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路口，电线杆旁，
一个矮汉在削刀削面。
他的脖颈一伸一缩，
他的眼睛盯住刀片，
他的下巴一勾一勾，
他的右肘甩着来回，
面条条儿一蹦一跳，
赤条条地滚进大锅。
他从离下巴最近的那儿
削起，一刀一刀往上移，
再落下来，再一刀刀
往上移，麻利，娴熟，
客人们坐等着……
很快，手掌就托不住了。
矮汉趁机瞟了一眼周围，
顺便吐一口长气，调匀
呼吸，让刀片刮刮锅沿，
对剩下的面坨下手。
这时过来一位粗辫子丫头，
用大漏勺往锅里那么一搅，
捞满了面条，再往上一抖，
顺势就送进了一只大海碗，
一看不够，再添点儿，
然后，酱油、盐、醋……
最后撒一撮香菜。
得，您吃去吧！
出租司机正埋头扒拉。
这小面摊紧挨着建筑工地。
载重卡车开进去，又出来。
这儿的气氛热热闹闹，
这儿的灰尘一阵一阵。
红色夏利塞满了路口，
民工们吃饱了，歇着，
一面面小红旗悠悠地飘呀，
一碗刀削面足够顶一个下午。
199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