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所有人都围在郑铭杰身边。
“现在……怎么办？”孟子蓉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其他人的表情，轻声地问。
秦淼从厨房出来之后精神状态就不算稳定，暴脾气的郑铭杰抖着嘴唇说不出来话，而霍巍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所以能够回答她的只有何毕和徐越。
何毕松开了郑铭杰的衣服，他好像没有听见孟子蓉的问题，而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至于徐越，他对比了一下桌边和衣服上的手印，确认是同一只手，而且都是左手后，不禁抹了把脖颈上的汗。
“我和小何刚才在三层也见过这只手印，基本上一模一样，”徐越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位玩家，叹了口气说，“今天晚上大家就不要上楼休息了，都呆在一层，轮流守夜，这样有什么事还能互相照应。”
“可是那只鬼……不也在一层吗？”孟子蓉小声说道。
“它不仅在一层，它现在可以跟着任何一个人去任何一层，所以猜测鬼的位置是没有意义的。看眼下这个情况，单独行动绝对要比集体聚在一起更危险。如果你一个人被悄无声息地解决在了某个角落，其他人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
被徐越这么一吓，孟子蓉也不敢表达异议了。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何毕突然开口说话。
“今天晚上大家不要睡觉。”
众人一愣。
“什么意思？”徐越问。
何毕重新坐回刚才吃饭时的位置，把烛台推到自己面前。这个位置刚好能让他面向所有人。
蜡烛燃烧时的味道依旧让他的喉咙不适。他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继续说：“我刚刚一直在想秩序二，就是‘天黑请睁眼’的意思。我认为这应该是一个警告，或者说一个命令。”
“你是说……如果闭眼，就会被鬼杀死？”孟子蓉听了他的话，顺着往下思考。
“嗯，很有可能，”何毕没有把话说满，毕竟他现在也只是在猜，“游戏开始有几个小时了，不管是屋外还是屋内的鬼，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虚张声势了几下。鬼当然不可能大发善心放我们一马，所以这说明它们现在缺少一个条件。只有满足了这个条件，它们才能大开杀戒。”
“所以你觉得只要今晚不睡觉就可以平安度过？可是一晚上不睡觉那也太荒唐了吧！”
因为听见事情有转机，郑铭杰也恢复了一丝活力。
30天没睡过觉的何毕平静地说：“你当然可以睡，毕竟这只鬼貌似相中你了。你一人舍生忘死救了大家，我们都会很感谢你的。”
郑铭杰被他噎了一下，不出声了。
徐越认真地考虑了何毕的提议，虽然可行，但还是有瑕疵：“要求大家一晚上不合眼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轮流守夜行不通吗？大不了缩短每个人的睡眠时间，多换几班。”
何毕扫了眼众人疲惫的神情，点头说：“那行，就每半小时换一次吧。不用排我，我不睡觉。”
“你的身体……真的撑得住？”孟子蓉关心了一句。
“没事，正好我也看看这个鬼要作什么妖。”
何毕摆摆手，让他们几个去商量。
徐越安排得很快。因为半个小时轮一次，所以也就无所谓前半夜后半夜了。他把孟子蓉安排在了第一个，所以现在其他人都将就着躺在地板上或者趴在桌子上补觉的时候，孟子蓉和何毕值第一班夜。
担心会吵到其他人休息，孟子蓉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她自己坐在位置上很无聊，就盯着同样沉默的何毕看。
何毕还是老样子，没人跟他搭话的时候，就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思考事情。他在趁着难得的清净时间，把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理顺。他从卧室里醒来，碰到徐越。因为感觉肚子很饿，所以在厨房检查食物水源的时候吃了东西。那半根火腿是被人用到切过的，切口很整齐，证明这里不久前还有人生活。他给了徐越食物，徐越也三两口吞了，看样子也饿了。
然后他遇到了屋外的鬼敲门，和徐越一起躲了过去。接着在客厅里跟其他人会和，小丑公布秩序。四个人去找吃的，他和徐越上楼。再之后秦淼撞鬼，他为了见鬼在厨房做饭，然后大家用了饭，现在开始守夜。
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何毕总觉得有哪里特别不对劲，特别违反常理。
然而他的思路就像被一块磨砂玻璃中途截断了一般。他只能隐约窥见另一边的样子，却看不真切。
何毕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半个小时过得很快，下一班是秦淼。何毕刚开始还注意一下跟他一起守夜的人是谁，后来因为换得频，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睡着，一眼望过去两三个人都干瞪着眼看他，所以他也懒得记，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客厅内的时钟显示时间到了六点，按理说天应该亮了。不过雨势虽然见小但还没有停，外面依然是乌云密布的。在屋内的几个人又不敢随便把窗帘拉开看，因此房间内仍旧保持着昏暗的状态。
一晚平安度过，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自认为死里逃生的郑铭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白天就没事儿了吧？那我回卧室睡觉了。这一晚上过得，腰酸背痛的。”
说完，他也不管别人的态度，自顾自地上了楼。
因为何毕没有阻拦，所以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也准备上楼回卧室休息。毕竟卧室里的床又大又软，他们昨晚守夜守得很累。
何毕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徐越以为他睡着了，就叫了他两声。
“小何？小何你也上楼休息吧？”
“嗯？”何毕迟缓地抬起头，因为保持一个坐姿太久，所以脖子都有点僵硬了。
他一边揉着后颈一边说：“那上楼吧，我也上楼。”
说完，他挂在队尾跟着其他人一起上楼。在回到走廊最尽头那间自己待过的卧室时，正要开门的何毕突然收回了手。
他明明记得，之前和徐越来二楼检查完毕后，仅是虚掩了房门。然而现在，他面前的房门却是紧紧闭合的状态。
这别墅里的鬼不太安分。
尽管如此，何毕还是毅然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走进卧室里。卧室的布置没有任何改变，他坐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只是平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胡思乱想。对他来说，胡思乱想就是最好的休息方式了。
脑子里的想法千头万绪，何毕任由它们像雨后的蘑菇一般接连不断地冒出来，却不去深究。想着想着，何毕翻了个身，正好看见床头的闹钟。
之前好像没有见过这只闹钟。
何毕怔怔地注视着钟面上移动的秒针，忽然从床上坐起来。
他用力地锤了一下床铺。
错了！
他被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