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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虎落平阳屡受欺

当离开华山地界以后,见邋遢大仙没有追来,众妖这才放下心来。这时,狻猊怪兽孟浪忍不住问道:“当时大王为何不拿出应心宝剑与这位邋遢大仙拼个你死我活,却还让我们白白给他下跪?如此,至少可以试出应心宝剑的威力啊!”

妖王笑着答道:“三弟你想错了。依大仙的法力,你我众兄弟全加起来也绝非他的对手。何况你们全都没有兵器,仅凭一把应心宝剑又如何对付得了他?唉,我们众兄弟若是个个皆有神兵在手,那该多好啊!就算贼神共工追到这里,我们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

且把此处放下不提。当听说众妖兽逃脱后,炎帝怒不打一处来,忙责令共工追寻妖兽下落,以期夺回应心宝剑。本来,妖兽下界皆因共工而起,斩妖除魔自然是大神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受命之后,共工立刻单刀匹马赶来,并在途中仔细寻找妖兽留下的蛛丝马迹。

当他追到华山地界,忽然碰见一位似曾相识手持拂尘的邋遢老道站在路边。共工立刻扯住马缰,问道:“请问道长,您有没有见到一群妖兽从此地经过?”

刚问完,共工就又后悔了,“唉,我怎么能这样问呢?像他们这些凡人若是真的见了妖兽,恐怕吓都吓傻了!”

想不到这位老道立刻答道:“他们都向华山以东逃去了,现在追还来得及。”

老道说着,顺便用拂尘在马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共工的坐骑立时就发狂般地飞奔起来,看起来简直就像一道闪电,快得实在无法形容。

就这样,共工跟着坐骑一直飞奔了好久。直到坐骑自己停了下来,共工才翻身下马,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却发现前面不远处路边上有一家简陋的酒坊,屋里摆放着十几坛米酒。共工仔细向四周望去,却始终没发现酒保的影子。

一想到今日坐骑飞一般的神速,再想想老道那副似曾相识的面孔,共工的心里不由得踏实下来:“也许暗中有大仙相助,否则绝不会发生一连串如此古怪的事情。”

就这样,共工先把马匹牵到别处藏了起来,然后就在这酒坊里冒充起了酒保,专等着妖兽送上门来。

过了好久,酒坊前果然来了十几个难民,他们全都是途经此地的妖兽所化。这些妖兽在大老远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酒香,有的馋得忍不住直舔舌头。

孟浪见这酒保好生英武,顿生几分戒心,于是悄悄提醒其他妖兽:“兄弟们千万别贪酒,以免把前程误了。”

愆咎马上驳斥道:“三弟这是说哪里话!兄弟们忙着赶路,又渴又饿,现在都累成这样,不饮酒解解乏怎么能行呢?”

狐狸妖兽见两妖开始争执起来,连忙劝道:“二位兄长就不要再拌嘴了。我看这位酒保好生可疑,不得不防。到时大家不妨假意醉酒,试探一下他有什么反应。”

这时又听酒保招呼道:“我这是出了名的好酒,不醉不要钱。大家快来买啊!解解乏,壮壮胆,都离不开这种酒!”

妖王听了,顿觉心痒难耐,连忙向酒保摆手:“快快取上几坛来,与我众兄弟解解乏!”

就这样,妖兽们把酒坊里的米酒喝了大半,不知不觉全都醉倒在地,逐渐现出了丑恶嘴脸,横七竖八躺得满地都是。

那位酒保本来就是共工所变。此时他见时机已到,遂收了法术,并从暗处掏出火焰神刀对准妖王哈哈大笑:“想不到你们这群孽畜,今日终于落到我的手里。只要杀光了你们,我就可以将功补过,免受玉帝的惩罚了!”

共工正自鸣得意,却想不到地上的妖兽全都爬了起来,而且妖王手里还攥着那把应心宝剑,着实让水神大吃一惊:“怎么,你们这些妖兽不是全都醉了吗?难道我居然也会上你们的当?”

却听妖王狡黠地答道:“我们皆是天界神兽,岂会如此容易就中你的圈套?”

紧跟着,他又对回过头来其他妖兽嚷道:“兄弟们,你们手中没有兵器,还不赶快逃跑?这里就由本王来应付!”

