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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绯闻

管彤在公司七年,连和她亲密些的男人也没有,杨乐事件,也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这传言一出来,人人看向管彤的目光就带了点异样。

母女俩开始新一轮的斗智斗勇。

管彤其实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哪怕她做的是设计工作,要不是这样的性格,也做不了设计总监。不过,管彤的这种雷厉风行,加上原则性太强,对待下属的错误,说话比较直接,不留情面,让有些人受不了。

公司里人人都知道,设计总监脾气差,说话毒,所以悄悄传她是灭绝师太。

有个被管彤骂过的下属,怀恨在心,对别人说管彤是因为这么大年纪没有结婚,又没有男朋友,内分泌失调。这话得到很多人的认同。

管彤在公司七年,连和她亲密些的男人也没有,杨乐事件,也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这传言一出来,人人看向管彤的目光就有点异样。

管彤也知道私底下那些关于她的传闻,不过她并不在意,她也知道她一个女子身居高位,下面难免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不服气。因此,她一向都是用强势的态度来对待的。

她最看不起那些自身实力不怎么样,还要叽叽歪歪的人,而那些有点小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觉得怀才不遇,运气不好才屈居于她之下的,她也不屑。她才懒得去顾及这些人的感受,公司不是善堂,上司不是知心姐姐。

新的一周,周旋开始找工作,她把自己的简历复制了很多份,一份一份地递出去,只不过效果不大好,毕竟她已经当了三年家庭主妇,就是说与社会已经脱节三年了。很多公司都有考量,用她不如用一个应届毕业生,毕竟应届毕业生刚入社会,等于一张白纸没有着色,可塑性更强,还更有冲劲。

所以周旋求职,实在是尴尬之极。

在外面碰壁不说,主要是回到家里,王来喜妈指使她做这做那,仍是那么挑剔。这些还是其次,王来喜妈知道她在找工作,而且找了很多家都失败之后,各种冷嘲热讽,嘴巴像刀子似的,说她不安分,说她不自量力,说她瞎折腾……

她还在王来喜面前指桑骂槐地上眼药,连王来喜也变得更加阴阳怪气起来。这一切更是让她身心疲倦,却也坚定了找工作的决心。

王来喜妈可不愿意她找工作那么顺利,一到中午十一点,要是周旋还没回来,她就打电话叫她回来做饭。

当然,王来喜妈见她连着一个多月都找不到工作,心里也着实鄙视和得意。城里人怎么了?城里人也不如她儿子,她儿子收入高,工作稳定。

要是别人知道四千多块钱一个月的薪水,在王来喜妈心里就已经是很高大上的存在,只怕会觉得不可思议。

这天周旋面试的一家公司因为面试人员多,轮到周旋时已经十点四十分了。面试官是个女的,这是一对一的面试,桌面上摊放着周旋的资料。

看着沉稳内敛的周旋,面试官对她应对得体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准备和她细聊一下,差不多是表达了公司有聘用她的意向,这样她就比别人多了几分机会了。

周旋参加过这么多次面试,当然明白,心中也有些小激动,一直被拒的挫折已经让她的自信心受到不小的打击,要不是家里那个情况,她都没办法咬着牙坚持下去了。现在希望就在眼前,她自然要好好把握的。

而且,这份工作也是她把自己的标准一降再降后的选择,想要达到四年前的高度,那不可能,她只能重新给自己定位,再一步一步努力,她相信只要有一个机会,有一个平台,她也能像四年前一样,在职场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一个欣赏,一个期待,这面试的氛围是很不错的,女面试官甚至面上带了几分笑容。这时,周旋的手机响了。

铃声音乐很动听,只是在这样的场合,实在太不合时宜,面试官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周旋忙道:“对不起!”

女面试官很有风度地道:“没关系!”示意她可以先接电话。

手机响起时,周旋已经看到了,是自家婆婆打来的电话,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十点五十,她有些无奈地站起,轻声道:“妈,您有事吗?”

