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剑出怔怔坐在怪人所造成的如干涸的巨大湖泊的天坑边上,仅剩的两把剑丢在脚边,其中一把短剑曾深深嵌入过在净意的头盖骨中,现在这个画面也嵌入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是以他再也没有勇气和力气握起这剑了。
他一生只为剑痴,走遍天南地北,寻访名匠古迹,每找得宝剑名器,往往欣喜若狂,废寝忘餐,把玩着剑入了神,有时候要看到入了黑才回过神来,夜里连睡觉也要抱着剑一起睡。
现在他再也不想拿起剑了。
当时,到底是他的剑先刺中了净意,还是敌人先杀了他的?他不敢细想,也不愿去细想,但他的眼前却一直是那画面重复闪现。
剑——竟是如此可怖之物?他人生之中第一次有如此想法。
一阵猛风烈烈而来,把他眼前坑洞里积聚着的烟雾尽数卷走,露出其中对峙的三人,只不久,三人便苦斗起来。
看到明澈天师和赤大哥奋勇力敌,除魔卫道的情境,他心中疑虑也似眼前的烟雾一般一扫而光,剑能杀人,自然也可以用来救人!与其继续迷惘困惑,执着前原后事,不如先解决眼前的难题。
想通了这个道理,他便拾起双剑来,奔入战局。
怪人缩在明澈身影后,赤志青盯着明澈的背影,深深吸入一口气,力透剑尖,真气从匕首未端喷射而出。在此同时,从侧面两道闪光飞射而来,一道击落了赤志青手中的匕首,另一道击在怪人藏身处。赤发出的剑气突一声射在明澈身边的地面上,打起一些烟尘。
赤志青没有转过头去,只眼睛瞄过去一下:“吴兄弟你……”
吴剑出奔来,“赤大哥,你这样做,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你可知道,错手杀害同门后的愧疚和自责,内心的痛苦和煎熬吗?”
赤志青面如死灰:“……你为何如此驽钝……”
怪人手上握着的吴剑出的短剑剑尖,离他的太阳穴只差分毫,他站起来,把这短剑从明澈的头顶当头刺入,直没剑柄。明澈早已像一尊枯木雕成的佛像,没有反应,然而这一下却把赤吴两人如遭电击般地震憾。
赤志青说着猛扑向左。
他的匕首被吴的飞剑击落在丈外。
怪人双手拔剑,巨剑吸满了明澈的真气,他一下子竟拔不起来。只见他咬紧牙,双脚陷入泥土中,双目圆睁,咬牙切齿,披头散发,眼睛里要喷出火来,牙齿里要渗出血来,活像一只地狱闯上来的妖魔。
赤整个人斜着飞扑向跌落在地上的匕首,在他手快要碰上时,一道闪光闪过。一阵冲击波把他横向推开去。他就地滚了几下,定下身子来,四顾不见自己的匕首,抬头看去,漫天飘荡着七色彩云,如星河夕霞,炫丽壮观。定睛细看,这些彩云像是要压下来般贴近,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
顺着彩霞看下来,怪人已把巨剑拔了起来,剑身垂直向上,双手持剑柄举在耳旁。
赤一下子明白了头顶漫天彩云是什么了。那是明澈毕生内力扩散在空中所形成的奇景。巨剑吸满了真气变得异常沉重,怪人无法把它举起来,便把潜藏在其中的浓厚真气释放出来,这些真气太过纯厚,一时之间无法飘散,于是弥漫在空中。
彩云现在开始慢慢流动起来,逐渐向怪人的巨剑流移过去,越靠近巨剑便流动得越快,最终在巨剑周围急速绕成一个大旋涡,怪人作势下劈。
赤伸手向前,大呼:“吴剑出,剑!”吴剑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手向着远方长剑一指,手势一扯,长剑柄前刃后疾飞而回,两人相识不过几日,此刻却如心灵相通,配合无间。只见剑疾速飞来,吴手张开,剑柄刚好稳稳停在赤手上,赤握剑,剑尖挑前,怪人的巨剑此时也正落下!
眼前一闪。
破空声急促尖锐得让人发聋。
一瞬间的强光把吴的眼睛闪得迷蒙,等他定睛过来看,两人一动不动,都还保持着出招后的姿势,赤剑指前方,而怪人巨剑劈地。
本来下着的雪被那彩云般的真气推回半空中,现在聚成一波,狂撒下来。把三人都要掩成雪人了。
吴剑出也没有动。只他的眼珠来回转动注视着刚刚决斗过的两人。
到底谁胜谁败?
其实只不过是一会儿,吴剑出却已觉如同在这冰天雪地中呆立了一年。
突然,赤志青动了一下,吴长呼一口气,像一下子回到了春天,也不抖一抖头上的冰霜,忙踏雪奔过去。
“赤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