妖王说完,就舞起了手中宝剑,挡住了火焰刀的凌厉攻势。众妖见状则纷纷落荒而逃。

直至众兽逃远以后,妖王突然虚晃一剑,然后快速跃入空中不见了。见状,共工只得对天长叹。

众妖侥幸逃脱,便更增一份戒心,乃相互约定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吃人,免得再暴露踪迹惹来共工追杀。

这伙妖兽再次化作流民,逃了三天三夜,直至清晨,顿觉肚中饥渴。妖王乃道:“我们四下里各自讨饭去,免得饿得难受。”众妖只好听命。

没过多久,妖王就独自走到一个小小院落门前。只见一位少妇手执笤帚,悠闲地打扫着院子。妖王遂变作讨饭老妇,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走上前去:“恳求这位妹子,请舍碗凉粥与老身充饥吧。老身都快要饿死了!”

谁知那位少妇却连头也不抬就答道:“这年头,谁顾得了谁啊!积德行善的早就死光了,作恶多端的才会长命百岁。你为何还不快走?要不,你把我那喂黄狗的食儿拿去吃了吧!”

少妇说罢,随即端过一盆狗食:“过来吃吧。快吃,别耽误了老娘的功夫!”

看到这一幕,妖王暗自感叹:“想不到龙游浅水遭虾戏,恶虎离山被犬欺!我好好的一个东夷大王不做,却来此受罪!”但最终,他还是皱着眉头伏下身去,乖乖地把狗食舔了个一干二净。

随后,妖兽们又聚到了一起,妖王便把这番遭遇告诉了其他兄弟。狻猊叹道:“本来人间就没一个好人,我们就算把他们吃掉,也不算是太大的罪恶。他们如此捉弄大王,倒也应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入夜,愆咎和孟浪现了本相一起潜入该农院,弄得院子里的狗儿狂叫不止。这对小两口儿闻声起床,并提着灯笼从房里跑出来,想查探究竟。忽见墙边上站着两个大怪物——一个麒麟兽,一个狮子精,小两口立时就吓得拔腿跑回屋内,慌慌张张闩好门,并双双跪在小小的菩萨泥像前,哆哆嗦嗦地祷告个不停。

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只听泥像突然开始发话:“尔等实在可恶,竟拿狗食来侮辱路人,惹得神仙发怒!只有你们诚心悔过,并在路边摆上供品,然后对天祈祷三天三夜,方可消灾免祸。”小夫妻俩吓得不住地点头。

这群妖兽,虽幻为人形,却各打着各的如意算盘。妖王想,“我们都聚在一起,声大势大,必会招人注意引人怀疑。若分开化整为零,共工那个贼神又如何顾得过来?还是分身逃脱为妙!”主意已定,便吩咐众妖各自逃生。

妖兽再次逃走后,共工深感自己法力有限,无法把群妖一网打尽。内疚与自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妖兽下界为祸,皆因我而起。此时若是不能把他们诛灭,等到这股邪恶之火延烧起来,势必会给人间带来巨大的灾难。到那时,我共工又有何颜面面对三界众生啊!”每每想到这里,共工就开始捶打自己的胸脯。

这一天,共工一路打听妖兽的踪迹,来到一个小村里,却见路边一伙人跪在供桌前祈祷不止,心下甚奇,遂上前询问,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共工一看就知这又是妖兽的伎俩,所以猜知妖兽离此不远,心下顿时大喜。

回到歇脚的客栈,共工躺在床上,苦苦寻觅捉妖的良策。他想,“妖兽为数众多,况且诡计多端。要想诛杀他们,单凭一己之力,实在是难上加难。但是眼下又能找谁前来帮忙呢?”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忽见眼前闪过两条鬼影。但见他们:一个着黑服,一个套白裳;一个舌头坠,一个耳朵长;一个手握勾魂索,一个肩扛追命枪。这不正是阴间阎罗帐下索取人命的黑白两个无常鬼吗?一见这两个无常鬼,共工喜出望外,连忙跳下土炕追了上去,挡住了这两位鬼差的去路。

两鬼见是水神来到,遂唱了个喏,问共工有何贵干。共工说道:“二位鬼差有所不知,玉帝的众多宠兽现在已经私自逃下天界,潜伏到了人间。若不及早除之,待其羽翼丰满,定会给人间带来无穷祸患。所以本神想请二位鬼差,设法帮我勾取妖王的魂魄,共同为天下苍生除害!”

两位鬼使不好推脱,只得与共工一同回到地府,请求阎王点头。

三位到了阎罗殿上,终于见到了冥界主宰万物生死的阎罗王。但见这位阎罗王:头戴一顶平天冠,冠上玉串乱晃荡;身着一件红衮袍,袍上绣着龙凤凰;脸镶一对夜明珠,亮堂堂发红光;手抚身前理事案,案上堆满寿限档。

阎王正欲审问来人,猛一看却是水神共工大驾光临,于是连忙退到一侧,匆匆把椅来让:“今夜是哪阵风把尊神吹到鄙府,让我这阎罗殿也增光不少?”