“你跑哪儿去了?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回来做饭,你想饿死我吗?”王来喜妈妈的声音没好气地从对面传来。

“妈,我在面试!”周旋无奈极了,她也是看时间是够的,这面试官对她的印象不错,最多再过五分钟,这次面试应该就结束了,但是,王来喜妈却提前打来了催做饭的电话,这个电话的到来,让她措手不及又无可奈何。

为什么她想找份工作就这么难呢?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也会被破坏。她知道婆婆不希望她找到工作,因为周旋要上班,就少了个服侍她的人,而且周旋要是上班去了,也能拿薪水,她儿子在家的绝对地位就动摇了,最主要的是,周旋要是能赚钱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听话,那这房子,还能叫她让出来给小儿子结婚吗?

这种奇葩的想法周旋很清楚,她知道王来喜也是这种心思。她很无力,也很无奈。

“面什么试啊?家里少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我看你就是不想面对我这老婆子,找借口往外跑呗!”

周旋被那声音轰得耳膜一震,脸色僵硬,她压制着,忍耐地轻声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周旋切断了电话,就见到面试官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很明显,她电话的隔音不太好,而婆婆那边的声音又太大,所以被她听到了一些。

周旋歉意地冲着面试官笑了一笑,道:“对不起,谢谢你给我这个面试的机会,很遗憾,也很抱歉!”

面试官听她这是结束的语气了,不由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应聘者对我说很遗憾很抱歉!”一般来说,不是面试官不录用别人时才会说这话的吗?

周旋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道:“我知道面试过程中最忌讳的是什么,我想我已经犯了。对于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我不能再浪费你的时间了。而且,我现在要回去了!”

“回去给你婆婆做饭?”面试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周旋意外,她叫的是妈,为什么面试官知道是婆婆?

面试官笑一笑没解释,周旋瞬间明白,她资料上是已婚,而且,电话里不可掩饰的恶声恶气,怎么可能是妈呢?没有哪个做妈的在知道女儿要面试找工作时这样来拆台的吧?

周旋没有否认,道:“是的。我要每天十一点半准时把她的午饭做好,不然她会饿!”

面试官皱皱眉,犀利的目光看向她,面色已经有些发冷,道:“你每天十一点半就要给你婆婆做好饭,也就是说十一点必须回去?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是面试成功,以后也每天十一点回去给你婆婆做饭?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想得到一份工作,只是消遣我,浪费我的时间?”

周旋看到她眼神中的愠怒,心中有愧,毕竟这次面试的开始还是很好的,这面试官甚至有录用她的意向她也感觉到了,而每天十一点要回去做饭这根本是一个入职者不可能做到的事,除非天天早退,也难怪面试官心中不爽。所以这时候,面试官原本对她的好感已经被一份怒气替代了,只是她很有素质,虽然心中恼火,语气中也透着质问,倒也没有说更难听的话。

周旋苦笑道:“不,如果我上班了,她会自己做饭的!”

面试官又怔了一下,意外地道:“你婆婆生活能自理?”她以为是个残障人士,要不然哪能叫在面试的媳妇回去给她做饭吃呢?

周旋嘴角一阵抽搐,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她今年才五十六岁,身体健康,自然生活能自理!”

面试官懂了,生活能自理却叫媳妇回家做饭,这不摆明是不想让她得到一份工作吗?

周旋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给我面试的机会,虽然我很抱歉。再见!”

面试官挑挑眉:“你就不等面试结束再走?或者,问我一个结果?”

周旋意外,却也苦笑,坦然地道:“虽然我很希望能有一份工作,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录用我。对于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我不想再浪费你的时间。”

面试官笑了笑,道:“你确定如果你有了一份工作,你婆婆不会中途把你叫回家去做饭?如果不能确定的话,你觉得你能拥有一份工作吗?”

