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历2046年一月的某一天。
灰蒙蒙的天空之下,一座座荒凉的黄土丘连绵起伏,无数团融化地并不彻底的残雪点缀其间,把大地涂抹地如同一副黄白相间的油画。
一阵狂风刮起砂石,肆意抽打着山坡上石缝处的那颗孤零零的松树,似乎要这颗树臣服。但松树太过倔强,任凭狂风肆虐,就是屹立不倒。
突然,树根下的石缝处,传来了某种似人非人的兴奋吼叫!接着有锐物在切割树根。树根扎得太深,而这种切割的速度虽然急切,但效率不高。
不一会,也许是意识到欲速则不达的道理,那“人”的切割频率开始放缓,但变得有规律起来。
那人切切停停,停停切切,十分有耐心。大概是三个小时,也许是四个小时,这颗树的主根被切断了。狂风借着行星的地核引力,终于把这颗“死硬”的松树“扳倒”了!
“轰隆”一声,大松树随风倾倒,密集的气根被大树的自重拔出石缝,露出一个茶几大的洞口。
一只长满硬茧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接着是另一只同样的手。稍稍不同当然是,这只手中握着一把只剩下刀柄的“匕首”,它的刀刃几乎已被磨光了。
没人知道这双手,和这柄刀到底经历了什么,除了他的主人。
刀的主人从石缝里,捂着眼睛艰难地爬出来,留下身后一个深邃的土洞。
这个人头发很长,眼窝深陷,胡子拉渣的,而且满脸尘土。咋一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擅长在土里挖洞的啮齿类动物。
而没有了大树的抵抗,狂风却更加肆无忌惮了,飞沙走石一般想要把这个突然从地下冒出的,高出地面的生物吹倒。但这个人马上又缩回了洞穴,这使得狂风的目的落了空。
过了好一会,也许是那人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开始适应了洞外的强光——虽然这已经是这个阴沉沉的冬天的傍晚了——他再次走出洞穴。然后爬上山顶,趴在那里四处眺望。
寒风呼呼地刮在山坡上,将他的那又脏又乱的长发扬起,仿佛雪地里一蓬随风飘舞的枯草。
地面零下十几度的气温,显然给他略显单薄的身体带来不小的困扰——此时他除了一身破烂的潜水服,一双切断了脚蹼的潜水鞋和一把有柄无刃的刀之外,身无长物。
不知道是因为重回久违的地面的激动,还是因为寒冷的气温和狂风,他瑟瑟发抖地趴在山顶上望了好一阵,然后突然发足狂奔。
这个人就是张野,地底爆炸之后,没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凭着一把潜水刺,一个人从深深的地下溶洞回到地面的。
我们只要知道,此时的张野,心情极度复杂而激动,激动地热泪直流。他一边狂奔,一边兴奋地大吼大叫,扬起一路尘嚣。
死里逃生,想不到还能重见天日!张野压抑不住心中狂喜,他的吼声是如此地狂野,以致一群在不远处觅食的胡狼,夹着尾巴赶紧逃回了巢穴。
在奔跑了好一阵之后,他来到一处大型的人工挖掘场外几百米处,停了下来。
在挖掘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土坑,从远处看去,这大坑起码有上百米深。
坑底和坑壁上还停着几十辆辆大大小小的挖掘机和运土车。挖出的泥土,在周边,堆出一条四五米高,环绕整个挖掘场的土墙。
张野现在就趴在这道土墙后面,朝里面观望着,他发现土墙和大图坑中间的四周地面,是一排排的集装箱工房,在东南面,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军营。
这个地方,显然是某个国家为了挖掘地下的什么东西而设置的。
“没错了,看来鹰酱人在地底爆炸后,并没有死心,而是在这里设置了挖掘场,想要把那东西挖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只挖掘了一半就停下来了呢?这里的人呢?”
观察了好一阵,发现这里十分安静,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张野有些困惑:“这天都还没全黑,难道就都进营房睡觉去了?”
张野继续观察了一会,这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根据时差,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吧!但巨大的挖掘场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而且营房里连一点照明的光线都没有。
“难道是被彻底放弃了?”张野心里嘀咕着,翻身就从土墙上跳了下去,下面近三米高的铁丝网,被他一跃而过,然而落地的时候他差点失去平衡,把自己挂在铁丝网上。单脚在铁丝网的铁杠上一点,堪堪避开网上的铁刺,落地前一刹那,再一个翻滚卸掉了惯性,这才有惊无险的“无伤过关”。
自从“复活”后,张野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得到了一种极大的加强,无论是力量,敏捷还是耐力,远超以前的自己,这一点在从挖地下溶洞挖地道回到地面过程中自己深有体会。刚刚的奔跑也加深了这种体会。
但是对于这些突然获得的能力,他毕竟还是缺乏锻炼,使用起来也很生疏。这便导致了刚刚“惊险”的一幕。
张野甩甩头,暂时抛却这些杂念,朝着身边最近的一个工人房轻轻地潜去。
他贴耳这种集装箱和彩钢焊接而成的简易工房的墙壁,倾听了一会,听到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没人?”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蹑手蹑脚地在周边几座工房都“偷听了一遍”,发现情况都一样。而且外面都被上了锁。
这让张野犯了难,他现在身上没有任何工具,根本打不开这些锁。于是他转而向大坑对面的那个同样黑灯瞎火的小军营跑去,希望在那里会有一些发现。
由于确定这些工房里没有人,张野便放开了步子,飞快地朝军营跑去。
虽然沿途他好像听到了被锁住的工房里,似乎出现了一些“低吼”之类的动静,不过他并没在意。
半分钟后,绕着大坑跑了半圈的张野,来到这个废弃的军营门口,发现大门同样挂着一把大锁。门上还用油漆喷着一个血红的血红的骷髅。骷髅下面是一个大大的红“叉”,两边还有同样用红漆喷的鹰语单词:ATTENTION DANGER!
而门后的岗亭空无一人,后面不远处的半圆形型机枪阵地也空空如也。
“嗯?什么意思?难道里面有什么危险品,还是鹰酱军故弄玄虚,吓唬当地人的小把戏?”
张野嗤笑一声,抓住大门上的横杠,一个翻身就跳了过去,然后“咚”地一声,稳稳地落地。这一套动作显得熟极而流,行云流水,就算是练习过千百遍的体操运动员,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了!
张野很满意自己刚刚的表现。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