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太阳逐渐西斜,在落入地平线之前,光芒映射在西边的云上,留下五彩斑斓的晚霞,笼罩在城市上空,一片岁月静好。
这个时间点应该下班了,除了要值班的医生和护士。
纪初予今天不用值班,本来打算补完病例之后结束一天的工作,满心欢喜地享受晚上的约会,结果纪黎生一个电话打来,他的下班时间延迟了,和心爱的人见面的时间也延迟了。
“你难得主动给我打电话。怎么,胃又不舒服了?”
“不是我,是江瑜,她海鲜过敏了。”纪黎生言简意赅。
“情况怎么样?严重吗?”纪初予语气顿时认真起来。
“她昨晚去了医院输了液。但是脸上的红疹还没消。”纪黎生如实说道。
“那应该没什么事。”纪初予转了转手中的笔,“红疹没消的话,开药膏给她擦一下。”
“我把她带过来你检查一下。”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了?”纪初予调侃道,“你问的人就是她么?”
“暂时没追到。”纪黎生大方承认,“先别透露出去。”指的是家里长辈。
“近水楼台先得月。”纪初予想起晚上的约会,“你早一点把人带来,我今晚有约会,不想耽误太久。”语气掩盖不住的炫耀。
“……”暗暗决定早点把人追到手,再也不吃被闪瞎的苦。
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纪黎生作为老板光明正大的早退了,顺带着助理江瑜一起。
江瑜没有想到纪黎生早退的原因是带她来医院。
“我已经看过医生了。”她强调。
“嗯,知道。”纪黎生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下车。”
所以到底来医院干嘛啊?难不成他生病了?看着不像啊。
“看着我干嘛,下车。”纪黎生又重复了一遍,随即下车,绕到副驾驶替她开车门,“带你去看看红疹,难道你想毁容?”
当然不想!
“哦。”江瑜有些不自在。毕竟等会见医生的话,意味着满是红疹的一张脸就会在他面前露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瘆人,更何况纪黎生。
纪黎生却以为她不乐意,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驾轻就熟地往纪初予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江瑜的注意力全在被纪黎生握住的手腕上,心跳如雷。
控制不住了怎么办?
她算是理解了飞蛾扑火的那种感受,明知道会燃为灰烬,却止不住地去靠近。为了光芒也好,还是为了汲取那一时的温热也好,遵从内心即可。
纪初予早就写完了病例,然后给女友发消息,说明见面时间推迟的原因,纪黎生拉着江瑜进来时他刚好发送了最后一个字。
“把口罩摘下来吧。”他说,面带微笑朝江瑜打招呼。
纪黎生先她一步替她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片红疹的皮肤。
江瑜下意识用手捂住脸:惨了惨了,她的脸……
纪黎生只是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是海鲜过敏?”纪初予仔细瞧了瞧,虽说看着瘆人,但已经有了转好的趋势。“看过医生了吗?”
江瑜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将疑问问出来:“我之前都没有过的,怎么突然就海鲜过敏了?”
“没什么大问题,有可能是身体抵抗力下降了,需要多锻炼身体,多补充营养。脸上的红疹若是不放心的话,我给你开点药膏涂一下就可以了。”
“谢谢。”
“没关系,举手之劳。”纪初予笑了笑,视线朝纪黎生望去,“他自己生病都没这么积极主动给我打过电话。”
“走吧。”纪黎生把江瑜拉起来,“不要耽误他去约会。”眼神轻飘飘地掠过纪初予。
“纪医生有女朋友了?”江瑜戴好口罩,八卦之心燃了起来。
“怎么,你看上他了?”语气有点酸。
“你没看见我有些八卦的眼神吗?”江瑜没好气,“我就只是问问而已。”
纪黎生拿好药,当即就将药盒打开,取出一管软膏。正好旁边空出一个座位,他示意江瑜坐上去。
“仰头。”
“干嘛?”江瑜看着他的动作,不会是帮她擦药吧……脸颊像是被灼烧一般泛着红,还好戴着口罩看不见。害羞之余江瑜脑中不禁浮现一个想法:纪黎生好像对她越来越好了,不会是——
“口罩取下来。”见江瑜半天没动作,纪黎生亲手取下她脸上的口罩,然后挤出药膏,动作轻柔地涂在她的脸上。
咚咚——心跳跳得飞快,江瑜努力保持着镇定。俊颜近在咫尺,她却不敢望,视线飘忽不定,最终停在面前人的唇上。
唇瓣是正常的粉色,看着平淡无奇,但是一想到这是纪黎生的……
“好了。”纪黎生收好药膏,随手丢到江瑜腿上,声线冷淡:“自己收好,一天两次。”
快要想歪的思绪及时被拉回,江瑜反射弧慢了两秒,才拿起药膏往包里塞。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差一点在他面前闹了笑话。
“怎么又戴口罩?”纪黎生不解,“你这个闷着不好,好得慢。”
“不好看。”江瑜低声说道。又有些懊悔,怎么就让他看见自己这么丑的一面。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你自己又看不见,苦恼什么。”纪黎生咳了一声,耳朵发红,又道:“还行,不是特别丑。”
“又让你破费了。”江瑜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又’字用得好。”纪黎生歪着头看她,眼睛明亮:“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江瑜眨了眨眼,半晌扬起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个,我还没想好。”末了又添了一句:“老板对我的好我永生难忘。”
“我不是对谁都这样好的。”
窗外的天空被余晖渲染成了一片火红,江瑜心想,此刻她的脸红起来也不遑多让吧。
等了半天,两人之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走吧,吃饭。”纪黎生率先打破沉默,转身离开。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他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这么抒情,还有一点点紧张。现在没有回应没关系,他还有很多机会。而且,今天还不是适当的时机。
江瑜则是落后了几步跟在纪黎生身后。她刚刚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感觉下一秒他就要表明心迹了。
回味过来后,江瑜确定了一个事实:纪黎生真的喜欢她!这简直比中了福利彩票还要高兴!
她偷偷伸头想去看纪黎生的反应,奈何个子矮实在看不到,只好放弃。
夕阳下被拉长的影子中,有两个人影。前一个步伐稳健,却走得较慢;后一个步伐轻松愉快,保持落后一两步的距离。
唐越站在另外一边远远地目送他们离去,直至消失不见。
攥着的手机界面上还停留在微信通讯录上,对话框输入了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话,又亲手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还是太迟了。
曾经的青葱岁月美好时光,都让它生生从指尖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