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老师留作业让写一篇以“父母长辈的青春或童年”为主题的作文。我因写不出来,所以让父亲代写,被老师发现,语文老师极为失望。全班哗然震惊。)
作文因是父亲代写,被老师批了。我脸涨得通红,是羞愧,却仍不后悔。
我承认我厌倦了,我编不出来了。的确,我真正写出来的东西都是压抑的,很沉。而那些正能量的作文都是扯的谎话罢了,从小学三年级扯到现在我太累了,也崩溃了。昨天晚上听着父亲滔滔不绝地讲着他小时候的青春,我唯一的感觉就是烦躁和疲倦。毫不感兴趣,甚至厌恶。我想任性一次,唯一一次。我想诚实一次,唯一一次。于是20多年不写作文的父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我写了一篇他的青春。那些鲜活和绚烂,是我不曾拥有,甚至编也编不出来的。很真实很真实,却让我嫉妒到发疯。一边疯狂的想要占有,一边又理智的、一遍一遍、冷冷淡淡的告诉自己,不可能。
语文课上老师又提到我的文笔但描述的词语却与上次截然不同。就像是一种药片,外边是糖衣包裹色彩缤纷。不化开你就永远不会知道它的伤口到底是多么狰狞。
是什么使我压抑的呢?我竭尽全力的想啊想啊。它们太多了,多的我都想不过来了。小学可能是因为交的朋友的原因吧。我那个要好也是唯一交的朋友不太注意个人卫生,而我又跟她玩,自然而然地冠上了肮脏、恶心这样一些代名词。后来连那个唯一的朋友都转学走了。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便是六年。
你能想象我把最喜爱的书借给别人,把所有的橡皮都送出去,甚至为别人写作业,所提的唯一一个最为悲哀可笑的请求是什么吗?“你们……你们能不能跟我玩?”我是那般作践自己的渴望着。然而换来的,仅仅是口头的答应罢了。
那么刻骨铭心的记着,他们刚刚用完我的东西却追着我满教室揍。那么刻骨铭心的恨着,他们刚刚用完我的东西,便转身扔到我的脸上骂我村姑,土鳖,笑我的肮脏。那么刻骨铭心的哭着,只因我没有借他们东西便打的我满地打滚。狼狼狈狈时,耳边还偏生充斥着他们的起哄和笑声。踉踉跄跄走到办公室门口,想到老师对我一贯的嘲讽和不信任。只得刹住脚步,找一个无人的地方静静哭泣。
那般清楚的记得,父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寄生虫的模样。
那般清楚的记得当时唯一一个朋友,偷了钱之后,因害怕被父亲揍就把脏水全部泼到了我的身上。她会被父亲揍,难道就不曾想过我不会吗?我仍是那么悲哀而绝望的笑着,也仍是傻乎乎的掏心挖肺的对她好着。直到看到她搬家那天毫不留恋的目光……
五年级的时候我第一次靠自己交了一个朋友。可惜仅仅玩儿了四天。便异地他乡,永不相见了。
还好我终于从小学里边儿毕业了。当小学毕业所有人都那般依依不舍地哭着时,我很好的掩藏了我的欣喜和微笑,甚至对初中不曾有任何彷徨和紧张,毕竟再差能有小学差吗?
我认认真真的总结了一下自己的交友经验,甚至交友失败的原因。想到了一个跟我从一岁半就认识的人,因我成绩差而不给我玩,从不承认跟我是朋友。所以我立志要好好学习。想到了我小学就是因为交的朋友太少了,才会被孤立,所以我要广泛交友。就这样,我怀揣着巨大的信心上了初中,的确,我的成绩从第一次月考32名,一步一步爬到了今天的十小几名,但是,我仍是崩溃了,原来世界不只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
这个学期刚开学时,老师要我们自己找同桌,我问遍了全班,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同桌。我本着知错就改的态度问她们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我才知道自己又错了,交友是广泛了却没有一人是把我放在第一位的,没有一个人是知心的。或许这不是重点,重点只是因为我本就不适合交朋友罢了。其实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讨厌了便就是讨厌了。
破天荒的,我没有哭出来,不是不想哭,是我没有力气哭了。我笑的那么好看。目光却是呆滞的,心里的海在一瞬之间干涸成了沙漠。我便知道了,从此以后,我缺少了一种名为爱的东西。
以前我是那样厌恶吃茄子,一吃便吐,以前我是那样接受不了菠萝,因为一闻就受不了。以前我吃不下大枣,因为一吃,满嘴都是铁锈的味道,可是现在我麻木了。吃便吃了,不舒服便不舒服。
以前我是那样的喜欢辛弃疾,是那样的喜欢写作,喜欢语文。可是当发现初三换的新的语文老师走进班时,我也无力去想象了,毫无感情,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模仿着别人的悲喜。
于我来说,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都不重要了。
这般麻麻木木的过了两个月,我荒芜的内心竟连根草也生不出,我很惶恐,很无奈,甚至想要挽救。终于在一节语文课上,我找回来了芝麻大小的情绪,我是那么的欣喜,以至于紧紧的握住,不敢松手。我终是变得更加自私了,屏蔽了整个世界的善意。只求没有讽刺。
又是一篇压抑沉寂的文章。似是囊括了所有的肮脏。
(在放学路上吹着冷风突得的灵感,可惜到家一暖和仅剩十分之一了,不过这样也好,不把阴暗描写的绘声绘色,就不会引起读者的共鸣了。世上悲伤的人,独我一个便好。)
愿所有身处黑暗的人都能够找到一个如我一般恰当的方式发泄。仍是乐观的、毫不气馁的,向往着光明。
待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仍是唱着歌的,还是那般温温和和的笑着,毫无锋芒的样子。
——2018年11月28日
(这篇日记在微信上给语文老师看了,她沉默良久,最终只是说我的结尾很温暖。)
语文老师曾经在课堂上夸过我的风格:细腻温柔、敏感多情。
可在深入看了我的一些日记作文后,关于我的感慨就变成了:风格细腻、压抑、嘲讽、悲凉。这截然不同的评价,相隔只有两天时间,令人新奇不已,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