这话让周旋倒是有些意外,她一点不怀疑自家那婆婆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不过,她来找工作,就是想走出家庭,走出一份让她压抑窒息的生活,像林咪咪说的,不要失去自我。如果婆婆再提这样无理的要求,她会拒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工作,这一点她完全没有担心。

不过,她也知道这件事必然会引起婆婆和王来喜的不满。既然做家庭主妇他们不满意,工作他们也一样不满意,那为什么自己不选择一条对自己有利的路呢?

见她没有说话,面试官笑了笑,道:“祝你好运!”

这就表示面试结束了,面试官甚至都没有说一句回去等通知之类的客气话,周旋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倒也没有太失望,而且现在她要赶回去给婆婆做饭。

虽然她知道这次算是失去了一个机会,尤其是这个机会还是在求职被拒一个多月之后来之不易的机会,却也没有办法。

她很迷茫,不是说家人是最好的港湾,是最坚强的臂膀吗?为什么她的家人却这么排斥她,利用她,无视她,看不起她?难道婚姻真的是坟墓?所谓的家人,在利益面前表现得如此冷漠,在他们心里,自己于他们的价值,也就是那套房子吧?

这几次出去聚会,她能感受到管彤和林咪咪那种自由奔放的洒脱,能感觉到她们潇洒快乐的心情,还有她们依然年轻的心态,依然时尚的追求,依然随心所欲的自由,还有依然的青春靓丽。可是自己呢?

十年岁月,细细的鱼尾纹已经爬上了她的眼角,柴米油盐,精打细算已经占据了她的精力;家庭的琐碎,夫妻之间越来越疏远的感情让她疲倦;王来喜对她的漠视,对她高高在上的轻视让她心已沧桑;婆婆和王来喜因为房子的事给她的逼迫和伤害是她心中的痛。

十年前,三个人并肩而行是一道风景线,可是十年后的今天,她看着她们仍然是一道风景线,而她只是看风景的那个人。岁月已经把她熬成了黄脸婆。

除了叮叮,这十年里她收获了什么?沧桑的容颜?沧桑的心?

周旋长长地叹了口气。

星辉公司七楼设计部办公室,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坐了七个人,设计部一组的所有人员全部参会。管彤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面色高冷,还带着几分不悦,道:“旻翎公司的设计,你们拿出来的就只是这种水平?到底是我太好说话,还是你们以为客户是傻瓜?或者,是你们老了?呆了?如果只有普通职员的动手能力,就不要拿设计师的工资!”

作为一组的组长,华金鑫硬着头皮道:“总监,我们已经四次修改,这份设计就算还不完美,也已经进步了很多。”

“进步了很多?你是这么认为的吗?”管彤声音不带一点温度,道,“看来你们真的是黔驴技穷,又或者你们把公司当成了养老院。要是这种情况,你们还是赶紧辞职吧。公司不养闲人,我的设计部,不要吃闲饭的。这份设计,你们不用管了,我会交给二组。”

华金鑫脸色一变,有设计才有业绩,有业绩才有奖金,如果这份设计被二组拿去,那他们一组这个季度就只能喝稀饭了。被骂虽然抬不起头来,可是要是不但被骂,还连设计任务也一起被拿走,不要说这个脸丢不起,这份优厚的奖金他们也不想失去。

虽然知道管彤一向是说一不二,华金鑫还是急忙道:“总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保证这次拿出来的设计你一定满意!”

管彤冷冷的目光扫向他,不客气地道:“前两次,你也是这么给我保证的。华金鑫,我看你这个组长也要挪挪位置。散会!”说完目光扫视了一圈垂头丧气的一组设计人员,出了会议室。

她的离开,让整个会议室都是一片死寂,华金鑫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廖柏愤愤地道:“这个女人对咱们一组一向看不顺眼,我看她是借题发挥,她越来越过分了,骂我们也就算了,还把我们的设计任务都给夺了,这是叫我们喝西北风吗?”

