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热照亮了整个莫斯莉亚,两个家族之间的战斗已经僵持到最后的决战关头。
夕阳褪去,黑暗依旧。
先驱们点燃了一只只火把。
一位主神手持他自己的武器杵在地上,以便来支撑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嘴角挂满了粘稠不清的液体,也有一部分顺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或破烂不堪的盔甲一直下坠,借着他右手手臂上标志泛起的微光,得以让人看清这些最后从他指尖滴落下来的是鲜血。
在他面前倒下的是一批接着一批的先驱。
刀戟剑叉多数被处以懒腰折断之刑,散落在一旁。
他的眼神逐渐没有了生气,空洞地望向地面。
那些手持兵器的先驱不停的上前试探,想知道他到底死了没有。
“我…”就在先驱们准备过去时,这副看起来早已败坏的身躯不再是死尸腐肉,他开口说起了话来。
“一定会…回来…”
“快都给我闪开闪开!”
先驱群中突然冒出一批手持弓弩,弦上搭火箭的先驱。
“我会…重新夺回…莫斯莉亚…”
“放箭!!!”
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数百里瞭望无垠的黑夜星空,被在瞬间引爆点燃,如同朝时的晨曦。
在这绚烂的火光中,这位主神连同他身后的城也,一道身形俱散、灰飞烟灭,在尘埃中见证了宙斯元年的开始。
……
莫斯莉亚,在整个七大洲中,拥有数量最多的天神以及最广袤的统辖地域。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莫斯莉亚每一年的“天神祭”。
这是所有神主当中,唯一以人为模胚以做天神的仪式。
但未免对人间产生太大影响,莫斯莉亚在腹中夭折的胎儿选拔。
并且为他一直规划到“假使出生”的后七岁,以此来作为每位新晋天神的初始资料。
所以在莫斯莉亚,大多天神年龄相近甚至一样。
而这一切,都交给现莫斯莉亚神主——宙斯之妻——赫拉。
作为现在宙斯的唯一正统之妻,她有权更有责监管此事。
以往选拔方式为:检测每一个候选者的灵力资质。
可赫拉却不认为,她觉得,每一位胎儿本就享受不到新鲜的空气,在此件事上,更应该对每一个公平以待。
赫拉用她的灵力为媒介,为千千万万的胎儿引造一颗属于他们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璀璨的明星。
以各自闪耀程度为则。
又一年的天神祭,赫尔墨斯和往常一样,端来一杯浓醇的拿铁咖啡,静待这新星的崛起。
他轻轻地吹了吹嘴前的咖啡,热气还正在鼻梁前烫脸呢。
可他并没有如偿所愿,相反,手中的这杯咖啡还打倒在他面前,在他刚准备喝下这一口享受的人生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安,甚至是,恐惧。
“紫色的?”赫尔墨斯全身都颤抖起来。
朝赫尔墨斯眼神的方向望去,一颗紫色的星星正脱颖而出,它发出紫金色般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
“紫色的!”赫尔墨斯再次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好像眼前的恐惧只能让他呆板地说出这一句话而已,或者说,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在幽暗的深海火山处,有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来得可真慢啊…”并且伴随着嘴角上扬,那是一种光芒冲破阴霾的笑。
赫尔墨斯惊觉起来:不,不,不,不会的,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他的视线随那颗星星移动着,目光一直聚焦在它身上,从未离开。赫尔墨斯就这样一直目送着,目送着那颗紫星,穿过了那条神人两界的分界线——普修斯线——未经神使引导,并且生而为人,却不需要经历人过渡成神的劫难,“九重天”。这种种奇怪的现象都印证了赫尔墨斯的猜想。
他瞬间无力,身体像被灌了铅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那种恐惧感发自内心,碾压着赫尔墨斯的全身,神经和肉体的麻痹感扑面而来。他想要把这个噩耗告诉主,可奈何从脚趾到发梢,没有一处动得了,但他深知事件的危害性和严重性,硬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居住在奥林柏斯山的主宫,伊洛斯宫的宙斯耳中。
赫尔墨斯的语调很平缓,用无能为力的语气说着:“你应该已经猜到——是他,不会有误的。”
宙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宙斯一语不发,赫拉在旁边看着是十分的着急。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宙斯只是单纯的摇摇头。
赫拉看看自己的双手,仿佛那上面沾满了众神的血液,她又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抓向自己的脸颊,“都是......因为我。”
“不,”宙斯只是说了这一句话,连看都没有看赫拉一眼,随后起身穿好大衣,“这是莫斯莉亚的趋势必然。”
“我去见一见那个家伙,也许会有答案。”
“我跟你一起去!”赫拉大喊着。
“不行!无论我去见的两个天神中哪一个,我想,你都没有能力去抵抗他们的气场。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刚说完,宙斯就消失了。
“波塞冬,波塞冬!”宙斯在海岸边咆哮着。
没过一会儿,海面波涛汹涌,浪花拍打着海岸,一阵阵水花溅在宙斯脸上,可他不为所动。
巨大的水柱在海中升起,在这一阵飘渺中,透露着一个人影,未见其人却先闻其声:“有何贵干?”那正是海神波塞冬。
“哦,我伟大的哥哥,现在有一个劲敌正威胁到了你我的统治,我需要你带我去见他。”
“可他威胁到的是你莫斯莉亚的统治吧,跟我有什么关系?”波塞冬不愿在这枯燥的空气中多逗留一会儿,转身就要离去。
“可你觉得一个夺得莫斯莉亚的人,会不惦记你这无垠的大海吗?”
