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梨回客房关严了门盖上被子哭一番,想身边尽是可恶之徒,特别是那华碧麟。又想到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找不到,顿觉自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
晚饭也不吃,从后门溜出去,不知不觉出了城,直到一阵秋风吹了她打个寒颤,才知自己走的是平时走习惯了的向涂婆婆山洞的路,这时已入夜。山里哪有一丝亮光?看左右,白天走得自觉闭上眼都能走通的山林,就好像树木都移动了位置,别说那寮子、山洞,就算是路都找不到一条。
她心中怕起来,回头穿过树叶看到一片白墙灰瓦,想至少是有人迹的地方,直奔过去,原来是那闹鬼的废弃大园林,她想从这穿过到园林大门,便是入城的大道,有夜归的人。一咬牙,穿过一个门板破朽开的小门。只转了几个门洞就后悔了,这下不要说出去,连来时的路都找不到了。
这所谓的闹鬼的园林倒没有见到鬼,只是静得可怕,甚至连风都静下了。空厢长廊、死树枯草间,连一点点生命的声息都没有,只有伽梨一个人,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和脚步声。
伽梨认了月亮的位置,在这迷宫般的园林里走了好久,心中想到可能要在这里饿死了,就只想蹲下来抱头痛哭,但见眼前黑暗的长廊又长又窄,引得她把从三岁开始听说的所有的鬼怪故事都回想起来,?得怕得一刻也不敢停留,跑了起来。
直到真的跑不动了,在一高墙下靠着喘息。突然听见唽唽几声,这是她到这里以来第一次听见有生气的声音,她竖起耳朵,只听见微微几声,但听得出是人悄悄说话的声音。伽梨高兴得想大叫我在这里,又想到在这废园一叫,怕被人错认是鬼,惹他拔腿逃了;或是对方是狐鬼,即便是鬼,伽梨也想一跃跳过这高墙去和它聊聊天。
她找了方位,转过墙另一边,见地上的确是人的脚印痕迹,跟着上前转了几个弯,就听见一女子“啊”声惊呼,伽梨疑心,轻轻在墙边窥望,见几个穿了猎装的大汉,中间是一个年轻公子哥儿,几人围着一个缩在墙角少女,那公子道:“美人,你从门外就对我暗送秋波,又引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怕是想男人想疯了,来,我们……”说着走近那少女。伽梨这才从人缝中看清,这少女正是碧麟的乖媳妇阿幺儿。
“好个淫贼,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良家妇女,看本女侠我今天好好替天行道!”那公子回头,见只伽梨一个弱小女子,叉腰站在道中,指着她哈哈大笑:“这地乌灯黑火,荒无人烟,来人啊,给我捉住这个女强盗,好好搜一下她身上的赃物。”
只一个大汉上前来张开双臂要抱住伽梨。好啊,伽梨想,今天所受的一肚子冤屈气正无处发泄,屈身从那大汉的左臂下钻过。
那大汉心想这小妮子真灵活,像猫一样。回头看,咳一声口鼻都喷出血来,摸着自己左肋下,翻了白眼倒下了。原来肋下已早中了一剑,鲜血从他身下渗湿地面。
“杀……杀人啦!”“保护公子!”“快捉住她!”其余几人拔刀齐冲上来,伽梨向他们奔去,在墙上一踢跃起,一剑刺中当头一人的眼睛,落地滚过一人脚下,又一人跪下,擒贼先擒王,伽梨穿过这几人,要捉那公子。
嗖一声,抬头看那公子手中的弓弦还在震动,原来一箭射不中伽梨,射在了她旁边一人的膝上,那人啊叫一声,那公子又搭箭,伽梨顿了一顿,被人抱住双脚,她回头一剑刺在他颈后,这才后悔,因为那人抱着她双脚的手从此怎样也掰不开,伽梨心想,想不到这公子哥儿手下竟有勇士。四周大汉扑上来,把她严严实实压在地上,那公子上前来,拉弓用箭向着她的脑袋。
“好个女强盗,损了我不少手下。”公子道,“把她拉起来。”
“公子,这丫头狡猾得紧,我们还是小心……”
“拉起来,我先射废她双腿,看她还能不能继续活蹦乱跳!”
三四人把伽梨拉起来,有一大汉突然离了伽梨,扑向公子那边,原来是阿幺儿捧了砖头来,就要敲在那公子头上,所有人都看着伽梨这个大麻烦,早忘了阿幺儿了。那大汉还是晚了一步,公子回过头去,正好一砖头敲在公子鼻子上,他手上弓弦放了,箭却射在了伽梨左边大汉上。
伽梨手上没了剑,以前五营的官兵都不过是要活捉她,若落在这公子手上真怕生不如死,此时生死关头,脑海突然一片平静,平生所学在心中融会贯通。这时她左手已无人押住,穿过右手,把右手边的大汉的手指咔嚓一声扭断,脱身开来,在几人之间游移。按三种剑式,本来反手握短剑的手法她便握手成捶拳,正握的就并指刺戳,又并以摔推勾踏几种身法步法,顺手拈来,或击中大汉的喉头下阴,两肋膻中,双目后脑,都是人体要害,任你满身横肉,这些地方中了招都必受重伤。
几个大汉围着伽梨转了几下,都应声倒地。
伽梨拾了剑,向那公子走过去,还有一个本来抓了阿幺儿的,松了她,迎上伽梨。伽梨撞入他怀中,一剑从他下巴穿入,脑顶穿出,六尺高的大汉咚一声倒地。
伽梨回过去把地上爬着呻吟的人都刺死,又笑吟吟走向吓得在地上屁股贴着地退后爬的那公子。
伽梨溅满血的俏脸靠到那公子面前,他哇一声哭起来,身下失禁的排泄物也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