庞伟劝道:“组长,你别生气,这女人就是更年期,她的脾气就这样,公司谁不知道?”

丘建成道:“就是就是,听说上次在公司高层会议上,她还和开发部和生产部的总监吵起来了,把开发部和生产部的总监气得都想打她了。她这性格,比灭绝师太还灭绝师太,就是一个变态。不要说我们这些直属下属了,开发部和生产部谁不讨厌她?”

庞伟道:“什么灭绝师太?那是表面,你们也不想想,对两个男总监一起开战,这分明是有恃无恐啊!听说……”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她和高层有关系,所以才这么有底气!”

“我也听说了,其实猜也猜得到,一个女人怎么会在总监位置一坐就是六七年,而且还一直不结婚。为什么不结婚?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贺东一副深知其中猫腻的样子。

“什么关系?什么明摆着的?你们是说……”邹波新来没多久,很是虚心求教。

贺东露出一个鄙夷的笑,道:“你们觉得,一个女人,虽然有些本事,可公司有本事的多了去了,凭什么她就一直是公司高管?凭什么这么强势任性,不给人面子,那必然是后台硬呀!如果她结婚了,倒也没什么,可偏偏还不结婚,这不为了方便吗?告诉你们,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她呀,和公司顶层有关系。至于什么关系……”他露出更加鄙夷又讳莫如深的表情,道:“你们自己去琢磨!”

“真的吗?真的有这回事?”男人八卦起来比女人更可怕,这几个人顿时就开始眼冒绿光地兴奋地猜测起来,“顶层?那是老总?副总?”

“肯定是副总,那几个副总不是都结婚了吗?”

“小三呗,还用问!”

“不就是一个靠身体上位的女人吗?还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什么东西呀!”

“你们猜,会是哪个副总?”

……

回到办公室的管彤实在是很生气,那交上来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设计?把这样的设计拿去给客户,那客户还当星辉公司没人了呢。

坐下后,她按了内线,让设计部三组的组长甘玉田过来,把旻翎公司的设计任务交给了他,让他们组三天之内拿出一套设计来。

三组的组长顿时苦笑了,谁不知道旻翎公司就是一个刺球,每次的设计都能挑出一大堆问题,除了总监亲自设计,他们不管怎么设计,人家都不会满意,这不是和一组一样,找虐吗?

看见甘玉田垮着脸出来,陈辉赶紧道:“组长,不会又拿了块硬骨头吧?”

甘玉田道:“旻翎公司!”

汤明顿时道:“什么,这不是一组的任务吗?而且这旻翎公司最刺头了,谁分到谁倒霉!”

“是啊,可是分到了,那不还得做?”

甘玉田道:“不做能怎么样?咱们努把力吧!”

陈辉撇撇嘴道:“不明白为什么总监不亲自设计算了,哪一次旻翎公司的设计不是被挑得面目全非之后,总监亲自出马就搞定的?干吗要折腾我们啊?”

“哎,组长,听说旻翎公司那个老总对我们总监有意思,所以才把设计一次次给我们公司,又各种挑,就是为了让总监亲自出马!”

“就是就是,公司里都在悄悄地传,说旻翎公司老总和我们总监有关系!”

“难怪我们总监敢下开发部和生产部总监的面子,原来是这样啊!”

甘玉田脸色一正,道:“别八卦了,赶紧做事吧!那些谣言,别传来传去的,旻翎公司是难啃一些,可现在哪个客户不难伺候啊?”

管彤把一组的设计稿狠狠地扔进垃圾桶,气死了,虽然是四次修改,明显没有用心,在敷衍她吗?

敲门声响起,管彤没好气地道:“进来!”

一个声音笑道:“管总监,怎么这么大火气?”

管彤抬眼一看,门口站着的是副总薛江涛,她压下心中的火气,不冷不热地道:“薛副总有事电话里说一声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她对这姓薛的可没有好感,短短三年,秘书换了十三个,一个比一个漂亮,摆明这男人有问题。不过两人只有工作上的接触,她也无意去理人家的私事。

薛江涛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如果不是同一个公司里做同事这么久,光看这男人的外表,倒也是个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人。

“路过这里,看见管总监心情不好,过来看看。”

“多谢关心!”