共工于是把神兽下界以及自己捉妖不利之事统统讲了一遍,最后说道:“玉帝曾命我戴罪立功,遍访妖兽下落。今妖兽便在左近,所以特请地皇相助。只要勾了那些妖兽的魂魄,也就平息了一方祸害。”

阎王听后即刻派出黑白两无常,带了牛头马面一大帮,跟着共工搜寻妖王的下落,却在一家农户新媳妇的炕上发现了他。

原来,妖王东行途中,听说有一户人家要招上门女婿,遂摇身变作一位俊美青年登门应试,想骗口饭吃。这户人家的闺女偷偷躲在屏风后,见来人俊貌不凡,浑身又有力气,认作是个干活的好手,就连忙催父母应承了下来。

到了大喜的那天夜里,天上的月儿亮堂堂,屋内灯火也明煌煌,人们欢天喜地。妖王的老丈人乐得合不拢嘴,丈母娘喜得喜上眉梢,新妇也笑得像朵盛开的鲜花。妖王一想到自己连日来被追杀的困境,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着想着,他就抱起酒坛一饮而尽,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但是妖王并没有做得好梦。在梦中,他看见黑白分明的两个无常鬼悄悄向他*近,可他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来到跟前,黑无常迅速掏出勾魂索猛地套住了他的脖子,粗鲁地把他拖出了洞房。

被缚的妖魂在追魂枪的催*下,不得不跟着众鬼使踉踉跄跄前行。但见一簇簇黑影从身侧掠过,路边房屋不停地向后倒退。一会儿冷嗖嗖的,一会儿又阴森森的,一会儿月亮突然看不见了,又一会儿前方出现一个偌大城池,城墙高耸,还有两个青面獠牙将守在门口,阴森森,势凛凛令人胆战心惊。直到走近,妖王抬头一看,才知道已经到了鬼门关。妖王心想:“这下可糟了!一定得想个法儿逃脱才行。”

正当他无计可施左右为难之际,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一口水井,歘歘地冒着青烟。妖王想都没想就咕咚一声跳进了井里,顺便带走了黑无常的勾魂索,令两个无常鬼猝不及防。二鬼无端失了妖魄,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返回地府交差。

妖王落入的水井,没想到竟是口枯井。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妖王挣揣了好一阵子,才挣脱那条勾魂索的束缚。又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养足了力气,爬了上来。但见原来那两个青面獠牙将,现在正在鬼门关前不停地打着呼噜呢!

妖王寻着原来的足迹,终于回到了新媳妇的炕前。但他却不知道此时早已过了一天一夜。妖王左寻右觅,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臭皮囊。无奈之下,妖王只好吹熄蜡烛,阴暗中露出了狰狞的嘴脸。

新媳妇一见,立刻就被吓得躲到旮旯里哭爹喊娘。妖王忙解释道:“娘子别怕,我是你的夫君,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快告诉我,我的躯壳扔到哪里去了?”

新媳妇畏畏缩缩地答道:“你是说躺在我床上的那条死虎吗?它早被拖到后院里埋了!”

原来,自妖王魂魄被勾走以后,新娘第二天早晨醒来,伸伸懒腰,揉揉睡眼,想催夫君起床,便用双手去推搡。谁知不推不要紧,一推却吓个半死:被窝里躺的哪是一个人,而是完完整整的一只死去的赤虎神兽!见状,新妇赶紧喊起老父老母。三人共同把妖王的尸体悄悄埋在了后院。

听了新媳妇的话,妖王匆匆来到后院找到了自己的躯壳,应声而入,活了过来。从土里爬出以后,他又化作先前那位俊俏后生,前来叩门。谁料屋里三口早已吓得缩作一团,身子哆嗦成块,无论妖王好说歹说,就是不来开门,“赤虎大仙啊,求求你饶了我们吧!只要你能饶过我们,往后我们天天给你烧香上供。你可别再来吓唬我们啦!”

无奈之下,妖王只好返身离开。

在这一章回里,虽然共工想了许多办法,可是最终却连一只妖兽也没抓住。接下来,他到底该怎么做呢?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妖兽逃回他们的老巢吗?当然不能。那么,咱们就接着往下看,看看共工到底是怎么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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