次上百次,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相信他是为国为民了。此番他见我临别伤感,想的是我这儿子这么有孝心,顾念老爹。心里大大地给我点了个赞。相比小儿曹植的那华而不实的文章,大儿曹丕的哭声实在多了。

他老人家都忘了他给我曾经上的那些课。我这是通过移情才哭出来的眼泪啊。

不过他如果想起他从前跟我说的话,他也一定很欣慰。有其父,必有其子嘛。看来吾儿已经学到你老爹九成功力了。能随心所欲地驾驭自己的眼泪,想让眼泪飞一会儿就让眼泪飞一会儿,想云收雨住立马就云收雨住。做一个伟大的演员要的就是这种真功夫。天才的演员不仅要有天才的才能还要有凡人的真感情,才能做到打动天下人。

过后众人点评,一致认为在临别送行方面,我的表现要比曹植的高出五十个点。以一百点为基准,五十个点,那是相当的高了。因为写文章容易,动情地痛哭却有点难。

两相加减,我和子建的比分基本持平了。

后面发生的事和预期的情形差不多。我爹平了一斗米教的张鲁,把他放进了自己的粮仓,然后鞭敲金蹬响,人唱凯歌还。曹植镇守邺城,还算可以,没出什么差错。我呢,因为不是太重要的工作,成绩也做不出什么来,漏洞呢,基本没有。只要你的船没有破洞,能把粮草从黄河这一边平安送往黄河那一边,也就功德圆满了。

所以我爹曹孟德对自己和两个儿子的表现很满意。然后在铜雀台摆宴,吹吹打打,唱唱跳跳,把平日没怎么弄的乐队舞蹈队叫上去,给大家欣赏品味一番。正欣赏在兴头上,下边传报,说碧眼儿孙权又派大将过长江界,杀了曹家的将士,夺了曹家的地盘去。我爹大怒,习惯性的披坚执锐,要去亲征。可是眼前小妞跳的肚皮舞又实在是令他有点难以舍弃。忽然他灵机一动,一个伟大的想法从他的小脑袋里冒了出来:何不把孩儿们拉出去练练手?因为现在是孙权派的下属来侵犯我边界,根据外交及军事对等的原则,我爹也似乎不宜亲自出马,派下属或孩儿们去也是正确的。

于是我爹派曹植出兵,去教训教训江对面的那家伙。

我一听这安排,知道自己又没戏了。此番前去,弟弟定会获得加分。虽然他于打仗不在行,但是父亲肯定会给他安排一些强兵猛将、心腹谋臣替他冲锋陷阵出谋划策,他人只需到场,挂职锻炼而已。打胜了,功劳是曹植的,打败了,追究下面的将士谋臣的责任。他自己带兵打仗,都是那么干的。儿子出征,也一般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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