薛江涛极有风度地笑了笑,道:“管总监对我开发部和生产部好像很有意见啊!”他分管的正是开发部和生产部。

管彤挑挑眉:“薛副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从来对事不对人,我也没有针对人的习惯!”

薛江涛笑呵呵地道:“管总监的做事风格我是知道的,也很佩服,这不是来和管总监沟通一下,也是为了以后更好地合作嘛!”

管彤淡然:“这有什么好沟通的?大家都是工作关系,工作中难免会有些意见不合,难不成天天沟通就能把事情办好了?大家各自做好本职工作就是。”

薛江涛没料到她这么不给面子,不由哈哈一笑,道:“管总监果然是快人快语,但是不可否认,经常沟通的确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好,尤其是分部门之间的合作。”

管彤咧咧嘴,道:“好吧,你要沟通什么,直说就是。”

薛江涛笑了笑,看看管彤从文件架上拿了一份文件翻开,便道:“看来管总监很忙,要不中午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管彤想翻白眼,不过毕竟现在她这么一身职业套装,一个高管精英样子,翻个白眼还是太有损形象,所以只是漠然道:“工作之外我从来不谈公事。薛副总要是对我的工作态度不满,可以向老总投诉。”

薛江涛被她一再不软不硬地推拒,再厚的脸皮也待不下去了,只好摸着鼻子笑道:“管总监都下逐客令了,好吧,我们开发部和生产部会配合设计部的工作,希望能和设计部更好地合作!”说完站起来离去。

从薛江涛进管彤办公室起,外面大办公室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一边假装无比忙碌,一边悄悄地透过拉开的百叶窗看着里面。

这管总监可不是薛副总的下属啊,薛副总为什么来找管总监呢?管总监和开发部与生产部总监不知道吵过多少回了,薛副总还一副好脾气笑得那么灿烂?

周旋连续三天没有出门,这几天都没有面试通知,显然是简历直接没有通过。她有些沮丧,起点一降再降,找一份工作还是这么难。

王来喜妈可高兴了,支使周旋的时候声音也更大了,不时讽刺一句:“这没事啊,就安心在家待着,瞎跑什么?跑来跑去还不是白跑,还白搭这么多车费。”

周旋只当没听见,她不想吵,而且,一个多月一份工作都找不到,她也的确开始怀疑自己,难道自己真的与社会脱节了,真的已经被社会淘汰了,只能做个家庭主妇了吗?

王来喜自然知道周旋没找到工作的事,看她的目光更加居高临下了,房子的事两母子再次提起。

这天饭桌上,王来喜开口了:“周旋,我弟弟再过两个多月就要结婚了,咱们就只借房子给他们结下婚有什么呀,我保证,我们顶多只出去租一个月的房子!”

周旋不出声,她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这是她的底线,她绝对不会让步的。

王来喜妈顿时拉长了脸,道:“还一家人呢,这么点小事也不肯帮忙,到底有没有心啊?”

王来喜早已经对妈妈打了包票,见周旋还是这么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顿时来气,道:“周旋,你这什么意思啊?我都跟你说得这么清楚了,就一个月你也不借?”

王来喜妈撇嘴道:“这做人也没自知之明,好声好气和你商量,你还摆这脸色给谁看呢?我儿子供你吃供你喝的,他弟要借个房子结婚还不肯。你说说你对这个家有什么贡献?还以为自己能耐呢?有能耐还能这么长时间也找不到工作?现在知道找工作的难了,知道赚钱不容易了吧?也不想想,也就我儿子心好,不嫌弃,换咱们村,这有多少都得离!”

