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谈恪曾经是一个很有理想的小孩,但是现实会教他如何尊重长辈。于是乎他就落入王玉才的手中。
“哎,我说明娃子,你这水平不行啊!怎么可能入先生的眼。”
此时的明谈恪正在努力为王家的做贡献,认真打扫着王玉才的书房。又拖地,又擦桌子。
看着王玉才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己文章,还时不时挖苦样子。明谈恪没来好气说道:“总比某人天天躲在书房偷懒好吧!”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躲在书房,那是为了谁?”
明谈恪听到这句话,还是没来缘由瞪了王玉才一眼。
“我说,你这瞪人的习惯能不能改改。眼睛这么好使,还不如多看点书,你说说我每天供你吃饭,教导你读书,你干点活也是公平交易吧!”
“可是你得看看你教都些什么鬼,里面的文章都根据你教的写的,第二天就好像书的内容变了一样。”
“哎,这叫磨炼你。懂吗?”
“磨不磨练,我看不出,我就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你的举人到底是怎么考的。我十分怀疑!”
“得,得,算我多说,那我就给你点评,点评。”
明谈恪听到这家伙要点评的时候,放下了手中的伙计,就是想看看这个假举人到底怎么说,合着按你说的,还写错了不成。
“我问你,我昨天教导你什么?”
“君子立身之正是得道之本。”
“那你写的是什么?”
“我写的难道不是先贤立身,我辈学习,大俗大雅,相得益彰?”
王玉才看着他一脸认真,振振有词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噗嗤哈哈大笑起来。明谈恪看着一脸大笑的样子,老脸不禁一红,我是不是真的写错了吧?
“首先你论据先贤没有错,经典也引用的特别好,还有结合本县一些实际情况,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是有两小子。”
明谈恪看他侃侃而谈的样子,是有这么几分道理,可是他说不都他夸他的吗?那他凭什么刚才一直刺激他,小明的心理产生巨大的创伤。
“我很欣慰啊!证明我之前给你讲的,你学都还不错。可问题是,你要拜入师长是谁?”
“陈鲁大家啊!”
“先生出自何处?”
“明世书院。”
“你可了解明世书院?”
说到这里,王玉才细细看了明谈恪一眼,想从他身上了解他对于明世书院的印象。
明谈恪一听,讲到这里,那还不是自己的拿手好戏,顿时信心满满起来。
只见他,缓缓走来书桌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别说他自己,就连王玉才都被吓到了,好吗?
这小子中邪了?就当王玉才疑惑的时候,明谈恪一拍书桌,大叫到:“请听我慢慢道来。”
“说起这明世书院,那可真是大有来头。各位看官,请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这明世书院历史悠久,那夏代国还未建立之前,便雄踞东南。”
亮了亮嗓子,明谈恪还想接着说下去,下意识还是看了王玉才一眼,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包瓜子,一脸津津有味看着自己。好吧,自己的表演得接着下去了。
“我夏代国高祖皇帝灭群雄,一统天下,便是少不了明世书院之助。”
巴拉巴拉,明谈恪终于讲到现在元始年间。王玉才有时候挺佩服这个编书的人,硬生生的把整个夏代国的历史跟明世书院硬扯在一起,这是多么伟大的营销,自己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当今圣家,自来东南,萌上皇恩赐在明世书院潜砥,受大家之所学,蒙上天所恩,学有大成,终平九镇,东南之功,最终得以入主大庆宫。”
王玉才越听越不对啊!这个节奏很像一个人,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唉!李和然那家伙还是这么鬼。
“停,停,停,我让你说明世书院,你怎么讲成说书的!”
“你自己不也听得挺开心的嘛。”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说王相公慧眼如炬,一眼就知道是说书讲来的。”
“就你这三言两语,不是说书是什么?不过,我问你是对明世书院的了解,你怎么净给我讲这些!”
“这不是,不太清楚又在说书那边待久了嘛!见谅,见谅。”
明谈恪能怎样,当然是打个哈哈过去了。
王玉才撇了他一眼,心中无奈,算是不明白,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遇上这个二货。
“你连明世书院都不了解清楚,怒什么想法,想要去拜入先生的门下。”
“因为他是最厉害的啊!”
好吧!也许在小孩纸的眼中,最厉害就是最好的,也没有什么问题。
“那我就得好好给你说道说道,这明世书院。”
“明世书院最厉害在于什么”?”
“它有很厉害的老师和学生,就连圣家也是明世书院的学生。”
王玉才看着他争辩的样子,还握紧小拳头的样子。你别说,还挺可爱的。
“你就这么理解吧!我之前跟你讲的先圣之学,更多希望你能从往圣绝学中明白做事为人之础。”
看着明谈恪摇头晃脑的样子,王玉才明白看来是我水平太高,明娃子段位太低,要给他打个通俗易懂的比方。
“那我这么跟你讲吧!你觉得读书最重要是什么?”
