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树上的叫樊亦人的怪人说道。他竖着耳朵静听。
他们三人本来快马跑了一段,又找了此密林低洼处,碧麟见伽梨疲惫寒冷不支,思索无大碍才生了火,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追兵。不过以他和樊的本事,就算再来几十个石犬卫,他们也应付得了。
“这个人的脚步声音真小。”樊说着,伽梨已手按剑上。
“小生突来惊扰到各位,实在冒昧冒昧。”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人,鬼魅一般出现在树后黑暗处,双手作揖,皮笑肉不笑。
碧麟:“深夜密林,公子独自夜行,不知是要赶往何处?”
白衣书生打量碧麟,看见了他背在背上长短两把剑。也瞧见树上蹲着的樊,道:“我受人所托,要帮人找回一样东西,一个人。”
碧麟:“不知公子要找的是……”
白衣书生假笑盯着伽梨,伽梨的手早握着剑了,:“要找的这个人长得跟这位姑娘相像,要找的东西也跟姑娘手里拿着的东西相似。”
伽梨:“要抢就自己上前来拿,少装模作样!”说着拔剑成防守势。
白衣书生:“既是姑娘邀请,那么小生就不客气了。”说着身形箭一般近来,已到了伽梨身前,身子微蹲,脸快要贴到伽梨脸上,他的身法快得激起风声,划过的轨迹地上的树叶全都被风吸起撒在半空。
伽梨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睁大了眼睛,樊身形已经弹射下来,落在伽梨身前,这时白衣书生却又已经退回了原来站着的地方。这次退得更快,脚下的树叶都被风震开。
“小姐长得真如花似玉,流落这荒山野岭,实在不太合适,何不跟我回宅中,有火炉、软垫、热酒、佳肴,还有绣花被、鸳鸯枕呢。”那白衣书生道。
他阴柔的声音听得伽梨浑身汗毛竖起,“呸呸呸!阿狗,教训一下他,叫他嘴巴干净点。”伽梨脚一跺叫道。
樊正要上前去,“两位住手!”碧麟把他们喊住,“看公子身法,莫非使的是回风岭流雪谷的踏风步?那么公子算起来也是我们五派流同门兄弟啊,在下问剑峰华碧麟,还请公子指教指教。”
白衣书生:“不敢指教,小生早年是曾在回风岭求真,但是后来先师嫌小生资质驽钝,便把我赶出山谷了,比起学问,还要向小道长指教呢。”说起来咬牙切齿,甚是别扭。
“哈哈,”黑暗中有人拍手,“小道士,我们这位段睿才段公子最讨厌人家提起他被回风岭逐出师门这破事了,你却哪壶不好提哪壶。”这个说话的人走出来,头上戴着斗笠,批一件毛皮,身上是破旧衣服,手上拿着一捆齐眉高的棍,其实是一捆竹篾,中间和两端用铜环扣住不至于散开。“我黄竹南却不是,你我倒可以好好坐下话话家常。”
碧麟:“不知黄师兄是出自五流哪一门派?”
“本来是在无欲门学了几年工夫……”
“那便巧了,我们这位樊师弟,也是无欲门大痴上人的门下,两位可以好好共叙一番。”
黄竹南:“我刚好想起跟师兄弟练习的情形,有点手痒,师弟,我们就过一下招好不?”说着把铜环竹棍戳在地上,快步走上来,迎着樊的面门一拳打来。“师弟接招!”碧麟想不到他们如此快招架起来,拦不住他们。
樊亦人头前迎,用额头撞向他的拳头,嘭!拳头碰上额头的同时,亦人的右拳也要甩落在黄竹南脸上,被黄用左掌接住,往下扭。亦人把黄的右拳也按下,额头猛向前冲,撞中黄的鼻子,黄甩手跳开,双手摆出架势,严阵以待,亦人只是随便站着看着他。
前面的招式两人都是几乎一样,后面这一下头锤,却不知所谓,这哪是无欲门的招式,根本是不成招式,黄只蒙了一阵,看段睿才,段掩嘴偷笑,示意他摸摸鼻子。他一抹鼻子,全是血,鼻梁也裂开了,他哼一声把鼻血喷出来,这下把血从内冲到了眼睛,一只眼袋慢慢肿起来,他回头去把竹杖拔起来,再次怒气冲冲攻向亦人。
