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溪将人还给了皇后,皇后端坐上位,用茶盖漂着茶叶,轻轻抿了一口才笑问道:“怎么,都查出些什么了吗?”
锦溪现在却是有些笑不出来,原来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却酝酿着巨大的风暴,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张面具,相信以前的魏紫欣也有。
生在这种地方,除非你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不然单纯只会让你坠入地狱。
或许锦溪自以为做的很好,无论是礼仪和琴棋书画都更胜魏紫欣,但或许她走过的路,她才刚刚踏上。
锦溪突然对魏紫欣的生活有了重新的认识,她走过的每一步,细细想来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简单,这其中又隐藏着多少的深意。
有些东西是无师自通的,就像魏紫欣,她才是天生的皇族贵女,未经提点却从未行差踏错,或许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却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多谢母后的教导,是儿臣鲁莽了,但儿臣有一请求,儿臣想见一见六皇子的生母。”
锦溪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方式,她做不到魏紫欣那般,也不是合格的皇室闺女,那她就做自己。
皇后皱了眉头,这还是锦溪第一次见皇后皱眉,她一直都是笑盈盈的模样,像极了观音菩萨,高高在上,却时时能让你被她的圣光普照。
上下打量了锦溪一眼,皇后才叹了一口气道:“你从未让我失望,知道为什么对你如此宠爱,你父皇为什么对你如此宠爱吗?”
锦溪顿了顿,摇头,天家或许真的是没有感情的,子夺父位,兄弟相残,若说因为亲情,锦溪现在却是不敢信了。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更因为你的命是捡回来的,你父皇对你有愧,我对你亦然。若你不是女儿身,我定保不住你,但这并不是你恃宠而骄的理由。”
锦溪听此,立马跪下低头道:“儿臣知错。”
屏退众人,皇后才道:“有些事情知道就好,千万不要摆到明面上,你可知这深宫中,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母后不可能一直帮你。”
“儿臣明白。”
“明白就好,起来吧,地上凉,回去好好反省,禁足半个月。”
“儿臣谢过母后。”
得了皇后的提点,锦溪回去禁足。
半夜三更,冷宫的门被敲响,冷宫是没有人伺候的,于是许久之后,一个看起来面貌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开了门,有些警惕的看着众人。
锦溪身后的宫女上前一步道:“这是咱们长平长公主,见了还不快快行礼。”
一听锦溪的身份,妇人似乎有些惊到了,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丝恐惧,被锦溪看了个正着。这时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挡在这位妇人身前。
妇人则是大惊,把孩子拽到了自己的身后,那孩子正是锦溪那天见到的那个孩子,也就是六皇子。
锦溪屏退了两个跟着的宫女,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锦溪道:“你们也坐吧。”
“奴婢不敢。”
锦溪并不强求,她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表明来意:“当年的事情我查过了,我可以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可以帮你们离开皇宫,只不过你们不会再拥有当下的身份。”
“公主要赶我们离开。我可以走,但六皇子是皇家子嗣,不能遗落民间啊”
“我是给你们选择,你们可以选择留下,因为我知道当年之事与你无关,我无法给你们伸冤,但至少可以让你们脱离现状。”
妇人立马落起泪来,然后跪行到锦溪脚边道:“奴婢不求别的,但六皇子是无辜的,他也是皇子,不应该陪着我在这冷宫中,求公主给个恩典,让六皇子可以过继到其他嫔妃那里,就算是让我去死,也使得。”
“你不必去死,我说了可以送你们离开,只要你们离开了,就是天高任鸟飞。”
那妇人一下噎住了,不知道该什么,最后嗫嚅道:“出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奴婢又没有什么技艺,这......”
锦溪看到那妇人眼中的挣扎,她自己确实离开比呆在这冷宫中,整天吃着搜饭,困在这一方破败的院子,受着下人磋磨好。可是六皇子,再怎么说也是皇子,熬到成年后,是可以有封地的,再不济也是个闲散王爷。
但锦溪却不那么认为,这个六皇子虽然也没少受磋磨,但可能是因为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并未对其下死手,他本身也不是那种城府深的,并不适合这里,说不得哪天得罪了谁就被顺手处理掉了。
话都摆出来了,怎么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这是魏紫欣的一份因果,锦溪才想着圆了这桩事,若与魏紫欣无关,锦溪早在查到那些事后就已经放手了。
这里的规则如同自然界一般,弱肉强食,若是强行打破,出现的漏洞将填也填不满,就像你阻止狼吃羊,狼会饿死,羊会泛滥,最终还是会走上灭亡的道路。
锦溪给了他们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后,锦溪再次夜访,妇人的选择是留下,既然如此,锦溪也没有再插手的理由了。
之后,锦溪便好好的禁足,她怎么说也是修士,这禁足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禁足解除后,锦溪离了女学,继续请夫子到宫中教学,剩余的时间,则是跟着皇后学习处理事务,很多事情,皇后也不再瞒着锦溪。
了解了种种事情之后,锦溪突然很佩服皇后这样的人,冷静,睿智,又云淡风轻,就像是那些修真界活了上千年的老怪一般,一切事物仿佛都不能让她的喜怒到达心底。
先不管皇后,就是这宫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就像是在玩一场游戏,这其中每个人都扮演着一个角色,你永远看不清他角色后的真实面目。
三年后,锦溪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那种窒息感却仍围绕着她,她还是不能让皇后事事都满意,这是因为有些东西,锦溪无法去违背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