明谈恪抓耳挠腮一会儿,最后仿佛悟到了什么。
“肯定是明白字,还要会写。”
“仅此而已吗?”
“需要有一个好的老师。”
“这个你已经有了。”
“立身要正,还要不耻下问,三省吾身…………”
“你这不就是把我所讲再复述一遍而已,诸多读书品性良好是很重要,但还有更为重要的。”
“什么才是更为重要的。”
“这个嘛?我想问你,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和目标是什么?”
“这个关乎明世书院什么事情吗?”
“应该是关乎的吧!看你怎么说吧!”
“希望像我这样的小孩能够吃饱饭和读书!”
王玉才听完这句话,似乎陷入了沉思,想到了好久之前的事情,或许是像明娃子一样的年纪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因为我吃不饱饭,我喜欢读书!”
王玉才看着明娃子眼神,里面似乎有光,还有一些别样的神采。
“我想明世书院是合适你的,如果先生问你这话,你也可以这么回答。”
“真的吗?我有机会能去明世书院吗?”
“看你这兴奋的表情,难道你之前认为你不能吗?”
“跟你学总是心慌慌的,我总感觉陈鲁大家看不上我。”
“你,你混蛋,别走。”
明谈恪说完这句话后,马上扮了个鬼脸,瞬间就跑出书房。可王相公不服啊!立马哇哇大叫冲出书房外。
“你个臭小子,还轮得到你来质疑本相公的水准。”
就在王相公在书房门口气势汹汹往明谈恪走了过去时,一声温柔的喊声却让王相公的神情转变极快。
“夫君,你怎的那么大怒火。”
对的,王夫人来了。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指的就是王夫人对于王玉才最为恰当不过了。
眼见一位女子,身着绿色芙蓉裙缓缓走来,脸上带着点点笑容与雍容华贵的气象,虽不令江河变色,但也让百花争开。
王玉才刚刚升起的怒气值瞬间降了下来,取而代之是另外一种神情,多提有多灿烂了。
“夫人些许看错了,为夫怎会生气,只是严师出高徒,不得而为之罢了。”
“得了吧!当年鲁先生教导你们,你可比明哥儿调皮多了。”
王夫人听到王玉才说完之后,忍不住打笑到,还拍了王玉才胸口一下。幸亏明谈恪现在不在,不然还得看着自己搬来的救兵转眼投靠对方,还得被喂一口狗粮。
“夫人这话说得,当年我如此顽皮,夫人最后还不是嫁给了我。”
“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买乖。”
王夫人说完这句话,转瞬就把放在王玉才胸膛的手,用力拍了一下,再翻个白眼给王无赖细细体会,最后留一个背影给王玉才观赏。
转眼就是下午,又到了王举人给明娃子授课的时间。
王玉才早就在书房等候多时,还带了一把教娃神器。
明谈恪与王玉才相处多时,自然知道这人心眼小的很。知道自己跟嫂嫂打小报告,还会放过自己。
明谈恪觉得宁愿相信鲁正实的心眼大,也不相信王玉才的心眼有多大。
所以,他向王玉才行贿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他忍痛买了王玉才最喜欢城东的烧酒。
“先生,学生明谈恪拜见。”
“呦呵,还叫起先生来了,快进来,本相公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怎会生你的气呢?”
完蛋了,嫂嫂不会用力太猛把这贱人给打了吧!这么生气!我是乖乖进去呢?还是乖乖进去?
死亡还是慢慢死亡,真是个大问题。
“学生自然相信老师胸怀宽广,那学生就进来,还带来你最喜欢的城东烧酒。”
“你这小子还满有心意的,放心,我绝对不生你的气。”
明谈恪话还没说完之际,就慢慢推门进去。还好,没有什么机关。反而看到王玉才一脸灿烂的笑容向着自己挥挥手。
明谈恪明白,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于是明娃子去了,当然,他还不忘着双手捧上城东的烧酒,更是一脸真诚笑容的样子尽量扮着可爱。
王玉才心中自然有打算,直接出手,打一顿固然快活,但是身为明世书院学生,夏代国堂堂举人,当然要用下作的手段让他心服口服。
“我看看你手中的烧酒。嗯!不错,还是热乎的,你有心了。”
“先生喜欢,学生当然百死莫辞。”
“唉!难得难得,看你如此用心的份上,那我就接着昨日的课程喽,你个混小子好好听着。”
这,这,一瓶烧酒就被收买了。不符合人设,还是他想玩我!