“住嘴!”波塞冬的神色有些扭曲,他的神情有些窘迫,在他看来,在自己所管地带,自己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威,谁也不能反驳他,而宙斯也一丝不敢动弹,因为,自己哥哥的三叉戟正悬在自己脖子边,“你这是在质疑我。”
“我只是阐述了事实。”
宙斯看到波塞冬的武器正慢慢地按原路返回,最后冲到了大海里。
“行吧,跟我来。”波塞冬转过去,沉到海地去了,或者说潜进去。宙斯也跟着下了去。
他们在深海里潜行,身为波塞冬的地盘,所有鱼类见到波塞冬,都要畏之三尺,不敢盘旋。
“你不带上你的武器吗?”宙斯问道。
“你不也没带上你的盾牌吗?”
“我身为天界之主,到你这海底,灵力会消弱,根本无力顾暇于此。可你却不同,不是吗?”
“放心吧,封印很牢固,必要时,使点法术就行了。
“到了。”波塞冬在宙斯面前停下,那是一座海底火山,没错,就是那恐怖声音产生的火山。
“要是火山爆发了怎么办?”
“没事,死的。”
说着说着两人便来到了洞口,波塞冬朝里面喊了一声,“喂,还活着吗?”
黑暗里率先传来的是铁链的声音,千百根铁索胡乱鞭打,清脆的响声中,还混杂着几丝摩擦空气的声音,“听见了,别喊了。叽叽喳喳地吵死了,我怕就是你们三兄弟都死了,我都不会死。”
宙斯和波塞冬始终站在黑暗外与那个不明状的怪物交谈。
“我们来找你干嘛,想必你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
波澜的海水朝宙斯他们袭去,那怪物仿佛依旧还在试图挣脱他全身各处的铁链。
“当然,对于他的灵力,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当他刚登陆莫斯莉亚的那一刻,我就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了,虽然很微弱。”
“他现在在哪儿。”宙斯问道。
“我怎么知道。”
“我问你他到底在哪儿!”
“你觉得,就算我知道,还会告诉你吗。
“要我说,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收手,我相信你应该比我俩都要清楚,这是莫斯莉亚的趋势必然,对吧,宙斯?”
宙斯显然没有搭理他,但看得出他的神情确有些许恍惚。
“而且就如我刚才所说的,他的灵力给我的感觉变微弱了,但事实上他的灵力缺是一往如前的旺盛,使他灵力微弱的原因,是因为在他身边,好像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与他完完全全重合在了一起,强大到能把他的气息险些覆盖…”
离开火山后,波塞冬正准备送宙斯离开,“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出了我的地盘,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出手的,我想哈迪斯也会做的。”
“嗯,我明白,我会去找那个男人的,恐怕是要请哈迪斯帮忙的。那么再见了,我伟大的哥哥。”宙斯随即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与此同时,在莫斯莉亚的天坛上,候选人正一个一个的诞生。
其中的一个,位于西北方的一个孩子,看起来十分耀眼,左手手背上,有一个紫芒星的印记,犹如初生的婴儿般,慢慢地睁开双眼,见证这个崭新的世界,但眼前的一切,却又令他感到熟悉。在眼睛完全睁开后,那红色的瞳牟凸显出来,那不像是天生,而是像被鲜血染红的暗红色。孩子嘴边浮起一丝微笑。火山洞中,铁链的震响再次传来,海水的波纹又透露着一段话语:
你可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