周旋心里一刺,无比地痛。

她找工作被拒,心情已经够郁闷,婆婆从没一句安慰支持不说,冷嘲热讽就没断过,现在更是差不多摆明,说自己是个吃闲饭的,对家里没贡献,是他们王家在赏自己一口饭吃,大度心好不嫌弃了?

周旋目光看向王来喜。

王来喜道:“周旋,你别穷折腾,工作就别找了,反正你找也找不到。好好在家给妈和叮叮做饭。我弟弟结婚,这房子是一定要借的,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哪个地段租房好,咱们租一个月!”

周旋看到他眼里的居高临下,带着施舍的样子,坚决地道:“房子的事没有商量,我绝不会搬出去!”

“什么?”王来喜怒气冲冲,“都跟你好说歹说几个月了,你还不肯借?你别太过分了。周旋,这个家我说了算。我给你脸你可别不要脸!”

周旋心中发冷,道:“你准备怎么样?”

“你不找房子我找,搬,一个月后,必须搬!”王来喜和周旋结婚这么久,其实也知道她执拗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动,所以一直威逼利诱,用各种手段想来说动她,但是这么久她还是不松口,吵也吵了,骂也骂了,哄也哄了,王来喜的耐心几乎都要耗尽了。

王来喜妈更是怒气冲冲:“周旋,你是要看着来喜弟弟结不成婚是吧?那是来喜他弟,他结不成婚你有什么好处?你怎么就这么狠毒呢?”

周旋道:“他要结婚可以租房子结婚,哪怕租房钱我们出一个月都行,房子我是绝不会让的!如果我们没房子,难道他就不结婚吗?”管彤和林咪咪就这事早就对她说过,只怕她前脚同意搬出去,后脚这房子就等于要易主了。那是她爸妈的心血,她什么都可以守不住,但要守住这房子。

王来喜狠狠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道:“周旋,你这是逼我是不是?”

周旋不相让地道:“是谁逼谁你心里清楚。”

一个要,一个不给,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于是这顿饭在吵架中结束。

周旋的心在刺痛中麻木,在麻木中冰冷。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随着王来喜弟弟婚期临近,她家的争吵几乎三天两头会发生。

周旋退无可退,只好应战,可是,她在这个家没有地位,没有发言权,每次都让她感到心寒。那颗心,一点一点地冷下去。

她继续投递简历,继续被拒,可是找工作的心却仍然迫切。

周旋的事管彤和林咪咪都知道,也很气愤,两人都想帮周旋找一份工作,只不过她们的职场圈子和周旋所学的专业不怎么沾边,她们给周旋介绍了好几份工作,却因为专业不对口没有成功。

星辉公司设计部第三组也没能把旻翎的设计做得完美,管彤不得不亲自动手。这期间,薛江涛来她办公室很勤,让管彤心里烦得不得了。

薛江涛倒没有半点被人嫌弃的自知之明,每次一来就待着不愿意走。

这天管彤烦了,不客气地道:“薛副总,你还有什么事吗?要没事你忙你的去,我不喜欢办公室里有别人杵着!”

她用的是个杵字,而薛江涛虽然不是她的直属上司,却也是高她一级的主管,薛江涛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他苦笑道:“管总监就这么不待见我?其实我是觉得管总监是个不错的人,希望工作关系之外也能是好朋友的!”

管彤翻着白眼,心里一阵鄙视,薛江涛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她看得懂,要不是因为他是副总,她都要拿扫把赶了。

见她不说话,薛江涛自觉来了这么多次,和管彤也算是熟悉了,试探地道:“管总监,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

管彤冷眼看他:“薛副总,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儿子现在已经十岁了吧?”

薛江涛苦笑道:“管总监你不明白,我和我老婆,早就在办离婚了,之前这事没有眉目,我也不敢把对你的仰慕说出来,但现在不一样,最多再过一个月,我就能拿到离婚证,所以,我才迫不及待地来向你表达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关我屁事?”管彤心中一阵厌恶,冷冷道,“薛江涛,如果你不想很难看,最好是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道我的脾气!”