碧麟又要上来劝架,一阵尖锐的破风之声从旁袭来,他是练惯飞剑的人,知道这是武器急速飞来的声音。他低头避过,这把白光武器飞过他头顶,他余光瞄到这武器似乎有锁链连着,预料到有出必有回,他拔出背上短剑,舞动护住背脊,旋身避过,锁链绷紧,那武器划过他的剑,回到段手中。
“昔姑娘,躲在我背后。”
“你个呆子,他们明显不是来跟你交朋友的。”
碧麟同时右手并指成剑诀朝上一指,背上长剑飞起,一翻落到他身前,如有一条无形的钓线扯了,悬浮在半空中,碧麟左手拔出短剑反握护身,右手并指舞剑花,长剑竟然像有人挥舞一样自己动了起来,在半空中随着碧麟的手指舞动在他身前亦舞剑花,他竟然像扯着无形丝线一般,隔空控制着这把剑。剑在空中形成一道网,护住他俩。伽梨先前并没有看到碧麟和龙师姐的绝技,如今躲在他背后,看得呆了,这只存在于传奇说书里的飞剑杀人,如今实实在在展现在眼前。
段睿才使的是两把镰刀,形状跟农民收割的镰刀类似,柄连着细锁链,锁链连到他袖子里。段睿才手拿着钩镰,嘴角含笑道:“我们这位黄竹南兄弟最喜欢见到以前的同门师兄弟了,每每遇到五流派门人,都会痛殴一顿才解气,这次没想到先吃了一亏,这小子死定了。”
那一边,黄竹南攻上樊亦人,亦人不躲不避,一跃向前,双拳冲出。黄不敢和他正面交锋,竹杖一档借力让开,黄此时已知不可以蛮力角斗,铜环竹棍伸出戳中亦人背门。亦人不为所动,竹棍如钓竿般可以弯垂,末端的铜环继续在亦人的背脊各大穴道跳跃点击,亦人手扣着竹棍转身左拳打来,黄随他把棍拉去,自己只潜身避拳,竹棍被亦人拉去,飞去身后直插树上。
黄竹南潜身躲在亦人左拳下,见他空门大开,左手上推击中亦人下巴,又用右食指一个指节突出成拳戳他侧腰,再向上暴起,肩架在他左腋下,左肘击他下巴,同时右手指节再戳他腋下穴位。黄已经看出亦人乘着本门金钟罩铁布衫般的“定决劲”一味猛攻,其实招式毫无章法,便以延绵不断的一串招式打破。
亦人下巴左腋被托住,身子向后倒,左手随手抓住黄背脊的衣服,扯着他的衣服倒下,衣服下面套上来盖住他的头,扯着他一时脱不下,亦人背一贴地双足向上,足底贴着黄腹股沟一蹬,距离太近没有冲击只有推力,但一下发力把黄蹬得飞起丈来高,黄抓了树枝定了身子落下,带下好多树叶。亦人起来,活动一下手脚,觉得肌肉僵硬,左手竟然不自觉抖动,他随便按摩几下,却依旧如此。
碧麟手指舞剑花范围越缩越小,空中的剑也舞得越快,突然他挥舞着的手指一定,剑柄像有绳子被他手指扯着一般,以剑护手为中心,风车般飞快旋动起来,他手指虚戳飞剑三下,每指一下,飞剑转得越快,剑破空戚戚风响,有如小孩吐气吹小风车一般,飞转的剑快得形成了一个剑盾。
对面段睿才的镰刀舞动起来亦是带动的树叶旋起,篝火火光飘忽,树叶飘在他身边犹如旋风包围着他。风尘迷蒙,突然这一堆旋风带着落叶向碧麟卷来,碧麟凝神,飞剑盾转得飞快防在身前,旋风卷来,把篝火吹灭,一瞬间周围漆黑一片。树叶和砂砾在风中卷得噼里啪啦,向他迎面扑来,之中还夹着利器破空之声,叮,撞在如同车轮般转的飞快的剑上,发出火花。风尘却穿越过剑盾,碧麟歪头抬袖挡了沙尘,但突然而来的黑暗和灰尘依然是闭绝了他视野。
混乱中却听到头顶树枝响动,他剑盾转向上,挡在伽梨头顶,防住由上而来的飞镰。没想到这飞镰却由后方而来,碧麟手忙一指,叮!千钧一发之际盾挡开飞镰,护了伽梨。碧麟却听见脑后风声响起,左手上的短剑竟一紧,险些脱手,手一翻用力夺回,转过头来,段睿才的锁链绕在他短剑上,刀尖和他脖子距不过毫厘,镰刀的光映着段的脸,竟依旧是嘴角假笑,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