明娃子毕竟年龄小,还是体会不到人的用心险恶。
“既然王相公心胸这么阔达,那我也不文绉绉了。多谢了,早上是小子我失言了。”
“怎么,情况转好,就不称呼先生了。”
好吧,明谈恪又被调戏了一遍。
“先生说的哪里话,学生只是一时口误。”
“我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此事就此别过吧!”
“王相公大义。”
得,又说漏嘴了。王玉才看了他一眼,心底的气顿时又上来了,这小子打心底没有把我当先生。但是为人师表,应该忍让学生嘛!想到这里,王玉才露出了微笑。
“昨日关于礼仪之辩,你觉得其目的是为了什么?”
“重礼教,则是天下大同。”
“何为天下大同?”
“大道畅行,天下为公!”
“善。你年纪幼小,能理解到这里,实属不错。那其弊病呢?”
王玉才问到此步,可以说已经很过分。以明谈恪的年龄所接受的所学知识,原有的世界观,根本不能找出这些的弊病,反而会认为先圣所言,自然是大家之范。
利用书本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而脱离书本却不并不简单。
明谈恪是脑海里一直闪过“仁义礼智信”五字,就连鲁正实召集村民讲乡训的时候,都不离开这五字。
有弊病吗?没有吧!明谈恪是脸上汗开始越留越多,他实在不理解,到底哪里有问题。而王玉才也没有一开始严肃授课的模样,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一,一家之言?
明谈恪开始逐渐回忆起,自己接受王玉才教导的内容。王相公并不反对自己学习其他学说相关内容,反而鼓励自己学习百家学说。自己都亲自赤膊上阵教导,这是以往任何先生都没有的情况。
“大善,你脑子终于长进,让本相公倍感欣慰啊!”
明谈恪根本没有理会这人犯贱的样子,反而一直思考着以往百家学说与大同。
一家之言,一家之言。想来想去,明娃子还是不能理解,最终给王玉才投去对于知识渴求的目光。
“哎,你这样子够了哈!”
“学生不解,请先生赐教。”
“那我给你论道论道了,我朝始,遵礼教否,现在又有大同否?”
“遵礼一直是我朝国政,至于大同……”
“所以呢?礼教为何是一家之言?”
“学生还是不解?”
“文人学先圣所学为了什么?”
“为国为民。”
“礼教为国为民否?说到底大同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这民字。食有所得,住有所居。”
“先圣之学自然是为国为民者。”
“可这夏国之天下可曾有变?你既为民,所感几何?”
“既是为国为民,又何必遵循那一家之言。”
“那还有其他可言否?”
“善为国者,藏之于民,又岂是以文风见长,诗文以巧,纲常伦理为重?”
明谈恪细细理解这一句话,他不明白。难道身为百姓,听从朝廷所言,难道是错的吗?
“君子为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徒以诗文而已,所谓雕虫篆刻,亦何益哉?”
“敢问先生,那真正为国为民之言是?”
“并无真正为国为民之言。只有不断探寻的圣言。我只望你,不被一家一姓,一纸一言所困。”
“那圣家呢?圣家说的难道是错的?”
王玉才看到明谈恪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像告诉你,你再敢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就打你。
“哈哈!你见过圣家吗?”
“呃,没有。”
“我见过,圣家当时跟你一样傻!”
听到这句话,明谈恪脸色一变,瞬间惊恐起来。
“你怎的如此胆大,该当死罪,你赶紧跑。”
说完这句话,明谈恪还四处张望,总感觉王玉才说会被圣家发现一般。
“你啊!圣家又不是神仙。他听不到的。”
“你,你浑说,圣家可是天生圣人。你这么胆大妄为,还不跑,等到官府前来拿人,想跑都跑不了。”
“本相公当然见过圣家,当年在明世书院的时候,圣家没少找本相公帮忙。”
明谈恪还是一脸质疑的样子,你个小举人,还能见到圣家。
看到明谈恪这种认为自己离死不远的神情,王玉才真的是气的都发笑了。
“行了,行了啊!你自己慢慢感悟去吧!本相公要去找夫人聊聊天,以解相思之情。”
“哎,哎,王相公,你真的见过圣家吗?他到底长的帅不帅?”
“没我帅。”
“你是不是嫉妒圣家的英明神武。”
“我,嫉妒他?他还没皇后呢?有我这么漂亮的夫人吗?”
“皇帝不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
“哇,被你说的好向往啊!”
就这他们俩不断逗嘴当中,太阳也开始慢慢下山了。而王相公似乎忘记自己要打击报复的行为。
王相公书桌下方还有一把戒尺,静静躺着,一直等待着发挥妙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