薛江涛有些惊讶地看了管彤一眼,他对自己的相貌一向自信,虽然已经四十岁,但是保养得极好,身为公司副总,在别人眼中那是事业有成,这是不论内还是外,不论相貌还是事业,都足以吸引女人的。可是管彤对他竟然这样不屑一顾。他难以相信地瞪大眼睛:“管彤,你别把话说得太满,我知道你有能力,知道你的骄傲,可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我的条件配你是绰绰有余吧?”

管彤眼神一厉,道:“出去!”

薛江涛见她果然是半点情面也不给,自己这个副总是一点也没放在她这个总监眼里,心里也涌上一阵火气,道:“管彤,在我面前你何必装得这么清高?你真当我非你不可呢?以我的条件,大把比你年轻漂亮的女人贴上来,别不识抬举!”见到管彤突变的脸色,薛江涛知道她在爆发的边缘,立刻拉开门出去了。

管彤气得脸色发白,呼吸不稳,什么玩意儿?

这件办公室骚扰事件过去后,管彤虽然想起薛江涛就恶心,对开发部和生产部的总监也更加不假以辞色,但这件事却并没有过去。

半个月后的一天,管彤去旻翎公司和对方老总沟通设计事宜,回来时已经是半下午,见到公司门口一片喧哗,一阵争吵声传来。

她皱了皱眉,知道是有人来公司门口闹事,这倒是很少见,毕竟星辉公司不是医院也不是工厂,几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不过她知道保安部会把这件事处理好,也没在意。把车开去停车场再过来时,吵闹已经平息了,但是气氛却很诡异,甚至连前台小妹看向她的眼光也透着一股莫名的怪异,管彤是不大理会这些事的,自顾自上电梯,回自己办公室。

这件事同样很快过去了,管彤在工作时绝对是工作狂,工作之外的事是绝不关心的,并不知道公司里有些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而且还是与她有关。

周一,她打印了两份资料,便去分管设计部的副总何利民办公室,想跟他报备一下工作,谈谈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何利民正在办公室里翻看一份文件,管彤敲门,他抬眼一看,竟然有些惊愕,管彤道:“何副总,我可以进来吗?”

何副总想起每周一都是管彤来进行上周工作报备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忙道:“请进!”

管彤关了门,走过来。

何副总指着办公桌对面的座椅,道:“坐坐坐!”但是他却站了起来,甚至有些急促地来到窗前,哗的一声把本来半开的百叶窗拉开,外面大办公室和办公室里只隔着一道玻璃墙。即便如此,他还是过去拉开了门。

管彤看着他怪异的举动,道:“何副总?怎么了?”

何利民不自然地干笑一声,道:“透透气,呵呵,透透气!”

管彤心里觉得有些不寻常,这在以前可从来不会发生,毕竟她是来汇报工作,怎么副总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而且这些不寻常的举动,似乎在说明什么。

她是不在意工作之外的事,但不表示她是傻瓜,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看不出异常?她皱眉道:“何副总,你好像很怕我?怕我吃了你?”

何副总竟然又是一呆,尴尬地干笑:“哪里哪里,管总监说笑了!”说着回到自己的座位。

管彤这个吃字,仅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可听的人却未必这么想,至少现在这何副总想的绝不是单纯的字面意思了。

管彤瞥了他一眼,递上上周工作报告和本周的计划表,道:“何副总请过目!”

在以前,何利民就会伸手接过来,然后翻看,但是今天,何利民完全没有伸手的意思,竟有些像惊弓之鸟似的还下意识地看看外面大办公室。

管彤莫名其妙,心中恼火,按之前的工作流程,是在何利民看过之后,她会做简略的说明,毕竟字面上的东西虽然也是一目了然,与上司的沟通也是必不可少的,可现在这样子,她要还不知道有些不寻常,那才奇怪了。她把那两份资料往桌上一放,站起来道:“副总慢慢看吧,我先回去做事了!”

何利民连忙道:“好好好!”这表情这动作这语言,简直当她是瘟疫,巴不得她马上消失一般。

管彤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回过头,道:“何副总,你对我的工作有什么指示请明说,要是我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也请直说。”

“啊,没,没有没有!”

管彤目光锐利,道:“发生了什么事?”

何利民错愕地看着她,比她还吃惊,但很快干笑道:“管总监想多了,什么事?哪有什么事?”

管彤知道从他这里也听不到什么,转身就走。

她就不信了,她还能打听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去自己的办公室,她接通内线,道:“余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余丽是设计部的助理,当然,主要是她的助理,负责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两分钟后,余丽来到办公室。

管彤道:“把门关上!”

余丽看着管彤阴沉的脸,不知道她叫自己做什么,还是听话地把门关上,站在办公桌前。不过心中有些忐忑,要知道,管总监的严肃不留情面,可是传遍了公司的,现在叫自己来,明显不是吩咐她做事,余丽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管彤过去拉上了百叶窗,顿时,整个办公室里便成了一块与外面大办公室完全隔绝的地方。她慢悠悠走回来,缓缓坐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余丽。

余丽心里直打鼓,也有些害怕,管总监的眼神好瘆人,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余丽不安地在心里回想这些天的工作哪里出了疏漏,脸色便因为害怕有些发白,设计部里谁不害怕管总监的怒火啊,她只是个小小的助理,随时能被管总监给辞退了。

见差不多了,管彤淡淡地道:“给我说说,这阵子公司里有什么事,关于我的!”

余丽瞪大眼睛,脸色又差了几分,她敢说吗?

管彤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果然是有事,看着余丽害怕的眼神,她缓和了语气,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助理没事都在茶水间闲聊呢,小道消息收集了不少,不管好坏,只要是与我有关的,现在全都告诉我,我会把你调到设计三组,让你去学习设计!”话锋一转,她冷冷道:“如果你不说,那你就自己卷铺盖走人吧!”

余丽一直想成为一名设计人员,而不是设计部的助理,接触不到设计,只是做一些杂事,但是,那些流言她可不敢说,她怯怯地看着管彤。

管彤冷冷看着她,道:“我的脾气你清楚,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说吧!”

余丽看看紧闭的门窗,又看看管总监冷冷的脸色,反正不说也是要开除,咬咬牙,便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

原来,上次管彤遇见公司门口有人闹事,那人不是别人,竟是薛江涛的老婆。他老婆抓到薛江涛在外面养了小三,而那小三极有可能是公司的人,所以闹到公司,薛副总吓得不敢露面。

这薛江涛说什么即将与老婆离婚,其实是他骗女人的手段,在家里他是个妻管严,怕老婆得很,因为他现在的工作,就是靠着老婆娘家的扶持。

可这么一闹,公司里人人都知道这回事了,便开始猜测小三会是谁,这猜来猜去,小三的矛头就指向管彤了。之前薛副总跑管彤办公室跑得勤,一个不分管设计部的副总为什么老往设计总监办公室跑?这不明显有私情吗?另外,管彤是唯一一个单身高管,和薛副总年龄也差不多,加上之前那些人一直猜测管彤之所以敢这么霸气不留情面,一定是上面有人。

结合这些猜测,管彤是躺枪了。

被管彤得罪过的人见有了踩她的机会,可没闲着,更是加大了这些谣言的力度,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现在公司里的男性,见到管彤都避得远远的,生怕也沾上这些流言。

所以现在,整个公司都在怀疑薛江涛在外面的小三就是管彤,这也是何利民那么避嫌的原因。

管彤气得脸色青白,这薛江涛不是好鸟她是知道的,可没想到他做下那些破事,自己倒被别人中伤,实在气得人肝疼。让余丽出去之后,管彤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没结婚招谁惹谁了?凭什么那些脏水要泼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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